「你居然還敢回來?」
「你這個軟蛋,懦夫,我今日必殺你!」
護涂憤怒的舉起了手里的長劍,大巫驚懼的躺在地上,胸口被護涂所踩住,動彈不得,就當護涂手里的劍即將刺破大巫脖頸的時候,稽粥卻叫住了他。
「二弟,算了吧,不要害他性命。」
護涂憤怒的說道︰「這廝留著有何用?佔卜之事,皆為大凶,若只是如此,那也罷了,此人弱懦無比,先投漢人,又降我們,使臣全部都死了,只有他又投降漢人現在又說要投靠我們,這廝是不能再留了!」
稽粥看向這大巫的眼神也有些復雜,他見過投降的,就沒見過這麼反復橫跳的,這是拿匈奴大營和漢軍大營當坊市了啊,是一點都不見外。
不過,稽粥跟他的幾個兄弟不同,本著人盡其用的原則,只要是對他還有用處的,哪怕是敵人,他也能留下對方的姓名,接下來,自然就是看這個大巫對自己到底有沒有用。
「我不曾投敵!不曾投敵啊!」
格大叫了起來,護涂低著頭看了他一眼,破口大罵︰「無恥小人!你看你穿的是什麼,一身的漢服,就差在腦門上刻個漢字了,還說沒投敵?」
「大單于,我是被漢人所俘虜了,並非是投敵,我還受了傷,您看我的臀,就被那個陸賊給刺了一劍,陸賊認得我,故而派我前來,與您聯絡」
稽粥揮了揮手,讓護涂收起腳,令甲士將他扶起來,讓他趴在一旁,笑呵呵的問道︰「他有什麼事要聯絡我呢?」
「陸賊說,如今大漢人與匈奴在西域交鋒,西域諸多小國,物產雖有,遠不如河西河南之地,如今兩家交戰,並無什麼好處,若是大單于願意議和,漢人會停止與匈奴的交戰。」「哦?」
「那這西域之地,當如何分啊?」稽粥再次笑著問道。
格頓時遲疑了起來,沉思了許久,方才悶聲說道︰「都歸漢人。」
護涂頓時就裂開了,他再次將格摔在地上,「你管這叫議和?這叫投降!這不是要我們撤出西域嗎?還好意思說是議和?今日就先砍了你的頭來祭旗!」
稽粥卻听出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他再次勸住了護涂,笑著問道︰「那陸公有什麼高見呢?總不能就這樣讓我們退出去吧?」
格這才說道︰「陸公從西域商賈的口中得知,在西域以西,有個寶地那里最是適合大單于定居,若是大單于願意前往」
在格的口中,西域之西的地區簡直被吹上了天,說什麼資源豐富,再造帝國,日後反攻大漢什麼的,說的護涂都有些目瞪口呆。
而稽粥還是很冷靜的,對那邊地區的消息,稽粥也掌握了不少,他一直都在給匈奴尋找出路,
西域雖然物產較多,是個不錯的根基,可想要靠著西域來跟漢人對拼,那就不太可能了,稽粥重視西域,也只是將西域當作了一個跳板,想要收復西域的諸多勢力來遏制漢人的西進。
至于西域之西的國度,稽粥也听說了不少,據說當初月氏王戰敗的時候,就有意往那里逃跑,只是因為唐國的救援,最後放棄了這個想法。、
在很多人的口中,那里似乎都是一個物資豐富,什麼不做都不會被餓死的地方,這種傳言在近幾年里傳的很多,讓稽粥感到不安的是,似乎是漢人在有意傳播這個流言,這讓稽粥遲遲都沒有做出決定來。
對比稽粥的遲疑,護涂是既期待又擔憂,「大哥,要不我們派遣一支軍隊去看看?如果真的如傳聞里那般,那我們就可以」
他又看了一眼格,沒有繼續說。
稽粥想的就比護涂想的要多很多了,如果那邊也是一個大漢這樣的大國該怎麼辦?從那邊前來的商賈可是一個比一個傲氣,目中無人,同時招惹兩大強國,那自己還有退路嗎?
在令人將格帶走之後,稽粥這才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他認真的說道︰「我準備派遣使臣去拜訪那邊的大國,你覺得如何啊?」
「拜訪?哦,大哥是想要看看他們的虛實?真不愧是大哥啊,跟漢人一般狡詐!那就讓我帶隊去吧!」
「你不能去,河西那邊還需要你來坐鎮你安心迎敵便可,其余諸事,交予我來操辦!」
「剛那個叛賊要不要殺呢?」
「不用,如今的匈奴一天比一天強勢,我們需要的是時日,能減少與漢人的摩擦是最好的,當然,對河西的劫掠和騷擾是絕對不能中斷的,你這次去,便帶上烏孫人,不要打匈奴旗。」
此刻,某位大王卻是醉醺醺的坐在了祖廟里,對大王這般大逆不道的行為,負責看守祖廟的侍衛們表示很欣慰,畢竟大王是做過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的,這算是比較輕的了。「阿父啊」
劉長打了個酒嗝,「周相,他說寡人是成康之君,還說寡人會像成康那樣,為大漢也建立八百年的基業」
「我很開心平日里他們總是罵我,被這麼夸一次也不容易啊。」
「他們都不喜歡我不過,寡人也不喜歡他們,各個道貌岸然,做的事卻見不得光,乃公堂堂正正,哪有他們說話的份?」
「唉,你看看你留的這個爛攤子,你自己走也就算了,你把蕭何給我留下呀,把曹參留下啊,你把他們都帶走了,留下一群老不死的,你也太不厚道了。」
「我那個豎子啊,可沒我這麼乖巧,總是將我氣的不輕,阿父你若是還在,應該會很喜歡他的」
「周相可是說了,我會是千古一帝,比你的地位還要高呢,阿父你也別生氣,這是周昌說的,你若是氣,便去找他,若是想揍人,記得別去找舞陽侯,去打我大哥」
「舞陽侯是個渾人,他真敢還手的。」
就在劉長醉醺醺的訴苦聊天的時候,張釋之卻來到了這里,聞到那股酒味,張釋之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近侍急忙進去稟告劉長,劉長大手一揮。
「天下哪有君王出去迎接大臣的道理,讓他進來見我!」
張釋之走進了廟內,看著箕坐在牆邊的大王,頓時提醒道︰「大王,大漢以孝治國,不可如此啊!」
「怎麼,我跟阿父飲酒敘話,便是不孝?」
「祖廟之地,進去之前要先沐浴淨身,換上不曾穿過的新衣裳,小跑到祖廟前,月兌掉鞋履,高呼著自己的名,跪拜之禮,大王這般模樣,如何算的上是孝呢?」
「你並非儒家,怎麼也說這個?」
「孝與禮非儒一家之言也,難道在孔子之前,做兒子的便不知道要孝敬父母,不知道要遵守禮儀嗎?」
劉長瞥了他一眼,完全不在意這些說辭,「反正律法上也沒寫不許在祖廟飲酒,你也管不了。」
這倒是實話,畢竟劉長之前誰能想到還會有人做出這樣的事情。
張釋之看到大王不听勸,也就不再多說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大王,謀反案我已經查清了,所有的牽連者都已經被抓獲,可張御史不願意結案,無論我拿出多少罪證來,他都非要說我查的不夠清楚。」
「嗯??在寡人的太平盛世,這種事越快辦完越好,他怎麼還想著要拖下去呢?來人啊,去將張不疑給寡人帶過來!」
劉長皺著眉頭,不悅的嘀咕道︰「寡人治下,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這次是二哥用人不明,方才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與寡人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張釋之對這一套也早就麻木了,最初的大王總是訴苦,開口就是食不果月復,衣不蔽體,如今闊氣了,開口就是太平盛世,張釋之還從來沒見過自己說自己是太平盛世的。
這個太平盛世啊,有功那都是執政王的,出錯了那就是天子的。
很快,張不疑就來到了這里。
作為多年的大王舍人,張不疑對大王實在是太了解了,了解到劉長還沒有開口的時候,他就知道大王因為什麼事情而找他。
他很是蠻橫的朝著張釋之揮了揮手,讓他離開了。
張釋之看了一眼大王,發現大王視若無睹之後,也只好離開,在他離開之後,張不疑這才笑呵呵的坐在了劉長的身邊,又親自為他倒酒。
「不疑啊,寡人急著結案,你拖什麼啊!」「陛下這案子不能結啊。」
「嗯?」
張不疑遲疑了片刻,問道︰「陛下,您覺得如今廟堂里誰最讓您不喜?」
劉長甚至都沒有遲疑,他無比堅定的說道︰「陳平!」
「陛下若是不喜陳平,那稍後中行說就可以供認陳平與此案有關啊,哈哈哈,以謀反的罪名抓捕他,誰敢多說什麼呢?」
劉長眼前一亮,「你是怎麼想的啊。」
「對呀,陛下,廷尉辦事太不靠譜了,動不動就是私藏甲冑,哪來的那麼多甲冑啊,要是大漢有那麼多甲冑,匈奴還能騷擾河西?早給他入了,我們這下有謀反案,這就可以用個十幾年了」
劉長有些遲疑,「我們如此構陷大臣,是否有些不妥?」
張不疑瞪大了雙眼,又拿起劉長的酒聞了聞,不會是有人給大王喝了假酒吧?大王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呢?
「不是,陛下,您怎麼」
看著目瞪口呆的張不疑,劉長認真的說道︰「寡人乃成康之君也,當為千古一帝,要定華夏之風的,豈能亂來呢?」
「啊?陛下何時有了這般志向?」
「就幾個時辰前吧,周昌這麼說的。」
張不疑痛心疾首的說道︰「陛下啊,您是被周昌那老狗給騙了呀,他這麼說,您再順著他的話往上一走,可就下不來了,他便是誠心的,陛下不能被他所騙啊!」
「啊,這老狗,原來是有這般險惡心腸,寡人說他怎麼忽然開始夸寡人呢!」
「不行,寡人可不能誤入正歧途!」
劉長驚醒,連忙跳起身來,自己可不能被周昌蠱惑啊,要堅守本心才是,他拉著張不疑便往門外走,走了一半,又停下來,對著靈位罵道︰「你看給我留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兩人來到了宣室殿,看張不疑這個意思,似乎是真的想要拿陳平試試刀,劉長卻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先將幾個主犯給處理掉,先將影響降低,安撫上下。
「你先別急著走,稍後會有幾個重臣前來,我們要一同商談官制之事。」
劉長和張不疑等了片刻,才等到了那幾位大臣。
劉長並沒有召見周昌等不願意革新的大臣,他召見了召平,陳平,柴武,劉敬等激進派大臣,留侯也被他找了過來,主要就是旁听。召平本身是不屬于激進派,不過,作為曾經的舍人,他是絕對的心月復,並不受影響。
這就是劉長要做的第二件事,與群臣商談官制。
看到大王這麼認真的邀請自己過來論事,大臣們還真的有些不習慣,除卻宴席,大王什麼時候將群臣叫來論事過?
劉長坐在上位,看著周圍的大臣們,認真的說道︰「大漢運用的是秦國的制度,可是,如今的局勢卻跟秦國不同了,官吏分工不明,職權混雜,革新,當從三公啟!」
「陛下說的對!」
劉長的話剛落下,張不疑就急忙附和了起來,直到坐在對面的留侯忍不住睜開眼看向他,張不疑這才重新坐了下來,板著臉。
「那大王覺得該如何革新呢?」召平再次問道。
「屁話,寡人要是知道還要你們這些人做什麼,這次讓你們過來就是要為寡人擬定出完善的管制,要包括方方面面,不能造成官吏太多,也不能出現職權混亂,要做到分工明確,各司其職,相互監督。」
劉長說出了自己的要求,群臣皺起了眉頭。
在歷史上,大漢的官職出現過多次的變動,雖然都是以三公九卿為框架,可從漢初到漢末,改動是非常大的,這就是因為原先的官制有些跟不上時代的發展。
不過,在歷史上,大漢官制第一次發生大量的革新是在某位小豬執政之後,在他之後改動的次數愈發的頻繁,逐漸將秦制改成了特有的漢制。
而此刻,因為劉長的原因,大漢的發展格外迅速,原本要發展幾十年後才能浮現出來的官制問題,此刻卻體現出現。
大王第一次這麼認真的召集大臣們,難得做一次實事,群臣也不想讓他失望,于是乎,在接下來的時日里,群臣各抒己見。
西漢初的大臣們,就算是最守舊的大臣,比起後世那些人,也算得上是腦洞大開了,他們的想法很新奇,很獨特,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做,這種風氣是持續到了西漢滅亡的。
西漢末年可是有大臣想恢復井田制的這就能看出這個時代大臣們特有的想象力了,真的是什麼都敢去想,甚至敢去做!
因此,劉長也有幸听到了一系列的各種想法,例如召公,召公認為,要改先改廟堂,可以設立十三位國相,讓每位國相負責不同的領域,安排屬官,將其他機構取締。
劉敬則是希望取締三公,設立諸卿,只對天子負責。
柴武是個武夫,不太會說話,可他的想法也很激進,他希望能官吏與將領分離出來,有將軍封號,那就安心跟常備軍操練,不再讓雙方彼此客串。
他們的想法很多,開始議論之後,氣氛瞬間就活躍了起來。
張不疑並沒有急著開口,張良同樣如此。
劉長令人取來筆墨,讓他們自己記錄,互相交換意見,就這麼等了一個多時辰,劉長只是犯困,不斷的打著哈欠。
「諸公,此國家大事,不能怠慢,各位便在這里安心商談,祿,你去吩咐一下,弄些吃的喝的帶過來!」
劉長吩咐好了這些,這才起身,「寡人還有其他大事要操辦,你們可以繼續商談,晚些給寡人答復!」
劉長走出了大殿,揉了揉雙眼,便去厚德殿睡覺去了。劉長剛眯上了雙眼,便覺得有人正在搖晃著他。
「嗯?姝?你做什麼啊?」
「大王啊,怎麼能白天睡覺呢,我看今天來了那麼多的大臣,他們還不曾出宮,您就在這里睡覺!」
劉長就當沒听到,一把拽過曹姝,將她抱在懷里,曹姝雖不如樊卿那麼高,但是也絕對不矮,但是在劉長懷里,頓時就顯得格外嬌小,劉長將頭埋在她的秀發之中,輕輕的聞著。
「大王!」
曹姝咬著牙,對劉長是無可奈何。
「阿母可快要回來了,您還這麼躺著?」
「回來就回來唄,寡人堂堂大丈夫,一生頂天立地,從不懼人,哪里會怕她呢?」
「便是不怕,也該做好準備才是。」「等來了再說吧。」
就在兩人溫存的時候,忽然有近侍稟告,劉長懶洋洋的坐起來,不甚在意的看著她,「他們商量出結果來了?」
「大王!河西再次遭受匈奴人的襲擊!听聞是烏孫的騎兵欒公派人請援他正率領著軍隊抵抗」
「什麼??欒布?!周勃是干什麼吃的!!」
劉長猛地從榻上跳了下來,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跑,「迅速召集北軍!告知太尉!召集內史唐國的全部軍隊!!」
「大王,大王,且不要發兵,這是欒公的書信」
劉長一把從近侍手里搶過書信,翻看了起來。
「這周勃好膽量啊不過,欒布的處境就有些太危險了呀」
ps︰孩子已經止血了,診斷結果是缺乏凝血七因子,可能要終身補凝血因子,一周兩針,沒有別的辦法好在月兌離了生命危險,我已經知足了,無論是什麼治療,我都會堅持下去的孩子在無人監護病房,我就在醫院外住著,隨時等著孩子的消息,唉,但願一切都會好起來吧。
謝謝大家的關心,也謝謝大家的幫助,這些時日里,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不然,只怕我也堅持不到現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