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夫啊朕听聞,你擅自殺死了十三位上書的大臣,還誅其族,將他們的頭顱掛在了城牆之上?」
「陛下,這些人居心叵測,妄圖挑撥太子與諸位忠臣,乃至諸侯王的關系,都是如當初蒯徹那樣的野心家,不顧大局,想要掀起戰亂,臣只能將他們全部誅殺,以安天下。」
「這他們前腳剛給太子上書,你後腳就把他們砍了,你這是跳起來抽太子的耳光啊,听說你還將太子的舍人也給抓了?」
周亞夫冷靜的說道︰「臣這麼做,都是為了太子。」
「太子或許是想要通過這些人來抓出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可這麼做,會有兩個壞處,第一個壞處就是讓忠臣和諸侯王起了疑心,哪怕太子將他們誅殺,隔閡也會出現,難以撫平,第二個壞處,若是太子殺死了主動來投奔他的人,那往後真的要太子即位的時候,誰又敢來輔佐太子呢?」
「太子善小計,舍根本之道,臣出手助之。」
群賢們近期內所做的事情,都是周亞夫一手操辦的,盧他之,呂祿等人只是在周亞夫麾下跑腿,原先這些群賢們不太明白周亞夫的一些舉動,而此刻听到他的解釋,都是恍然大悟。
劉長笑了起來,「按著你的說話,太子不但不能生氣,還得來給你磕一個啊。」
「臣不敢。」
「這件事,算你做的對,不過,你辱罵張相,又是個什麼道理?」
「張相身為國之重臣,帝王首輔,在此危難之際,無有作為,臣不過是提醒他,免得有心人加以誤導,張相原先就該將上書的人狠狠訓斥一頓,將他們罷免,可張相沒有這麼做,不少人都擔心,張相跟那些上書的人是一個心思,故而,臣主動提醒,張相這才收拾了其余上書要治理我的人臣也是好心為之。」
「嗯,張相也得給你磕一個是吧?」
「這些都不說,那你調動大軍,監督皇宮,派人交接宋忠和呂產的權力,企圖軟禁王恬啟,這又是為何啊?」
「王恬啟反復無常,多次在私下里拜見太子,他手握大權,卻表現出如此明顯的傾向,實在不妥,故而臣將他關押了起來,後來太後下令,赦他無罪,臣將他釋放了,至于宋忠和呂產,兩人把持著長安駐守大權,卻沒有什麼能力,宋忠年紀很大,拉不開弓,耳目不清,呂產無能小輩,我恐長安有失,故而出手相助。」
「你倒是說的頭頭是道,朕看啊,照你的說法,這長安上下都得給你磕一個了」
哪怕周亞夫做了很多明顯超出他的權限,讓很多帝王都不能容忍的事情,可劉長對他完全沒有任何的責怪,劉長反而很高興,他發現,自己這位兄弟,不單是有軍事方面的特長,在其他方面也很有天賦,雖然非常的激進,容易將自己逼入絕境,可只要是在自己的麾下,他就一定安然無恙!
作為神仙的劉長,已經得知了自己這些好友們的截然不同的命運,自己這麼多的兄弟里,就只有周亞夫是最出名的,細柳營啊,平定諸國之亂啊,後來卻慘死在啟那個豎子的手里,死的相當憋屈,甚至都沒有達到能力全方面的頂峰就死了,主要就是周亞夫干大事而不惜身,作風太硬朗,對帝王來說,他身上有太多不能容忍的地方了。
不過,這些對劉長來說,完全無所謂,他連張釋之都能容忍,還有什麼不能容忍的??張釋之那廝,弄得自己的眼眶到現在還有些微疼,誰讓你的頭這麼硬的?!啊?!
盧他之低聲說道︰「陛下其實啊,殺人,軟禁這些事,都是我親自去做的,若是要懲罰,就請懲罰我一個人」
「正好,罰你去新殿給我處置一個月的奏章剛好那里缺人,本來還不想罰的,你都主動說了,朕再不罰
也說不過去了。」
劉長嘀咕著,再次看向了面前的諸位兄弟,「這次,確實是朕的問題,朕做事不顧後果,過于激進,弄得天下都是雞犬不寧,朕已知錯,極為慚愧」
呂祿早就想說這個了,看到劉長主動說起,他忍不住說道︰「陛下!!您總是如此,您可知道,這次我們都急成了什麼樣子,若是您真的出事了,我們會如何?!您每次都是如此,君子不立危牆,您倒好,哪里有危牆您往哪里鑽〞劉長猛地抬起頭來,大聲的呵斥道︰「我都說了!!我已經知錯了!!你還說什麼?!難道你敢不接受朕的認錯嗎?!」
看著皇帝這謙遜有禮且十分誠懇的認錯態度,呂祿也是感到了由衷的欣慰,于是乎,他和顏悅色的表示︰
「我不接受!陛下得寫個認錯書!交予我們兄弟幾個,再跟我發誓不會這麼去做,否則,你以後賞賜群臣,休想讓我再出一錢!!!」
劉長的臉色一變,頓時擺出了笑容,笑呵呵的說道︰「生什麼氣啊,來,坐下來,我們好好說,朕發誓便是了,往後再也不會以身犯險〞
陛下向來都是這樣「欺軟怕硬」的性格,群賢們也早已習慣。
在跟群賢進行了很長時日的交談之後,劉長方才讓他們都滾蛋了,他們這些時日里忙活了許久,劉長特意給了他們十天的休息時日,當然,主動請罪的盧他之除外,他得去處置奏章。
劉長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還有不少大臣沒有見,在他昏迷的時候,大漢的諸多政務完全癱瘓,需要重新運作。
好在,劉長的身體恢復的非常快,只是在幾天之內,他就活蹦亂跳的,完全看不出先前還大病了一場,這使得醫家們都格外驚訝,忍不住搖著頭,直呼天命。
劉長坐在馬車上,駕車的人是呂祿。
盡管劉長給了他假期,可呂祿只是修養了幾天,便又湊了過來,按著他的說法,就是以後無論劉長走到哪里,他都要寸步不離的跟著,若是劉長敢違背自己的誓言,他就以死相逼!!
「祿啊,朕這次在夢里,看到了很多事情說起來,每一個事都對你大有幫助啊,對了,連你我都夢到了。」
「哦?」
呂祿心里還是有些欣慰的,服侍了陛下這麼久,陛下心里果然還是有自己的,做夢都夢到了自己,想到這里,他那一直都有些生氣的情緒也平復了不少,「陛下夢到我什麼了?」
「夢到你謀反失敗被族誅。」呂祿的臉頓時就黑了。
「自從臣略有家產之後,陛下做夢就想族誅,清醒了就想抄家,臣也早就習慣了。」
「哈哈哈~~~」
劉長大笑了起來,又說道︰「不過,我真的看到了很多,這麼給你說吧,那錢莊啊,我就已經有了無數個想法,除卻錢莊之外,我們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掙錢的門路那是多不勝數啊,別的不說,光說釀酒,當然,現在糧食緊缺,不好大規模釀酒,但是吧,我可以做出極好的酒水來過幾天我教你啊!」
「你的產業太單調,知道吧,據我所知,這產業啊,他得分類型,什麼實體啊,服務業啊」
劉長的牛還沒有吹完,目的地就已經到了。
劉長下了車,對呂祿吩咐道︰「朕進去看望一番就出來,你呢,繼續派人去打听一下夏無且,看他的病情如何了,千萬不要讓他跑了!」
呂祿點了點頭。
劉長走了進去,而這里,正是張作相的府邸。「陛下!!!」
張不疑臉色蒼白,穿著素色褻衣,整個人本就高大清瘦,有美婦人狀,這麼一病,他看起來更是柔軟,膚色更加蒼白,額頭布滿了冷汗,雙眼
細長水靈,當真一個病美人。
且不說能力如何,在姿色上,張不疑是完美的繼承了留侯的模樣,精致,略微陰柔,大概是四哥最為喜歡的口味,連史書都記載留侯像一個美女一樣,當然,在當代來說,這可能不是最好的相貌,因為漢初普遍還是流行劉長這種風格的美人,要高大,要健碩,要硬朗,說起來就是要越高越硬才好。
長老爺就很高,同時,也很硬。
可這是對男人的標準,對女人的標準,則是與男人相反,越小越好,要的就是精致,柔軟,站在一旁能彰顯男人的威武和高大,小鳥依人的那種。
可誰能想到,最能彰顯劉長威武的,一副小鳥依人模樣的,不是曹姝,不是樊卿,居然是他的頭號走狗,大漢左相張不疑。
「陛下!!!」
在看到奪門而入的劉長的那一刻,張不疑掙扎著從榻上起身,只是混身都沒有力氣,險些摔在地上,劉長急忙上前,輕輕扶住他,看著張不疑這般憔悴的模樣,劉長深深的嘆息著,這讓他更加的自責了,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有多少要讓自己這般自責的事情。
「不疑啊,苦了你啦」
「不,陛下,臣無恙,陛下安好便可,臣無能,沒有跟著陛下一同前往,使得陛下遭了這樣的罪.〞
「來,來,躺著,不必起身」
劉長坐在了床邊,「你現在如何啊?你可得早些好起來啊,這廟堂里,若是沒了你,朕真是焦頭爛額的,張釋之那廝幾次上書請辭,整日堵在皇宮門口,想出去都是那麼的困難〞
「什麼?!這反賊!聖天子在世,他不思效力,居然想要辭職?!陛下請放心,臣這幾天便能好起來,到時候,狠狠處置他!!」
劉長大笑了起來,這才對嗎,這幾天總是被人批評,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是什麼昏君呢,看來,只有張不疑慧眼識人,知道朕乃是在世之聖天子。
「不疑啊,那你安心養病,朕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置,等你好起來了,再來擔當重任!「
「唯!!」
在劉長離開之後,張不疑急切的對妻說道︰
「還不快取藥來?!」-
就在劉長準備接見舍人團體的時候,樓船軍也終于帶回了消息,他們在半路上果然是遇到了膠東王劉建的軍隊,劉建那豎子真如劉長所預料的一樣,帶著大軍就前來了,都已經靠近渭水碼頭了,好在,半路上樓船軍將他們截停,出示了皇帝的詔令,劉建這才急急忙忙的返回膠東國。
劉長搖著頭,這些兄弟們啊,沒一個讓自己省心的,也就是四哥,四哥性格沉穩,到現在也沒有什麼消息,其他人就不能學學他嘛?看看人家,明明都是同一個阿父的孩子,彼此之間的區別怎麼就這麼大呢?
想起這些,劉長就是滿臉的無奈。
幾大舍人分別坐在劉長的周圍,神色嚴肅。
舍人可不像群賢那麼好糊弄,這幾天,劉長就顧著挨打和挨罵了,好在,夢里的那些知識還是讓他保持著很愉悅的心情,哪怕是被罵了幾句,也是能夠暫時容忍。
季布,欒布,賈誼,晁錯,這四人分別坐在劉長的周圍,恍然當初對劉長進行圍追堵截一樣,劉長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他們說什麼,自己只要認錯便是了。
這四位舍人,他在夢里遇到次數最頻繁的就是季布和賈誼,一個是因為一諾干金這個成語,另外一個則是因為出色的文學能力,至于晁錯和欒布嘛,一筆帶過,不過晁錯的下場似乎很不好,但是劉長毫不意外,能容得下晁錯的皇帝,那真的算的上是一個仁義之君了,若是周亞夫是激進,那晁錯大概是狂奔,雙腳都不著地,飛速前進。
果然,季布
最先問責。
「陛下,這次可是險些葬送這大好局勢啊。」劉長低著頭,「都是朕的過錯,往後不會了。」「陛下啊!如何能如此犯險啊?」
「都是朕的過錯」
「陛下!您可知道天下都快亂成什麼樣子了?!」「都是朕的過錯〞
「陛下!!您實在是太過魯莽」
「都是晁錯!听你放屁!朕剛昏迷你就要抓諸侯王,朕魯莽?!」
季布欒布他們罵自己也就算了,你晁錯何德何能啊,還是朕把你從廷尉撈出來的呢,居然還敢罵朕??
舍人們很生氣,但是平復的也很快,季布最先表達出了自己的擔憂,「陛下,如今您雖然蘇醒,可是各地接到消息的時日是不同的,如今滇國,西北各國,燕國,南部之國,或許都沒有接到消息,還是得盡快讓天下人都知道您已經好轉的事情,免得他們又犯下什麼大錯,耽誤了今年的收成「
季布在這次事件里,證明了自己的價值。
當初劉長將他放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的時候,很多大臣是不理解的,季布的名聲當然很好,可是在能力上,他們卻看不出季布有什麼足以擔任三公的能力,只能當是陛下喜歡重用舍人,就讓他當了三公,可若是用舍人,為什麼不用欒布呢?欒布明明比季布更有本事啊?
而這一次,大家就知道是為什麼了。
因為季布穩,季布有個其他舍人都不具備的優勢,經歷了大風大浪,他當初是跟著項羽,跟大漢的猛人天團打過仗的,而且打的高皇帝很狼狽,打的夏侯嬰都服軟,認為這是一個很有才能的將軍,但是,項羽敗了,項羽戰敗自殺後,寬容大度的高皇帝即刻下令,全天下抓捕這個曾經打的自己四處逃竄的季布,抓住了給千金,窩藏了誅三族!!
高皇帝的性格其實跟劉長很像,嘴上說的很凶狠,可當夏侯嬰勸諫的時候,高皇帝還是赦免了季布,等季布前來請罪的時候,高皇帝大笑著拉他一同吃肉喝酒,並且讓他做了郎中,就跟如今的李廣一樣,跟在皇帝身邊,寸步不離,守護他安全的保鏢,前一刻還是逃犯,後一秒就成為了皇帝貼身保鏢
高皇帝也是真的敢用人,完全不怕季布會報復。
可惜,戰事里他一直站在對面,沒有軍功,否則起碼也是夏侯嬰他們這個級別的徹侯了,難得的是,他當時非常年輕。
經歷過各種風浪的季布,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是最沉穩的那一個,不慌不忙,考慮周全,安撫群臣,在三公里起到了非常巨大的作用。
「您說的很對,可以通過報紙來發行,也別說朕大病初愈,就說朕巡查哪個府邸,正好,天下人就能知道朕安然無恙了。」
劉長答應了季布,欒布又說道︰「還有一件事,陛下,這次陛下昏迷,各地都發生了動亂,群臣彈劾了不少的人,對這些人,陛下還是要做出一個處置的結果來,趙王擅自離境,河西王最是過分,居然領兵到了隴西境外,險些就要攻打隴西了,隴西郡守四次彈劾河西王」
「除卻諸侯王之外,群臣也是如此,周亞夫擅自囚禁大臣,殺害大臣」劉長撓了撓頭,這些事情還真的是麻煩。
得盡快處置好各地的動亂,讓天下回歸寧靜,然後自己就安心前往尚方,讓陳陶把火車飛機什麼的給做出來,雖然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去做,但是陳陶肯定能做出來的,他若是做不出來,自己就殺城外的樵夫
劉長心里思索著,就在此刻,門外忽然傳來了咆哮聲。「劉長!!!」
劉樂提著一根劉長極為熟悉的木棍,沖進了厚德殿內。劉長頓時跳了起來。
「大姊!都是如意!是如意讓我去武都的!您可以問他,整件事都是因為他啊!!!」
ps︰在大家的幫助下,昨晚聯系到了藥,今天早上送到了北門兒童醫院,進行救治,非常感謝所有關心孩子的朋友們,也很感謝烏魯木齊兒童醫院,在危機
的時候伸出了援手,醫者仁心,病房短缺,特意安排我們在急診治療,十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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