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英明!!」
風塵僕僕的張不疑站在劉長的面前,高聲歌頌起了陛下的恩德。
「臣此番前往邊塞各郡,上至權貴,下至黎民百姓,無人不稱贊陛下之功德,民間晴朗,百姓富裕,百業興旺,尤其是河南,朔方等郡,此處早已不復當初之貧寒,良田萬里,皆肥沃之土,商業興盛,其興旺幾追關內,時人稱為新秦中」
劉長頓時不悅,「為什麼不是新漢中?」
「陛下說的對!暴秦無道,豈能稱新秦中?!臣這就令地方改口!!」
張不疑的話里大概是有些夸張的部分,但是也有事實根據,邊塞也並非都是如中原民所想的蠻荒之地,尤其是在朔方,河南,北地這一帶,這里的耕地肥沃,土壤的質量堪比梁國,在劉長為他們掃除了外來威脅之後,這里的發展就開始變得極為迅速,河套平原提前向王朝彰顯自己那得天獨厚的資質。
劉長按著晁錯的建議,將原先的戍邊軍團變成了屯田軍團,讓他們來開發這些邊塞地區,自給自足的同時發展當地,晁錯這個策略是相當成功的。
大漢規模最大的軍團不是南北軍,也不是樓船軍而是這些戍邊軍團,大漢年滿十五歲的都要去服役,這服役不只是徭役,還有就是戍邊這些人被稱為更卒,大漢擁有數十萬的更卒,隨著大漢人口的增加,這個更卒的數量也在不斷的增加,他們過去是負責保衛邊塞安全的,給出征的大軍做後勤,而如今主要就是負責開發邊塞了。
事實證明,廟堂組織的開發遠比百姓們自發所形成的開發力度要龐大。
戍邊軍團成為了邊塞開發的一把好手,大漢的幾個邊郡,發展速度之快,實令人驚愕。
不但能達到自給自足的水平,現在甚至都可以給中原補血了。甚至邊郡的百姓還更富裕些,因為他們人口更少,平均下來更加收益。
張不疑激動的形容著邊塞的情況,按著他的話來說,這是前無古人的成就,在陛下的治理下,最偏僻邊郡的百姓,都比過去那些賢王們都城的百姓要過的好!
「你還去拜訪了召公?」「他身體如何啊?」
「召公硬朗健步如飛,膝下諸子,各自開始學業,臣對邊塞並不熟悉,特意去請教他…「
「硬朗就好朕已經很久不曾見過他了。」
「你這趕了那麼久的路,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不,三天後再來厚德殿吧!
劉長看著面前雙眼通紅,渾身透露出疲憊的張不疑,心里也是有些不忍。張不疑的目光炯炯有神,認真的說道︰「陛下!臣無礙!得見陛下之面只覺得渾身輕松,再無什麼勞累」
「臣听聞太學有女干賊公然反對陛下的政令?」「不過是些腐儒,朕已經處置妥當。」
「這些賊子可恨!當誅!陛下之政令,乃是為國為民,實長遠之策,這些蠢物不知是非豈有他們反對的份呢?」
張不疑有些生氣,同時對晁錯也更加不滿,太學里居然出現了公然反對陛下的行為,你假御史大夫是干什麼吃的?!
可恨啊,自己剛走,這些女干臣賊子們就冒出頭了,要是自己在,非得將他們全部砍死!
看著憤怒的張不疑,劉長只能又哄了他幾句,才讓他回家休息。目送這位左相離去,呂祿有些後怕的搖著頭。
「好在當初他們惹事的時候左相不在……否則怕是要堅持將他們全部處死了。」劉長卻否定了呂祿,「不疑雖然急躁了些,可還是知道如何做才更有利……他不會那麼被的____禾過,這煲錯是冀的需炭送予猴一個大橫囊塌,,緊憑震胃意符遞諸端,貢鼎為了減少廟堂的開支,沒想到,居然能有這般成
效連邊塞都富裕起來了啊朕還以為,起碼需要五六十年的時日呢。」
呂祿卻低聲說道︰「能力是不錯……就是這惹事的能力也不弱…吳王已經派人來長安請罪了…膠東王更是上書,要求親自來長安解釋」
「無礙都是自家兄弟。」
劉長倒是對這些諸侯王們的反應一點都不在意,盡管晁錯公然彈劾他們的行為已經有些過火。
「今日還有很多要事要操辦準備一下,我要去尚方。」
坐上了特制的豪華馬車,在甲士們的簇擁下,劉長朝著尚方府飛馳而去,在他的座位旁,還放著幾張設計草圖,都怪那陳陶沒用,自己都告訴了他那麼多的東西,他居然還什麼都做不出來最後還是得自己出面,將自己在夢里看到的東西簡單的設計出來
,希望他們在看到自己的設計草圖之後能做出自己所需要的東西吧。
劉長始終認為,尚方府才是大漢能發展到如今的訣竅,就說那邊塞的發展,晁錯的計策是不錯,可若是沒有尚方研究出的新冶煉法,那麼多的鐵制新農具,能有當下的發展嗎?
若是陳陶能給力點,將自己想要的火車弄出來那大漢就真的無敵與世了長安將能控制所有的土地,直接控制,到時候連諸侯王都沒什麼用了。
可惜啊,這似乎有一點小難度。
劉長打定注意,這次如果陳陶還沒有成果,自己就用樵夫來恐嚇他!
可當劉長來到尚方的時候,卻並沒有人來迎接他。
甲士有些尷尬,「陛下他們從早上開始就沒有出來過了也不許我們進去,實在是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啊」
劉長好奇的推開了門,直接跟呂祿走了進去。
在尚方的側院里,一群人圍繞在這里,氣氛格外的安靜只能听到隱約傳來的水泡聲。
听到這聲音,劉長渾身一顫,蒸汽機??
他急忙朝著前方擠著通過體型的優勢推開了一個又一個墨者,擠到了最里頭,陳陶就站在最里頭,此刻聚精會神的盯著面前的裝置。
劉長大失所望,他不知這是什麼,反正,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蒸汽機。可原理上來說這似乎又是蒸汽機沒錯。
陳陶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一個鼎,有一個空心圓球通過兩根空心的管連在鼎內,而鼎內燒著開水,圓球有兩個管道可以出氣在蒸汽的帶動下,圓球開始迅速轉動,火越來越旺,圓球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一度達到了一個驚人的轉速…陳陶眼神火熱,看著這套簡易的整齊裝備,從前,陛下每次見到他,都會提到他所謂的蒸汽機,說起蒸汽的妙用,言語之迫切,讓陳陶都非常的狐疑。
這蒸汽到底能產生多大的動力呢?
直到今天,他終于對蒸汽動力有了一個完整的認知。對這些匠人們來說,難得不是動手制作,難得是理解陛下的腦洞。陛下說的很簡單,可他們想要理解就比較困難了。
這個圓球是陳陶親自制作的,這是蒸汽動力第一次彰顯自己的存在,這東西沒什麼用,只是一個娛樂的玩具,但是,他卻是蒸汽動力的先驅,世界上第一台蒸汽機,汽轉球提前出現了兩百年。
沒錯,就是兩百年,大概在兩百五年後,古羅馬有位數學家希羅,當然,對他的國籍尚且還有爭論,他做了這麼一台東西,將其原理記錄在了自己的手稿里,他還記錄了很多東西其中甚至包括一台最早最古老的自動售貨機,在未來的蒸汽狂熱里,這位的手稿被多次翻閱,能為一千多年後的科學發明提供依據的也是沒誰了。
在公元前後的這段時日里,東西方都是大家
輩出,思想科學兩開花,兩邊的數學家,思想家,發明家們拿出了一個又一個令後人震撼的理論和發明,堪稱人類光芒閃耀時。
陳陶激動的看著面前這台裝置,其實有了劉長的理論基礎,想要做出這樣的東西就不難了。
但是這是一個從無到有的突破,明白了原理,那陛下所說的車,或許也能開始鑽研?通過蒸汽來賦予動力,若是將這個圓球變成車輪那陛下說的汽車是不是就做出來??可以自己動的車??
「這是啥啊?」劉長忽然開口詢問。
正在認真觀察氣轉球的陳陶被嚇得險些跳了起來,他猛地轉頭看去,陛下居然站在自己的身邊。
「陛下!!」「陛下!!」
尚方眾人都慌了,急忙行禮拜見,劉長卻不在意的拉起了陳陶,「你做的?」「是的,臣做出好幾台,只有這台成功了臣在想,若是有一個足夠大的鼎,下方燒火,有四個這般的圓球,連接車輪通過轉動來帶動整輛車」
劉長眼前一亮,「你繼續說!」
「陛下,這些還只是在理論階段臣還得先」「做!盡管放手去做!!無論成本!」
劉長大手一揮,眼神里滿是憧憬,他讓呂祿將東西拿了出來,將幾份設計草圖丟給了陳陶,「這些肯定能幫到你這里頭都是最簡單的蒸汽機的設計圖跟你所想的差不多,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
陳陶在這里並沒有書房,兩人干脆就找了個階,直接坐在階上,劉長拿出了草圖,認真的解釋了起來,陳陶坐在他的身邊,看的很是仔細,時不時開口詢問。
「火槍的研發如何了?」
「完成的那三把都在射擊時炸開了第四把倒是沒有炸開,但是壓根就沒有什麼殺傷力只能唬人
「火藥的比例和槍管都大有問題」
在這段時日里,尚方最大的發明應該是制作出了世界上第一台簡易的車床,用來切割和制作工具,隨後又改善了玻璃,順帶解鎖了鏡和望遠鏡如今他們又開始著力蒸汽機和軍事方面的火槍,這進度讓劉長頗為滿意。
這些年里他往尚方的投入,似乎沒有白費,陳陶和他的墨家並沒有讓自己失望。如今的墨家在太學里也有了不錯的影響力,他們一邊著手應用科學,一邊也是重新開始了對理論科學的研究,太學里的墨家學子數量超過了四百人,雖然比不上儒黃老這樣的龐然大物,那也是非常不錯了,能吸收到太學生,就已經很不容易了,陳陶也不知從哪里挖來了幾個理論派的墨家,墨家的理論派早就隨著齊國灰飛煙滅,如今他能找到的都不是很給力的,其中兩位還是從其他學派跳槽過來的。
他們拿著被劉長所注釋過的墨經,開始給弟子們講述墨家的邏輯學,光學,物理學,化學,數學等等。
劉長所注釋過的墨經,極為的詳細,字數翻了四倍,劉長借著注釋的名義將相關的科學知識都給放了進去。
當墨家弟子們得知注釋者的身份後,即刻打起了精神,這節課但凡不好好上那都有欺君的嫌疑。
老師也是如此說的,若是考核沒有通過,那可就是對天子大不敬,最好想想後果,認真學習!
其他學派考核不通過要被罵,在這里可是要被治罪的。
「你做的不錯,繼續努力!好好干!若是能做出真的蒸汽機…我封你為國相!」劉長拍打著陳陶的肩膀,熟練的為他畫了一張大餅。
劉長確實很高興,若是能運用蒸汽動力,那還要什麼朝貢啊,自己坐著火車就去砍身毒各國君的腦袋,鐵路修到哪里,哪里就是大漢的土地。
從尚方府走出
來的時候,劉長開心的哼著燕國的曲子,開始暢想著未來的大漢。
只是,劉長這開心的心情只是持續了半個時辰左右,當他剛剛進入長安後,迎面就遇到了讓他血壓飆升的一幕。
沒錯,還是那個小崽子。
此刻,那個小崽子正在與一伙人斗毆,身邊還有個虎頭虎腦的夏侯賜。不遠處還有個董仲舒,這看似憨厚老實的家伙,手里卻提著木棍,趁著他們打成一片的時候,偷偷上去打悶棍。
隱約能看到有幾個繡衣,正糾結的站在不遠處,手足無措。「陛下這」
「我們什麼都沒有看到走吧!」
呂祿倒是饒有興致,繞開了他們,看著遠處狂奔而來的甲士,笑著說道︰「他們怎麼跟我家的打起來了?那個挨了一棍的是我堂哥家的……那個站在遠處不敢靠近的是大哥家的老二」
「打的還挺凶……不過沒有我們當初那麼凶……我們當初是連甲士一起揍的……」風
「報應啊報應啊。」
劉長忽然間感受到了阿父的那種心累。
「我得盡快讓他就國他待在長安,我遲早被他給氣死」風國風向到了自空門口劉長就看到此左門口的鼓嘆剛剛回到了皇宮門口,劉長就看到站在門口的韓嬰。
他似乎在這里等待了很久,只是幾天不見,此人的氣質卻完全不同了,不再是原先那種一眼就能看出來的自信,開始變得有些內斂。
看到天子車架他急忙行禮拜見,劉長招了招手,讓他上了自己的馬車。韓嬰變得沉默了些。
劉長對此心知肚明,整個長安幾乎對他沒有任何的秘密。
尤其是安的府邸,那里人多嘴雜,都不需要劉長派人去打探,他們自家的那些門客就會往外透露,劉章都感慨太子府的工作是最好做的,听著就好。
「陛下這是後續的幾篇奏章,請您過目。」劉長接過了奏章,也沒有急著觀看,放在了一旁。「听聞你還去拜訪了太子?」「是的。」「那他說了什麼啊?」
韓嬰有些遲疑,支支吾吾的說道︰「殿下對我的主張提出了新的看法。」韓嬰確實不敢直說,畢竟太子改進的那個思想,雖然很符合當今的大漢,但是吧當著陛下的面提出這樣的主張容易掉腦袋,那思想是對忠君體系的一種質疑,有著不忠的嫌疑。
「就是那什麼忠于社稷之類的對吧?」
劉長並不是很在意這個,他笑著說道︰「其實也不過是孟子思想的變種而已民最貴,以前我每次吃酒的時候啊,都喜歡拉著這個豎子講述一些道理…有的東西被這豎子給偷學去了,朕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領悟了多少東西不過,他這個主張確實不錯,當今的大漢,各國百姓彼此陌生對立,郡與郡的百姓都彼此視為外人,更別談那些偏僻地區了簡單來說,就是缺乏了安所說的統一國家觀念。」
「他倒是將你的思想改進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啊。」
「如果黃老正式吸納了這個體系,那對如今這散沙一般的大漢倒是有很大的意義…你啊,躲著安多好啊,干嘛去招惹他呢?那豎子就是個小心眼被你搶了先,心里本來就不悅,你若是不說,他也不會在乎,你去找他主動說這件事,他豈能善罷甘休?如今長安都在談論這件事你做的急了些。」
听到皇帝的評價,韓嬰深吸了一口氣。
他鼓足了勇氣,大聲說道︰「臣才學不足,特意請教殿下,想要學習黃老之精髓。
「殿下言傳身教,不以臣卑鄙,精心教授,臣雖愚笨,卻頗有廣益。」「乙己還會她的
看著重新爆發出自信的韓嬰,劉長有些
驚訝。韓嬰則是迅速從衣袖里拿出了另外一篇奏章。「陛下,請看」
「這是什麼?」
「這是臣根據殿下的忠國之體系而改進的,臣效仿黃老,對殿下改進的主張再次進行了改進殿下的主張雖好,卻有瑕疵,容易被不軌之人所篡,形成對立,而臣以為,忠國與忠君並非是對立的,君王與家國是有一體的,忠國既是忠君」
韓嬰大聲說著,眼神無比的堅定。劉長這次是真的驚到了。你還真的學啊??
ps︰不知什麼東西過敏了還是病了手臂滿是紅點點,又癢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