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能打的將領。
大漢從建立到滅亡,所誕生的名將質量都是令人驚嘆的。
大概是因為大漢是軍功制持續了最久的朝代,將領多如牛毛,能征善戰,極為好戰。
像柴武這樣的將軍,在大漢狠人天團里,也算是有一席之地的,可就是同時代的個別狠人光芒實在太耀眼,將這些人的光都給蓋住了。別看那都屢次得手,那都是因為郅都不講武德,偷襲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若是兩人如今在戰場上相遇,柴武不把他的頭打爛就不姓陳是這樣的,因為戰國時貴族普遍是擁有姓,氏,名,字的。
有的時候,氏還能變來變去,例如商鞅,姬鞍,公孫鞅,衛鞅都是指同一個人,若是配上字,那排列組合就更多了。
比如項羽,他姓什麼呢?
項羽姓姬,項是他的氏,籍是他的名,羽是他的字。
戰國的風氣,男子要稱氏,不能喊姓,否則就是侮辱,比如你喊項籍叫姬籍,他肯定就要來揍你。對女子,則是要稱姓,以別婚姻,氏可以變,而姓不能變,同姓不婚,同氏別姓則可以。
像劉邦,其實也不姓劉,劉是氏,劉邦大概是姓祁的,若是他們生活在後世,那或許就是祁邦,祁長…
當然,這個時代應該沒有不長眼的敢稱他們的姓。
從秦國開始,姓氏就合二為一了,到漢朝,姓氏之別基本就沒有人再掛在嘴邊了。
可是史官在進行記載的時候,人就開始有些懵了,因為各種資料里所記載的名字都是不同的,像柴武,有的時候也叫陳武。看著面前委屈的柴武,劉長只是笑著安撫道。"您負責守衛朕的,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呢?"
「那郅都不懂事,您不要跟他這樣的豎子計較,朕會讓他來跟您請罪的!」
在出了這件事後,劉長又對長安的三層防御體系做出了改進,長安在進行了這次的擴建之後,內部劃分更加明確,城門校尉是第一層,外城則是由中尉來負責,內城是由衛尉來負責,而言殿當然是有郎中令來負責,各自分工明確,互相不能下令,沒有上下之分,只服從天子詔令。
劉長就不信,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能讓長安陷入動蕩之中。好生安撫了柴武,劉長方才說起了要事。
"朕想要征闢國內良家子擔任郎官,您要負責這件事,要用心挑選…國內諸多賢良,他們的子嗣大概是可以勝任的。"
劉長的暗示,柴武相當的清楚,先前眾人吃了一根,陛下這是準備再給他們吃一口糖了,這郎官吧,很多時候其實就是鍍個金,陪在天子身邊,說不定哪天就得到了重用,就算以後外放,那也是陪過天子的正經郎官,說出來也很有面子,只要不是給劉盈當郎官,都是很有面子的。
劉盈雖然將郎官的名聲稍微敗壞了一點,讓呂祿都成為了被人調笑的對象,
可是渴望這個位置的人那還真的是數不勝數。
柴武自然是領命,隨即,他又說道「陛下,還有一件事…」"你說"
"有署長馮唐者,因為觸犯了您而下獄,此人是很有才能的,若是陛下能稍微原諒他的過錯,讓他出來!!"「呵呵,朕可是听說,此人跟劉敬那廝混在一起,整日都說朕的壞話!」
當初鄒忌諷齊王納諫,成為了千古美談,而如今馮唐諷唐王入獄,再次剮新了昏君的下限,柴武這個人對自己的麾下還是比較好的,馮唐也不年輕,若是死在牢獄之中,實在是有些可惜。
「陛下,馮唐是一個直臣,您寵愛的大臣里,欒相,季相也都是這樣的人,請您能稍微……」"你等,你方才說什麼?"柴武一愣,"臣說亂相"
「哈哈哈,這廝的脾氣特別壞,看到不順眼的事情就喜歡頂撞,對不對?」"是"
「這廝還特別的固執,怎麼都嚇不住他,咬著一件事就絕對不松口,到廷尉都不知道反悔,對不對?」"是啊,陛下……"
"很好,你去把他帶出來來吧!讓他安心在家里休息幾天,朕自有重用!""唯!!!"
柴武不知道陛下想要做什麼,不過,能把馮唐撈出來就夠了,目的便已經達到了。
送走了柴武,最後進來的是張蒼,劉長有些疲倦的說道:「師父啊,若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們明日再說吧,朕今日為政事操勞,在這里坐了一整天,身心疲憊,實在是沒有精力處理什麼大事了。」張蒼茫然的瞪大了雙眼,「可是你接見大臣還不到一個時辰啊。」「啊不會吧」
劉長即刻探出頭,看了看窗戶的方向,一臉的無奈,"好吧,您說吧。"張蒼便說起了司空的事情。」我覺得,此人頗為了得,在修築之事上,頗有造詣,可以讓他來負責各地的城池設計修築等事。」劉長滿臉的不屑。
"師父,一座高大巍峨的城牆,數萬人包圍起來都不能攻破它,這是因為什麼呢?"正在為他們倒茶的呂祿一愣,不好,陛下要用典了,自己是不是該去將浮丘伯給找過來?而張蒼一愣,這豎子這次用典怎麼這麼正常?
這是孟子的名篇,"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出自《公孫丑》。他還是配合的回答道"臣不知道。"
他都已經想到了,接下來劉長就會告訴自己"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的典故,來講明修建城池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張蒼都已經想好自己該如何反駁他了,不過,礙于這廝第一次用對了典故,故而張蒼不舍得打斷他,只是想著配合一下。
劉長搖著頭說道「這是因為去攻打的士卒太少,將領不夠優秀的原因啊!若是讓淮陰侯帶著一百萬唐國軍隊去打仗,有什麼城池是不能拿下來的呢?因此,與其在加固城防上想辦法,不如多操練軍隊,增加士卒的數量,選用優秀的將領,您覺得呢?」張蒼的嘴唇顫抖了片刻,"陛下說的也無不道理。"
張蒼說道:「陛下,您說的固然有道理,可興盛和衰亡是交替著的,城牆能在陛下抽不出兵的時候保護江山和百姓,是不能輕視的。況且,陽成延建城,不只是單純的防備敵人,這城池還得方便百姓,其中的道路,排水,防災,布局,需要考慮的東西很多,不能只是理解為防備敵人的簡單措施。」
張蒼隨即說起了一些建築學的專業術語。說的劉長一愣一愣的。
張蒼果真是最了解劉長的人,他這麼故作高深,劉長頓時就听不懂,劉長這個人好面子,若是遇到听不懂的東西,他就會點頭符合,表示自己贊同對方的說法,不讓對方看出自己的無知。
因此,張蒼很快就說服了劉長,劉長深以為然,點著頭,"您說的實在是太好了!"」你說的這些修築城池的辦法,跟朕所想的完全一樣,就按著您所說的,讓陽成延來負責這件事吧,派遣甲士去保護他,讓各地的工官都服從他的命令,對了,您可以去找太僕,讓朕的好兄弟給他送去幾匹快馬,讓他用來駕車。」
"多謝陛下"
張蒼心滿意足的離開,張蒼向來是厭惡麻煩的,這次,能給陽成延幫忙,張蒼也說不出是因為什麼,大概是因為那廝在給自己介紹建築結構時那認真的表情吧。
呂祿驚訝的看著劉長,"陛下,方才張公說的那些,您真的都听懂了?""額……啊……當然听懂了。""咱不說這個了,外頭沒有大臣了吧"「沒有了。」
"不過,陛下,您真的要放了那個馮唐嗎?""哈哈哈,寡人對他是另有重用的。劉長眯著了雙眼,一臉的壞笑。
當劉長得意的哼著曲來到了厚德殿的時候,卻看到曹姝站在殿外,似乎在等著什麼,這讓劉長有些驚訝,什麼人敢讓曹姝在外頭等著啊?難道是她得罪了阿母
就當劉長快步走上前的時候,曹姝卻輕輕的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而劉長此刻也知道曹姝為什麼不進去了,站在殿外,依稀能听到從里頭傳出的音樂。
最先是鼓聲;這鼓聲很是清脆,連綿不絕,並不像戰鼓那麼沉重,帶著一種節奏,劉長都忍不住輕輕抖著腿,隨即,里頭又傳出了琴聲,這琴聲就更加好听了,雖然帶著一絲傷感,如泣如訴的幽怨,仿佛是楚國那邊的曲子。
劉長壓低了聲音,問道"這是安在彈奏"曹姝輕輕點了點頭。
這位不類父的厲王,跟他阿父大父們不同,他在文學,音樂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詣,跟楚王一樣,都是屬于文藝範的諸侯王,他的歌唱的很好,舞也不錯,各類樂器都能彈奏,常常前往樂府,玩得不亦樂乎。」多好听的琴聲啊.,當初鐘子期日洋洋兮若江河,只覺得太過,如今听著這曲,原來不假。’曹姝感慨道。
劉長點了點頭,"是啊。"
"這古琴之音,游魚出听,鄭衛之曲,余音繞梁……"劉長再次點了點頭,"是啊。"
看著曹妹那贊許的目光,劉長反應過來,失望的搖著頭,有些酸酸的說道:"這豎子啊,放著正事不干,偏偏要去鼓琴,朕豈能容忍?他身邊啊,就是缺少了一個能管教他的舍人」
曹姝本來還想要反駁,可听到舍人,曹姝眼前一亮,問道:「陛下要給這豎子安排舍人了嗎?」"是啊,朕特意為他挑選了一個正直的能臣,來輔佐他,作為他的舍人,能很好的勸諫他。""太好了!"
曹姝非常的開心,「陛下何不將他邀請過來,設宴款待他呢?’
看來,曹姝也是知道劉長的不靠譜,想要看看劉長精心挑選的這位舍人到底是什麼水平。
劉長打量著面前的曹姝,頓時咧嘴笑了起來,"皇後啊,這舍人的事情啊,朕定然是安排妥當的,只是啊,朕為你的兒子戈舍人,你總得補償一番吧」
曹姝白了這廝一眼,罵道"說正經的呢""哦,朕明日邀請過來,那這補償之事……""什麼補償啊"
忽然有人打斷了劉長,劉長低頭一看,正是劉安,牽著弟弟勃,兩人都好奇的看著劉長和曹姝。劉長勃然大怒,罵道"豎子,大人的事,你瞎問什麼!還不滾去長樂宮!'劉安聳了聳肩,滿臉的不在意,阿父總是這副凶巴巴的表情,他都習慣了。劉勃則是有些害怕,看到阿父發怒,害怕的躲在哥哥的身後,可憐巴巴的看著劉長。劉長看到他這個樣子,頓時就笑了起來,「哎呀,阿父戲言,來,別怕,抱一下啊!」劉長抱著小兒子,哄了起來。
劉安抱著自己的琴就要離開,劉長卻一把抓住他。"跑什麼回去給朕好好彈上一曲"
厚德殿內,劉長逗著懷里的小家伙,大口吃著面前的肉,偶爾還喝上幾口酒,曹姝笑呵呵的為他倒酒,而劉安坐在他們的面前,正認真的為他們彈奏著,
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劉長听著歌,不由得哼哼了起來,又多吃了幾塊肉。劉安笑著,看著面前這溫馨的一家三口人的畫面,賣力的為他們演奏。嗯?好像有什麼不對?
次日,曹姝雖然有些虛弱,可還是堅持著前往宴席,見一見兒子的那位舍人。剛見面,曹姝頓時就有些失望。
因為,這位舍人的年紀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她還認識這位,這不就是原先在皇宮里負責飲食方面的小官吏嗎?這樣一個老頭,有什麼能力來擔任自己兒子的舍人呢?何況,這舍人向來都是以年輕人為主,這老頭都一大把年紀了,這樣的舍人真的有作用嗎?馮唐長得並不是很好看,也不算太高大。
在這個看臉的時代,這一點就讓他容易被輕視,而且他也不是很重視自己的穿著,看起來有些邋遢,好在,曹姝也並沒有對他失禮,沒有以貌取人,反而是認真的問起了一些問題。曹姝所詢問的問題,大多都是關于如今朝政的。曹姝雖然不參與政務,可並非是不知情的。
而在曹姝的左右,樊卿和雍娥也是虎視眈眈的看著馮唐。
劉安作為嫡長,三人都很疼愛他,听聞劉安要有第一個舍人了,她們都非常的重視,一定要親自試一試這位舍人。好在,馮唐還是很給力的,無論這三位用什麼問題來詢問,他都能回答得上。
甚至,雍娥詢問劍法,他都能回答出來。
開始是考校,到後來,就有些故意刁難的意思了,而曹妹果斷的打斷了兩人的刁難,她認可了面前這位唐王舍人,不錯,可以。
劉長滿臉的得意,柴武沒有說錯,果然是能人啊,可惜了,就是那脾氣太倔,性格太耿直,不愛說實話,劉長不喜歡這樣的人,生性不和。
就在劉長即將下令讓馮唐來擔任舍人的時候,張卿找了過來。"陛下,太後有請馮……公。"
就如三美人都很看中安,太後自然也是很在意這個大孫子的,听聞有人要給孫子當舍人,那自然是要考校一下的。
馮唐還是不懼,面對太後,他表現的不卑不亢,應答得體,就是有些太沖,在太後問起長安之事的時候,他甚至有些責怪太後的意思,听的張卿都有些心驚膽戰,奈何,馮唐的行為,卻讓太後很滿意,若是這點膽子都沒有,如何能跟隨在孫子身邊呢?于是乎,馮唐再次通過了測試。
"陛下太上皇听聞太子有舍人,想要見一面……"馮唐倒是無所謂,劉長就有些忍不住了。"我稍後是不是還得將他燒了去跟阿父談談"
馮唐忽然開口說道:"陛下,您規定了不許在廟堂言鬼神之事。""放屁別人不能說,朕能說"
當馮唐經歷了幾次考驗之後,終于是被丟給了劉安。
馮唐這位舍人也是盡職,劉安從姑母那里得到了一個新府邸,平日里就叫上朋友們在那府邸里玩耍,而馮唐則是嚴厲的勸諫了劉安,讓他以學業為重,甚至以死相逼,更是提出了要將這些事情告知給天子,皇後。劉安氣壞了,先是祖傳的箕坐,耍流氓,可是馮唐不吃這一套。隨後又是"仲父",諂媚等手段,可馮唐還是不吃。
面對這個軟硬不吃的舍人,劉安只是憤憤的高呼:"等著吧!遲早有一天要烹了你!"而劉長得知這些事情,開心的笑彎了腰.
「哈哈哈,這樣軟硬不吃,性格倔強,不懂得奉承人的家伙,就是要丟給這種豎子身邊,好好折磨他呀!!!'劉長正笑著呢,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忽然疑固了下來。
他想著想著,表情卻變得越來越悲憤,忽然,劉長一拳便將面前的案打了個稀碎。"你個昏君!""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