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四處都點著燈火。
整個府邸都被這燈火照的通亮,群賢們坐在府內,面前擺滿了各類的美食佳肴,各種珍貴的酒水,這是呂祿的府邸,這次為了迎接盧他之,他也算是下了血本,各地的特產,珍藏了許久的美酒,他都一次性掏了出來,山珍海味,擺滿了整個府邸,還特意弄來了一大群的樂師,舞者,甚至還有說書的。
周堅和樊市人樂呵呵的坐在呂祿的周圍,滿臉堆笑。
「祿啊,我那馬車已經坐了六七年了,坐那樣的車來你的府邸,都是給你丟人啊,你也不願意看到我如此丟你的臉吧,你送我一輛車吧,我听聞你這有一輛車,都是南越的珍木打造,還有黃金裝飾」
樊市人笑呵呵的說著。
呂祿卻板著臉,「沒錢,沒車。」
「兄弟難得相聚,豈能開口索要呢?」
周堅說了樊市人一句,這才說道︰「我這要成家了,我也不跟你索要,你名下諸多大府邸,借我一個住上個幾十年,如何啊?」
「沒錢,沒房,不借。」
你說如今群賢里誰實力最強,眾人可能還有爭執,可你要是問誰最富裕,那就沒有什麼異議了,呂祿這一頓宴席,就已經證明了問題,最從長老爺開了個頭之後,群賢們各個都想吸呂老爺的血,只是呂老爺不太願意就是了。
盧他之搖著頭,感慨道︰「我在西域,都能听到呂祿富甲侯的名聲啊,他在西庭國開設了四個大廠,雇佣了六千多人都是在為他紡織布匹,造紙,這里的商賈還需要前往西域經商,我們這位富甲候干脆就是將廠房開到西域去了,都不需要派遣商賈去行路」
「我還听聞,這西庭國沿路的驛舍和食肆都是祿開的,這是不是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這廝在西庭國,起碼就有六十多家驛舍.
群賢們搖著頭,謾罵著這個小氣的狗大戶,連周亞夫都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唉,你們懂什麼啊,我這各類的稅啊…算了,反正我的日子也不好過,家里也沒有什麼存糧.…」
「那是,您家里都是存黃金的,存糧做什麼!」
「你說我們還當什麼將軍,早知道就狠心給自己來一刀,去皇宮里當近侍!」
呂祿大怒,「乃公是侍中!!不是閹人!!」
劉長看著眾人逗著呂祿,搖著頭,「好了,祿也確實不容易,整日都發愁啊,這麼多錢他花又花不完,每天都在發愁著如何能花掉」
氛圍很是不錯,除卻呂祿,大家都很開心。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呂祿就成為了宴席里唯一的取樂目標,你說群賢們跟他關系不好那也不對,他們的感情還是很深受,只是,每次但凡宴會,群賢們總是先拿呂祿開刀,什麼有胡須啊,富甲侯啊,出賣男色啊之類的,反正就是大家圍起來損呂祿一個,呂祿總是被他氣的哇哇大叫。
「祿,你的家產如此之多,廟堂群臣就沒有什麼意見嗎?」
周亞夫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呂祿不屑的說道︰「有,怎麼會沒有,整日罵我,自從高皇帝開國之後,大漢整體都是樸實無華的,這些大臣們很早就想享受了,只是沒有這樣的機會,如今我名下的那些豪華場所,早就被這些大臣們給佔據了,整日都在那里游玩,出來就罵我,我是發現了,這些人的品行啊,還不如妓呢!」
「我還擋了那麼多人的財路,他們恨不得我不死呢!」
「你們不經商,你們也不會知道,原先啊,這大漢的諸多產業,都是被這些人的宗族給壟斷了!可如今,我卻改變了這個局面!」
「對,現在是你來壟斷了!」
「放屁,你知道我扶持了多少人嗎?我還幫著穩定市場的物價,平衡原料的價格,我新設立的錢莊,你們都听說了嗎?小商賈都跟我借錢,去開自己的食肆,商肆我跟他們可不同啊…」
劉長點著頭,「這倒是實話,他也幫了聯不少忙,西庭國的那些驛舍,其實都在在虧本狀態,過去,那里壓根就沒有多少人,是我讓呂祿在那里修建的,就是為了迎接過往的商賈,還有錢莊,目前也一直是在虧空的狀態下.
呂祿搖著頭,「無礙,這次商賈通商,我的驛舍開始掙錢了,至于錢莊,目前還是試探嘛,接下來或許還會有轉變,商業越是發達,這錢莊就越是掙錢,遲早有那麼一天的。
盧他之明白了,「難怪陛下不反對你經商,原來你是陛下的御用商賈啊!」「我是奉旨掙錢,往後對我客氣些,你們的俸祿保不準就是我掙來的!
「那你可得多掙點!」
群賢們笑著,氛圍極好,盧他之詢問道︰「陛下,這次商賈們返回,成果如何啊?」「成果當然是很好的,他們帶回了大量的物資,都是大漢所用得上的,如今已經開始在各地販賣了,糧食的價格開始降低,各地的糧食供應都在提升,我也讓各地的倉存了不少糧食,最好的就是棉,今年的寒冬,北方的百姓總算是不用受苦了還有很多的香料,這些東西也同樣珍貴」
「可惜啊,就是平陽侯那廝,非要逞強,結果如今困在身毒,我到現在都不知該如何給皇後說」
「陛下,他在身毒,是否能通過水路返回?」
「什麼水路啊?你想多了就是水路能到,他坐不了車,還能坐船不成?」
「可惜夏侯灶不在,否則,他一定能給出很不錯的主意!」
「哈哈哈,你居然敢如此詆毀我們夏侯太尉,我一定要寫信告知他!」
群賢很快就喝的上了頭,各自哈哈大笑,吃著肉,劉長再次唱起了歌,那歌當真是難听,沒有一個音是在他應該在的調上,周邊那幾個樂師的臉都變了,卻還是硬著頭皮,盡量讓自己的樂器能跟上皇帝的節奏,一般來說,都是唱歌的去找彈奏的節奏,可這一次吧,攻守之勢異也。
想要找到長老爺唱歌的調調,那是不容易的,也就是這些樂師們都是呂祿花大錢請來的大家,勉強能跟得上,讓劉長唱的還像模像樣的,劉長此刻早就不唱什麼大風歌了。
因為他覺得這首歌不好,什麼叫安得猛士兮啊,應該是長得猛士兮啊,那豎子也配的猛士?
長老爺為了展現自己非凡的文學天賦,對大風歌稍微進行了改變,而每次歌唱,他的歌詞總是不同,還時不時就會跑到其他國家的風格上去,前一刻唱的是楚辭,下一刻可能就是唐風再下一句就是齊風.
最痛苦的還是那些舞者,他們起舞,通常是要按著節奏,音樂,歌聲的,可面對如此局面,他們各個手忙腳亂,不成章法。
樂師們在劉長唱歌之前,一直都覺得建成侯給自己這麼多錢來演奏,是掙的,可此刻,他們才知道,自己虧了,這應該再加點錢。
劉長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呂祿的府邸,幾個群賢都已經倒下了。
呂祿都已經站不起來了,好在李廣守在門外,看到劉長出來,急忙上前,將他扶著,劉長側過頭,看著扶著自己的李廣笑呵呵的問道︰「安?你什麼時候來的?」
李廣臉色一黑,「陛下,臣是郎中李廣。」
「安,快帶乃公回皇宮去!」
李廣駕著車,心里一直都在懷疑,陛下是故意在戲耍自己,只是,他沒有證據而已。劉長回到皇宮,卻沒有去厚德殿,反而是去了椒房殿。
劉長去椒房殿的次數
很頻繁,因為他最寵愛的女兒就在這里,劉玲還只是個嬰兒,整日都是在睡覺和哭啼,劉長又不太懂得照顧孩子,因此都是曹姝親自撫養,他每次來的時候,劉拎基本上都是睡了,劉長搖搖晃晃的走進了殿內,曹姝還沒有休息,在等著他過來。
劉長看了看周圍,「拎呢?」
「早就睡了在內屋,你怎麼喝的這麼多?算了,明日再去見她吧!」
劉長看向了床榻,就看到小不點劉賜正可憐巴巴的躺在床榻上,滿眼淚水,看到劉長前來,更是忍不住叫道︰「阿父!!」
劉長走到了他的身邊,坐了下來,看著他那被打的通紅的,搖著頭,「你總是打他做什麼啊?孩子還小,打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這豎子今日跟阿母要拐杖,說是要打你呢!」
「什麼?!」
劉長頓時就伸出手在劉賜的上拍了一下,劉賜再次痛呼。
「哈哈哈,這豎子,今日王公還來找我說是沒辦法再教這個豎子了,我看啊,這豎子就不是讀書的料,倒不如去服徭役算了.「
曹姝板著臉,白了他一眼,沒有回話,劉長不知想起了什麼,緩緩坐在了曹姝的面前,他舌忝了舌忝嘴唇,遲疑了片刻,方才抬起頭來,「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什麼事?」
「平陽候出了點事,你不要急啊聯原本只是下令讓他在西域跟那些身毒人貿易,但是他執意前往身毒,染了病,目前在身毒治病無法坐車,孔雀國那邊會照顧好他的,但是吧.不知他要養多久的病情,他的身體,听聞也不是很好。
曹姝的神色很是平靜,沒有半點意外。
「我知道。」
「啊?誰給你說的?」
「北軍和商隊都回來了,唯獨我兄長沒有回來,也不曾發喪,我就想到他是在西域或者身毒養病,無法返回。」
「原來真的是在孔雀國養病啊。
劉長沉默了片刻,曹姝卻安慰道︰「陛下不必著急,孔雀國定然也不敢怠慢我兄長,加上這次開闢出了道路,往後商賈們活動愈發頻繁,這道路也會修建起來,等到適當的季節,派人去迎他回來就好了,您不必著急。」
劉長還在想著該如何安慰曹姝的時候,曹姝卻已經撫模著劉長的手,反而來安慰著他。「陛下要處置的事情很多,也不容易,若是目前解決不了,那就等以後再說,莫要耽誤了國事…」
劉長的心里涌蕩著一股暖流,這股暖流從心底萌發,隨即流向了全身,驅散了那酒意,趕走了那疲憊,驅趕了那焦躁,劉長覺得有些暖洋洋的,他忍不住的側身,在曹姝的額頭輕輕吻了一口,曹姝急忙說道︰「孩子還在,做什麼呢!」
劉賜卻將頭埋進了手臂里,悶聲說道︰「我不在!!」
劉長大笑了起來,他堅毅的看著曹姝,「你放心吧,我會將他接過來的我原先向來輕視他,以為他沒有平陽侯之血性,可今日方才得知,你們曹家,各個都是硬骨頭,劉啟派人送了書信,他說,平陽侯心里很清楚這一去可能就回不來了,可他還是去了,雖然畏懼,卻沒有回一次頭…」
「無所畏懼的固然是勇士,可心有畏懼卻毅然前進的,那才是最威猛的勇士!」「但願我們的孩子也能如同他們的舅父那樣,做一個真正的勇士。」
曹姝笑了起來,點點頭。
劉長又說道︰「你們家有個隸臣,叫衛什麼的,這人的事情,劉啟也專門寫信告知了朕,這人不錯啊,朕下令給與他爵位,還他自由」
劉長因為醉酒的緣故,並沒有在這里逗留太久,在他離開之後,曹姝卻依舊沒有休息,她只是茫然的看著一旁的
燭火,兩行清淚不由得掉落,劉賜猛地跳了起來,迅速跑到了曹姝的身邊,撲進了他的懷里,他驚慌的看著落淚的阿母,手忙腳亂的為她擦拭著眼淚。
「阿母,您不要哭,您若是想舅父了,明日我就去將他帶回來!」
「我認識那個負責養馬的仲父,就那個鼻子很大的仲父,我明日就跟他借馬,去把舅父給您帶回來!」
曹姝看著懷里的小不點,揉了揉他的頭,沒有再說話。
平陽侯府內,曹奇滿臉的愁苦,看著面前的諸多家臣,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我去找姑母讓姑母幫忙.」
「皇後怕是也沒有辦法能救家主。
衛嬰無奈的說道,一旁的幾個家臣卻勃然大怒,「我們商談,哪有你說話的份?你將家主留在身毒,自己卻帶著商賈回來,討取歡心,得到了爵位,你這個賣主求榮的小人!!
衛嬰並沒有為自己解釋,只是看著曹奇,認真的說道︰「家主,目前重要的還是家主的病情,請您現在就招募有名的神醫,花重金招募他們,再多委派一些人,讓我帶著他們一同前往身毒家主身邊只有一個西庭國太醫,我們必須要多派些人手.
「不,我們還是應該去跟皇後稟告,讓她幫忙
眾人商談了起來,曹奇更加拿不定主意,揮了揮手,就讓眾人離開了。
衛嬰雖然是隸臣,可深受曹空的寵愛,在平陽侯府的地位並不低,只是如今曹空不在,那些跟隨了曹奇很長時日的人,什麼事都針對著他,都是希望能讓自己與家主更加親近,在他們眼里,曹空早就死了,如今只要好好輔佐曹奇就是,畢竟他們的效忠對象乃是曹奇。
衛嬰的家就在平陽候府內,比起尋常百姓,還是好很多的,衛嬰的衣食住行,基本都是平陽侯府承擔,日子比很多人過的都好。
衛嬰的妻子看到良人回來,也是格外的激動,衛嬰回來之後,並沒有見家里人反而是去見了家主,兩人相見,激動的相擁,衛嬰很快又抱起了自己的兒子,他的兒子還很小,卻已經學會了喊阿父,衛嬰笑呵呵的抱著兒子,不斷的親吻著,甚至激動的落下淚來,他還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兒子了。
「文啊,來,再喊一句阿父,我听听?」
「阿父!」
「哈哈哈~~」
衛嬰很是高興,再次親吻著孩子,看著一旁的妻,「這豎子還是很聰明的啊!
「是啊,也不像你當初離開時那般虛弱了我听聞,取的名字太貴重,孩子就會體弱多病,當初家主取了個文字,我在想,會不會是這個名字太貴,孩子因此多病,你說要不要換個名?」
「這個名字已經很好了,你想想,當初孩子剛出生的時候,我還想給他取名叫衛長子呢,結果家主說要避諱,不能取那個字,這才改成了文字」
兩人聊了許久等到孩子睡了,衛嬰這才拉著妻去休息。
「良人,您還要外出嗎?」
「唉不能不去啊,家主在孔雀國,我豈能留在這里?」
兩人都沉默了。
過了許久,衛嬰方才說道︰「若是我沒能回來,你就改嫁,莫要讓孩子受苦找個好人家…」
隱約之間,衛嬰听到了那輕輕的抽泣聲。
曹奇最後還是做出了決定,他一方面讓衛嬰帶上人離開了長安,前往孔雀國去服侍自己的阿父,一方面又前往皇宮,想要讓姑母來幫助自己,雖然見到了姑母,可姑母也並沒有給他一個準話,只是說會想辦法。
而在此刻,劉長卻在厚德殿內,奮筆疾書。
他的這封書信,是寫給樓船將軍周勝之的。
ps︰這幾個月里,我這體重狂減啊,從巔峰時的186斤,減到了現在的148斤.好家伙,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了,這麼下去,我都要成骨頭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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