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群賢的時代

作者︰歷史系之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豎子!!!」

劉長憤怒的將手里的書丟在了劉安的面前。

劉安低著頭,身邊的四大豎子都開始哆嗦了起來。

不要月兌鞋,千萬不要月兌鞋啊。

劉安卻半點不怕,大聲說道︰「恭賀阿父!這下天下都要知道您的賢名了!!」

「放屁!唐王問道,聖天子曰︰夫道者,覆天載地,廓四方,柝八極,高不可際,深不可測朕何曾給你說過這些話???」

劉長並沒有中劉安的套,劉安編出的這本大雜燴,看似是對墨家的一些知識的解答,可實際上,這還是一本黃老的著作,其中包括了很多方面的問答,其中就有詢問大道啊,詢問治國啊,天文啊之類的話,而其中確實有劉長所說的,可還有很多,那都是劉安自己所想的。

這東西跟劉長完全沒有任何的關系。

劉長勃然大怒,他雖然不讀書,但是也知道這種做法,這就叫編典故,荀子一派格外的熟悉,荀子喜歡編,韓非也喜歡,而荀子時不時還會造一些孔子和孟子的典故,用他們不曾做過的事情來表達自己的看法,這東西就叫托古抒志,往後也有人通過這樣的辦法來托古改制。

可是,劉長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活著呢,這豎子就托古托到自己頭上來了!

這是借自己的名義來搞黃老學說??

讓別人都閉上嘴,不敢反對是吧??

居然連朕都利用!無法無天!!

看到阿父忿怒的模樣,劉安很是真誠的說道︰「阿父,天下人都說您的武功,卻忽視了您的學問,我這是想辦法讓天下人都知道您的學問有多深啊」

「放屁!有始者,有未始有有始者,有未始有夫未始有有始者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黃老的學說,非要安放在朕的頭上??」

劉安一愣,沒想到,自己只是稍微夾雜了一些私貨,居然被阿父給看出來了。

他急忙說道︰「阿父,您雖然沒有這麼說過,但是我知道您心里肯定是這麼想的,您就是現在不說,以後也遲早會說的!」

站在不遠處的呂祿急忙低下了頭,他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憋得有點難受啊。

听到安這番無恥的言論,劉長也是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得有多麼無恥的人才能如此義正言辭的說出這番話啊??

「何況,阿父,這其中記載的天文,地理,包括墨經的部分,都是您親自口述的啊,我只是在道和其他問題上下手了而已,您何必生氣呢?這是好事啊,天下人都能知道正確的學問,陳陶看完這本書,當即就決定召集墨家來學習,要拜您為聖呢」

「安啊如此偏向一個學問,可不是好事,黃老並非是萬能的。」

劉長警告道。

劉安笑了起來,「阿父,無論是哪個學派,只要經過我的改造,在我手里就是萬能的,我並非是偏向黃老,只是黃老更容易讓我進行改造而已我並不輕信任何一個學派,我也不需要去相信,反而,學派該相信我的,學派本身並不重要,儒家在孔子時和在荀子時的變化,還能看作是同一個學派嗎?」

「法家在商鞅和韓非的手里,所強調的是同一個道理嗎?!」

「是莊子相信道家的主張,還是道家采取了莊子的主張呢?!」

劉安抬起頭來,發出了一連串的詢問,那雙明亮的雙眼,讓劉長都有些失神。

隨即,劉長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豎子,年紀不大,口氣居然這麼大,你這是拿自己來比孔荀韓莊他們??」

他指著劉安,對不遠處的呂祿說道︰「听到了嗎?這廝比朕還厲害,朕想做聖天子,這廝是想做子呢!」

面對劉長的嘲諷,劉安不為所動。

「以一世之度制治天下,以古之聖人諫扼新賢,譬猶客之乘舟,中流遺其劍,遽契其舟桅,暮薄而求之,不知因天地以游,大道有變也!」

劉安的一席話,說的呂祿等人都是目瞪口呆。

唯獨劉長,還是不在意,滿臉的不屑。

還在這里裝,你以為你還真的能做子??你先看看你有沒有這基因?你祖上有沒有一個把論語完整讀下來的??

「好,好,你能改造黃老,你是黃老的新聖你去繼續編吧,不過,不許再借我的名頭來編造典故了,你若是敢編造對朕不利的典故,朕非打斷你的腿!」

劉長警告了幾次,才將面前這些豎子們給趕了出去。

在將這些豎子們趕出去之後,劉長方才搖起了頭。

呂祿有些震撼的走到了劉長的身邊,「陛下方才太子那番言語我們家這是要出一個聖人了啊。」

劉安被呂後撫養長大,呂家的人來看望太後的時候,就是忘了給劉長帶禮物,都不會忘了給劉安帶禮物,而劉安也自然就被視為是呂家之人,跟他阿父一樣,當初就有人請求將自己的女兒嫁給劉安,呂後就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再對比漢初這些諸侯王們統一的姓呂的妻,就能知道呂後是真的將劉長這一脈當作自己的孩子。

「他??還聖賢??」

「我太清楚這豎子是什麼德性了,不知從哪本古書里背了點東西,就出來在人前顯聖,其實沒什麼學問,他能有什麼學問,想來都是抄的!」

做父母的在孩子失敗的時候總是對他有種盲目的自信,而在孩子成功的時候又總是對他有種盲目的否定,就如劉老太公一直都不相信自家那沒出息的孩子居然能登基為皇帝一樣。

「背點東西拿出來給別人炫耀這種事,朕是最熟的!」

劉長自信的說著。

呂祿卻說道︰「可方才我听太子的話,有種韓子新聖論的味道」

「看吧,朕就說了是他抄的嗎,肯定就是抄了韓子的書!」

「這豎子志向還不小,還想要做子呢,他若是做子,那朕都能做太一了,哈哈哈~~~」

呂祿沒有再多說什麼。

「去把晁錯給我叫進來!」

「唯。」

晁錯這些時日里,改變巨大,在經歷了武最之事後,晁錯收起了原先的張狂,從天上正式掉落在了地上,開始腳踏實地的為劉長辦事,廟堂的諸多奏表,落在他的手里,他能準確的進行甄別,重要的部分交給劉長來親自批閱,而一些問候的,表達忠心的,上表功績的,就由尚書自己來處置掉了。

劉長倒是很樂意看到晁錯的這種改變。

袁盎此刻還在濟南跟著伏公學習呢,等他學成回來,他跟晁錯所組成的內朝應該就比較穩當了。

晁錯很快就出現在了劉長的面前,沉默下來的他,倒是比以前還要英武了些。

「錯啊稍微留意一下河西國的奏表。」

「若是欒布和周勃所發的,直接就給朕拿過來。」

「唯。」

劉長示意他坐下來,不慌不忙的說道︰「這段時日里,你坐鎮內朝,諸事有條不紊,你是有功勞的,這就很好,像從前那樣的爭執有什麼作用呢?不過,今日內,我看尚書的官吏們總是日夜忙碌,你那里是不是有些缺少人手?」

「陛下,並非是缺少人手,只是陛下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各類奏章的數量不斷的增加,官吏們的數量還足夠,就是有些內容我們不敢自作主張,要多次商談,要得到陛下的答復,故而速度有些緩慢」

「你們如此勞累,朕也實在有些過意不去,這樣吧,就在尚方閣外修建一個屋,你們可以住在那里辦事,這樣一來,你們也就不必來回的奔波,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晁錯呆愣了片刻,隨即急忙說道︰「多謝陛下!!!」

陛下實在是太體貼官吏了,生怕官吏們太晚回家,直接就讓他們住在尚方辦事,不必再回家了,多好啊。

面對聖天子的大仁大德,晁錯都不知該怎麼感謝他。

「這內朝,朕還會進行擴設,你也不必太擔心,最近所召集的郎中,就會抽調一部分進入內朝這些都是些很優秀的後生,到時候,你要好好的管理他們,絕對不能魯莽,做事之前,要多去思索」

劉長交代了不少事。

晁錯的臉色卻變得苦澀了起來。

作為劉長的舍人之一,他對這位陛下也算是比較熟悉了。

陛下不會無緣無故的將他叫來吩咐這麼多話。

陛下肯定是有目的的,那是什麼目的呢?

晁錯問道︰「難道陛下又準備外出不成??」

劉長清了清嗓子,「怎麼會外出呢?上次外出的結果,朕可沒有忘記朕只是要送別一下自己的老師和朋友們,太尉因為有事要前往河西,西域等地,而群賢要跟隨他前往,朕得好好款待一番這些群賢,接下來這段時日里,你就不要因為這些事情來打擾朕了,除非是欒布和周勃的,其余的事情,你們內朝自己看著辦!」

「可陛下,若是遼東戰事的呢??」

「遼東戰事??要是徐厲劉不害這些人需要遠在千里的廟堂為他們出謀劃策才能打仗,那就不要打了,回家去放羊吧!!」

劉長大手一揮,晁錯滿臉的無奈。

「唯。」

次日,劉長與群賢們出現在了唐王府里。

群賢們即將前往遼西等地,據說韓信是要進行試探和推進之事,而這都需要人手,韓信準備帶上一些群賢前往那邊,群賢們在長安日夜不停的操練,早就想要出去了,听到又有軍功可以拿,他們也很開心,不過,離開之前,韓信特意給與了他們三天的假期,讓他們用來處理家里的事情,白天處置好了家里的事情,晚上他們就聚集在了唐王府。

「哈哈哈,他之?你坐直啊,怎麼,你是把一次出征的量都給留在家里了嗎?」

呂祿看著時不時揉著腰的盧他之,笑著嘲諷道。

盧他之只是瞥了他一眼,說道︰「是啊,我要外出,家中嬌妻依依不舍,話說你什麼時候成家啊?是沒有人看上你,還是跟勝之說的那樣,你也沾染了郎中的風氣??」

「乃公是侍中!!不是郎中!!周勝之胡說八道!!」

「那不是更危險嗎?」

「哈哈哈~~~」

群賢們大笑了起來,樊市人也忍不住說道︰「話說我們許久都不曾聚集起來吃羊啊陛下也不帶著我們去偷羊了」

夏侯灶罵道︰「還偷什麼偷,自從那些豎子們長大之後,就總是來我府里偷,我每次出府的時候都吩咐家里人,要小心把守我們當初也就是偷羊,這些不當人子的,連我家的酒都給掏空了」

「早知道我當初就好好對待家中大人了,這都是報應啊!!」

「誰說不是呢?廷尉難伺候啊,不敢抓,又不敢不抓」

宣莫如吃了一口酒,罵道︰「我那豎子,已經被我連著抓了四次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啊。」

周堅無奈的說道︰「反正我現在是看到周升就想跑,那廝見到他阿父不敢說話,見到二哥也不敢說話,唯獨見到我,一口一個仲父,我這家底都要被掏空了」

夏侯灶長嘆了一聲,「我家的戰車都被霍霍完了,等阿父回來的時候,我要怎麼解釋呢?陛下你要賠啊」

夏侯灶忽然想起了什麼,看著一旁的樊市人,「不對啊,你是他們的舅父呀,為什麼他們唯獨不禍害你呢??」

「他們是不禍害嗎?他們是沒辦法禍害啊,我那大哥什麼德性,你們難道不知道嗎??他每次被禍害了就來禍害我啊!他還好意思說安,祥他們禍害他家里的酒,那東西不都是我的嗎??我府邸都被他給掏空了,還輪得到那些豎子們來禍害嗎???」

夏侯灶好奇的問道︰「可他不總是說自己是給了錢的嗎??」

「他給我十錢,拿了我四壇子酒啊」

「你還沒成家,你那個嫂又管的嚴,你大哥又能怎麼辦呢?你還是多體諒一下!」

盧他之忍不住勸說道。

樊市人的嘴唇抖動了片刻,「我也得成家了」

「你急什麼?」

「再不急娶妻的錢都沒了」

盧他之笑了起來,說道︰「娶妻錢沒了怕什麼,不是還有呂郎中嗎?跟他湊合湊合過日子也可以啊!」

「乃公是侍中!!!!」

群賢們鬧成了一團,周亞夫很是平靜的看著眾人,忽然開口問道︰「陛下是要遠征身毒嗎?」

群賢們也很好奇,紛紛停止了爭吵,看向了劉長。

劉長模了模下巴,「現在還不是遠征的時候,師父他老人家過去,就是鋪路呢,派遣斥候去打探情況,派遣商隊去貿易,盡快弄清楚那邊的情況,地形,人文環境,當然,你們肯定也有機會過去,不過夏侯灶這個路痴大概是不會去的反正你們這次就是去做好準備!」

「那我大哥和伉呢?他們打完仗會來嗎?」

「他們倆以後可能就要負責水軍,可能也要前往身毒,可跟你們不是一條路,不必等待他們。」

「亞夫啊這些事情你得多上心啊。」

劉長看向了周亞夫,周亞夫點著頭。

「陛下不必擔心,我不會讓夏侯灶單獨出去的。」

「哈哈哈~~~」

難得周亞夫還能開個玩笑,眾人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在吃喝玩樂之後,劉長又忍不住的開始了高歌,眾人紛紛起舞,哪怕是周亞夫,也被群賢們推了進去,要求在眾人面前起舞。隨著年齡的增加,群賢們越來越沒辦法聚集在一起,分散到了各地,不知不覺之中,當初那些禍害了長安近十年的豎子們,都已經長大成人,擁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使命。

可當他們高聲唱著歌,走在道路上,橫行霸道的時候。

他們都已經不在意這些了,每個人都喝的醉醺醺的。

若是路過王恬啟的府邸,還會罵罵咧咧的丟上幾塊石頭砸他家的大門。

那些二代的群賢們,偶爾有外出的,看到這個架勢,也是急忙躲避。

兄弟們玩的很是開心,哪怕是一向平靜的周亞夫,此刻都是跟這些人勾肩搭背的,完美的混入了群賢的分段,絲毫看不出北軍統帥的半點風範。陳賣和灌阿去了巴蜀,蕭延去了滇,周勝之樊伉去了遼東,如今這些人又要前往西域。

眾人心里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再次聚集在一起,也不想知道下次聚集的時候是否大家都還安康,只是,這些豎子們也不會去想那麼遙遠的未來,去平陽侯家拿了些酒,去南越王府拿了些肉,點上篝火,開著玩笑,痛飲美酒,說些不能被司馬喜所听到的笑話,時不時就有不勝酒力的依偎在朋友邊深深睡去。

如此痛玩了幾天,直到第三天的清晨,當劉長再次醉醺醺的睜開了雙眼的時候,身邊就只剩下同樣醉倒的呂祿了。

唐王府內一片狼藉,劉長站起身來,拍打著身上的灰塵,茫然的看了看周圍。

空蕩蕩的府邸內,翻落在地上的酒盞不再滴下酒水。

篝火燃燒出的黑色灰燼凝固成了污漬。

被舌忝的干干淨淨的骨頭上有螞蟻在爬動。

劉長沉默著,注視了許久,隨即,劉長又大笑了起來。

「這群狗入的!!把乃公的酒都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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