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說的十分可憐,整個人都是可憐巴巴的委屈樣子。
看的曹窟極為心疼,曹窟伸出手,輕輕撫模著劉安的手,沉重的說道︰「陛下豈能如此呢?你還只是個孩子而已曹窟咬著牙,遲疑了許久,仿佛做出了什麼決定。猛地站起身來,就要走。劉安大驚,連忙拉住他。
「舅父這是上哪里去?」
欺人太甚這哪里是磨礪!
這是殘害自己的子嗣!
虎毒不食子!
豈能如此?!
曹窟再也壓抑不住心里的怒火,「我要前往厚德殿!我要讓他收回命令!
劉安懵了,連忙說道︰「舅父!他是不會听您的,您只需要稍微幫我曹窟拖拽著劉安往外走,嘴里念叨著︰「他若是不答應,我便死在他的面前!看他應不應!哪能如此呢?!我今日就是死,我也得讓他收回成名!!」
完蛋了,戲演的太過了。
劉安嚇壞了,死死拽著舅父,求助的看向了呂祿。
呂祿此刻卻是一副看戲的心態,就劉安這個樣子,呂祿實在是太熟悉了,那種熟悉感,甚至都深入骨髓了,這表情他都看了二十多年了,在陛下還很小的時候,就會這招了,安這演技還有待提升啊,若是陛下來,大概會在自己身上弄點小傷,然後裝出敢悲不言的悲壯樣子,絕對不會說這麼多的話。
可看戲是看戲,看到曹窟真的準備去拼命,呂祿還是無奈的攔住了他。他太清楚自家皇帝是個什麼玩意了,就曹窟這狀態,怕是一句話說不對,曹奇就能提前繼承平陽侯爵了。
他上前,認真的解釋道︰「你便是說服了陛下,也是沒有用處的,太子將來要繼承大位,遲早都得習慣這些事情,作為舅父,我們能幫助他就好,你現在去說服皇帝,將來太子繼承大位,若是遇到了困難,你又準備去說服誰呢?
听到這些話,曹窟這才冷靜了下來,重新坐回了原位。劉安感激的看了呂祿一眼,然後就老實了,他終于明白對舅父這樣的老實人,最好還是不要刺激的太狠,因為老實人發起火來是很可怕的,若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弄得舅父挨了阿父一頓打,那阿母非得剝了自己的皮,就算阿母不怪罪,舅父因為自己而受傷,那也有些太不當人了。
劉安頓時就不知該怎麼說了。關鍵時候,還是呂祿開口說道︰「這樣吧,我可以幫你解決資金的問題,不過,需要廟堂的許可,你私下里若是要錢,會給人把柄,張釋之可一直都是盯著你的,另外,商賈這里,我也會幫你想辦法你不必擔心。
「至于府邸和賢才」呂祿也有些頭疼,「這我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商賈的問題我能解決,可賢才,我倒是認識長安過去的一些賢才們,可是這些賢才如今在各地擔當重任,最次的都是在擔任樓船將軍什麼的,不可能將他們帶過來給你當吏啊……」
「不必擔心!」曹窟此刻開口了,他大手一揮,說道︰「食貨府需要倉房對吧?我給你三座倉房,再送給食貨府二十萬石糧食!我再給齊國的好友們寫信,讓他們舉薦一些有才能的年輕人另外,你的府也需要馬車吧?我送你呂祿固然很有錢,可架不住曹窟食邑較多。平陽懿侯曹參,開國徹侯里食邑最多,正兒八經的萬戶侯,徹侯里戰功第一,開國功臣第二,論戰功是第一,兩個曹皇後上位的時候,皇帝分別賞賜了兩次食邑,可惜,因為曹窟在齊國任職時的失職,被削掉了一千戶,那如今他的食邑是多少呢?也不多,只有一萬三千戶略等于五個個建成侯十三個蒯成侯看著曹窟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接下來的援助,呂祿不由得低聲罵道︰「狗大戶」。反正,劉安是心滿意足了,呂祿可以解決商賈和錢財的問題,曹窟則是可以解決其他的問題。有這兩位舅父相助,自己這辦起事來,就更有底氣了。接下來,劉安充分的听取了呂祿的諸多意見,呂祿是為了身毒通商之事而來的。 _o_m
,他認為,這就要考慮到接下來的路線,還要考慮成本的問題,運輸成本不能太過昂貴,要認真的挑選貨物。
在你們之前,西庭王曾寫信與我他希望我能在西庭國開設一些廠房,他會提供各類原料,想讓我們在當地制作我還沒有考慮好,畢竟西庭國偏遠不過,若是真的確定了路線,以西庭國為主的話,那很多商品可以直接在西庭國生產,能節省大量的運輸成本,至于那些無法制作的,最好還是不要販賣呂祿的想法非常簡單,那就不能做原料貿易,不能將國內的資源賣出去,因為國內的人還用得著,要限制原料,主要將和成品作為商品,如成形的布帛,絲綢,紙張,工具,甚至可以是一些被淘汰下來的軍械,衣裳,瓷器,銅器,首飾,化妝品,工藝品,車劉安听的很是認真,將呂祿的話都記在了心里。@精華\/書閣‧無錯首發~~等到他說完,劉安親自恭送兩位舅父,走出了內屋,就看到浩浩蕩蕩的十余人站在屋外,正在等待著他們,劉安一愣,看到毛萇準備開口,急忙搖了搖頭,示意他閉上嘴,這才笑呵呵的將兩位舅父送出了門。
將他們送出去後,劉安方才回來,讓眾人起身,「這些是?」
毛萇笑著說道︰「殿下,這些都是廟堂和太學里的年輕才俊,是陛下特意挑選出來,送來與您為吏的。」
「嗯?」
劉安轉過頭,打量著他們。
「臣蘇飛拜見殿下!」
「臣李尚……」
「臣左吳。」
「臣田由……」
「臣雷昌」
「雷被……」
「伍被……」
「直不疑…」
這些都是些年輕人,最多的也不到三十歲,面對劉安這位太子,臉上也沒有多少畏懼,行為也不拘束,才學不知道,但是膽魄還是有的,劉安並不知道,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這些人大多都是劉安自己的門客舍人。
兩代淮南厲王都很絕。淮南厲王有才學,好讀書鼓琴,辯博善為文辭,不好嬉游打獵,很注意撫慰百姓,流譽天下,有大家之名,曾招致賓客方術之士數千人,聲勢浩大,賢才無數,其中就有八位最杰出的人,號稱淮南八公。
淮南厲王有勇力,好嬉游打獵,力能舉鼎,不好讀書鼓琴,很注意外出狩獵,格斗猛獸,有殘暴之名,曾外出射殺猛獸數百頭,凶名赫赫,獸皮無數,有猛士三十余人,喝完酒後跟著一同謀反,號稱無一生還。劉安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這些年輕才俊,這都是給自己的???還是阿父親自挑選出來的??
劉安還是很相信阿父的眼光的,他即刻邀請這些人進入內屋敘話,這些人紛紛坐了下來,彼此之間卻都不怎麼言語,眼神冷漠,對這種情況,劉安倒是很能明日,阿父特意挑選出了黃老學派最為優秀的年輕人送給自己,這是一種幫助,當然,同樣也是一種磨礪。
大這些人能被阿父所看中,說明他們的才學是很高的,在來到這里之前,可能都是備受重視的驕子,他們此刻又年輕氣盛,彼此之間肯定是不服氣的,身邊光是有人是不行的,還得學會運用他們,要學會讓他們和睦相處,各司其職充分的發揮出自己的作用來,這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尤其是對這麼多年輕人來說。可是,劉安對自己還是比較有信心的。他笑了笑,輕聲說道;「諸君能前來,我是很高興的,不過,我在外頭還有一位客人,我要先接待他,你們可以在這里聊一會相互結識,以後都是一起公事的,好夕要對同僚有所了解大家都是黃老之士,能聚在這里,也是難得……」
劉安吩咐著,便起身離開了。走出內屋,便迫不及待的走進了隔壁的房屋,坐在了牆壁邊,認真的听了起來。果然,他剛離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開口了。
「諸君,能輔佐殿下,是我們的福分,但願以後能齊心協力若是各位有什麼難處,隨時可以找我。
听。
到這人的語氣,眾人勃然大怒。」呵,難處?閣下是準備為吾等之首?
「有何不可?」
頓時,場內的年輕人們就撕了起來,引進據點,闡述學問,談論政務,評點人物,越說越是激烈,若不是因為這里特殊,只怕是早就要動手了,劉安樂和和的听著,心里對阿父在識人方面的才能是更加的服氣了,也不知阿父是從哪里找來了這麼一群年輕人,這些人可真不錯,他們互相辯論,基本什麼都能談,看得出,對黃老很有研究,熟悉百家之學問……
劉安越听越是高興,同時,他也在通過他們的語言來分析這些人的性格,特點。可越是听,劉安就越是覺得不對。場內不是有九個人嗎?怎麼光是听到了八個人的爭論之聲,最後那位呢?他怎麼一句話都不說?要麼是阿父看走了眼,要麼這位才是真正的賢才!
劉安安靜的听了許久,直到這些人都吵得有些累了,這才整了整衣冠,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內屋,眾人急忙起身拜見,劉安將他們與方才的聲音對應,最後確定,那唯一不曾開口的,就是坐在最偏遠地方的文士,這位文士的臉上總是掛著淺淺的笑容,有一種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沉穩,劉安坐在了他們的中間。」怎麼樣,各位可曾對彼此有了了解?幾個人頓時有些尷尬,沒有回答。
「正好我們都是黃老之士,能遇到你們這些才俊,我是很開心的,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一番」殿下請問!」即刻就有人開口說道,言語里滿是自信。
劉安笑了笑,隨即開口拋出了自己的命題。劉安並非是那種單純的詢問,他問起那些學術難題,這些後生們在回答之後,劉安又會否定他們的答案,拿出自己的理由,然後再次詢問,最初,眾人還都有些不好意思,一一對答,可到後來,幾個人都急了眼,開始一同上陣,一同來回答劉安的問題,可劉安就是不慌不忙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有壓力。遇到他們反問,劉安的回答更是高出了他們一個台階。
劉安從各派的學問談論到了政務,點評朝中人物,這些人越說越急,有的已經開始抓耳撓腮,完全回答不出來。到這個時候,眾人方才驚醒,這哪里是要跟自己請教啊,這是要給自己上上課啊。
從天文談論到地理,再談論到哲學,文學,乃至物理,機械,農學,商業幾個人都發了狠,在其他領域,他們還會尊重太子,可是切磋學術,這是大事,真理之前無君臣,八個人激烈的辯論,雙方有來有回,打的不可開交。
劉安認真的詢問道︰「我曾嘗試將雞蛋去汁,以艾燃燒取熱氣,使蛋殼浮升不知這是什麼道理?
「這是因為蛋殼本來就輕,火大陽,陽盛則氣清,清則升」
「我倒是覺得,這是因為外冷內熱的緣故,若是按著您的說法,我用不易燃燒的其他東西來代替蛋殼,為什麼卻不能升起呢?氣清則升是對的,若是火可以使氣清,那是否需要與外隔絕呢?若是我們將鐵器做成蛋殼的形狀,以大火在其中燃燒,是否也能升起呢?我曾多次試驗……
劉安認真的說著,作為全才的黃老大成,這廝在歷史上是最先發現了熱氣球原理的,他在書里寫道;「艾火令雞子飛」,同時,按著《物原》和《本草綱目》的說法,這位還是豆腐之父,豆腐就是他做出來的。
據說是他在某次進行試驗的時候,無意發現豆漿灑在火爐後從液體變成了固體,他大吃一驚,直呼「離奇,離奇!」,于是乎,最初的豆腐就被稱為黎祁簡直就是豆腐愛好者的大恩人。
雙方無所不談,就連旁听的毛萇,都被嚇到了。作為一個儒家,他有些愧疚,儒家跟黃老不同,作為專攻一門的學派,他有些听不懂這些黃老們口中的東西。他們越是堅持,劉安就越是開心。
如此到了傍晚的時候,幾個人終于說不動了,精疲力竭。劉安簡直就是打碎了他們驕子的身份,告訴了。
他們,什麼才叫真正的驕子,在很多方面,劉安對他們都產生了碾壓般的效果,哲學和文學本來就是劉安最為擅長的,這些人不是對手,而天文地理方面,他得到過阿父的很多啟發,阿父一直都嘀咕著說大地是一個蹴鞠,可問他為什麼,他又解釋不清。
而劉安卻鑽研這學說,還真的弄出了不少的證據。作為原本歷史上能計算天體的狠人,能做到這些並不離譜。而在其他方面,阿父這個半吊子也給了他不少的啟發,例如阿父偶爾犯病時說出的一些觀點,萬物都有吸引力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呀,劉長能說出來,卻無法解釋,而劉安卻有了研究的方向他甚至有些相信,阿父或許真的在夢里得到過什麼啟示。 _o_m 或許將這些問題全部弄清楚,將阿父說的那些機械全部做出來,那就是神明了?
如今的劉安熱衷于成仙,可他所理解的成仙,顯然跟目前黃老主流的成仙是不同的,主流的成仙是張良那種的,鑽進深山老林里,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整日煉丹,修身,可在劉安這里,成仙就是將天地之偉力為自己所用,將不可能的事情變成可能,理解透天地之間的大道理。他的這些說法,甚至動搖了這些主流派。
畢竟,在火藥出現之前,他們沒有人覺得人可以操縱那樣的力量。劉安終于是停止了對這些人的迫害,他笑呵呵的起身相拜。
「諸君果然都是高才,我實在是佩服!與諸君相談,令我茅塞頓開,受益匪淺!」听到劉安的話,眾人只是覺得有些刺耳,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劉安好奇的看向了始終沒有參與辯論的那位文士,直不疑。」直君,您前來之後,為何一言不發呢?
直不疑起身,回答道︰「臣才疏學淺,說了也是令諸君笑話,諸君是被陛下特意挑選出來的才俊,學識非凡,殿下更是號稱讀盡天祿閣之書,有王公,司馬公,留侯這樣的人作為老師,我又怎麼敢說話呢?諸君之交談,實在令我大開眼界,今日回去,我怕是徹夜難眠了,送走了這些賢才們,劉安也成功的得到了他們的敬佩和效忠,若說他們原先是因為皇帝的命令而跟隨劉安,那如今,他們就是真的被劉安所折服,這樣的才學,如此聖王,怎麼不值得自己去跟隨呢?
「萇啊,跟舅父的事情可不能讓阿父知道啊」劉安說著,猛地想起了什麼,大叫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