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非外王也

作者︰歷史系之狼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說的好!」門外忽然傳出了一聲附和。

那一刻,鄧啟臉色大變,猛地跳起身來,拔出了長劍,坐在他身邊的眾人都是如此,奈何,門被粗暴的踹開,一人面無表情的走了進來。

在那人之後,甲士們魚貫而出,瞬間包圍了他們,手里的強弩直接對準,弩矢上閃爍著寒光

鄧啟額頭上滿是細汗,他看著這些持弩的甲士,心里已是絕望。

在這種距離,就是那位勇武為天下知的皇帝陛下,也斷然沒有任何活路,更別提他們這些人,以劍來對抗強弩,那是神仙都做不到的。

看著眼前這一幕,鄧啟懵了,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身邊有叛賊,他看向了周圍的權貴,可這些人比他更為驚恐,有幾個人都癱坐在了地上,眼里滿是淚水。「王恬啟….這不可能,不可能你是怎麼….怎麼可能」

鄧啟自以為是做到了極致,他在還沒有前來長安的時候,就已經得知了這邊的情況,派遣自己的門客與長安的權貴們聯絡,那些人是斷然不可能背叛自己的,而且去勸說呂產的人也與他沒有絲毫的關系,在今天之前,他甚至都不曾見過這些權貴們,而今日的相見,也沒有任何的反常,因為在做的權貴大多與鄧啟有親,辦完了正事,跟自家的親朋聚在一起,這有什麼不對?加上他這段時日里都表現的很低調,什麼都沒有參與

他完全不明白,憑什麼王恬啟能如此迅速的找上門來,直接鎖定了自己。他沒有露出任何的馬腳啊。

王恬啟的神色卻很平靜,一點都不意外,「將這些人全部拿下吧。」

甲士們頓時沖了過去,這些人卻沒有了反抗的機會,猶如羔羊般被這些人四腳朝天的捆綁了起來,這是一個很屈辱的捆綁方式,對待可能有罪的人,是雙手背後的進行捆綁,只是捆雙手,而對已經定罪,罪大惡極的,就會采取這第二種捆綁方式,就跟等待被殺戮的牲畜那樣,雙手和雙腿被捆綁在一起,然後被甲士們扛著出去鄧啟的雙眼頓時就紅了,沉重的呼吸著。

王恬啟揮了揮手,甲士們就扛著這些待宰的牲畜們離開了內屋。外頭的甲士更多,甚至已經開始在此處搜尋。

一個年輕人就站在王恬啟的身邊,那年輕人盯著被抬出去的鄧啟,看了許久,然後點著頭,「果然是他。」

鄧啟只覺得這年輕人眼熟,來不及多看,就被帶走了。

王恬啟搖著頭,「沒想到啊,連甲都省了,這人在地方的罪行,誅九族都綽綽有余了哦,對了,還有你,這次做的不錯,我會為你上表功勞。」

年輕後生急忙行禮,「這都是我應當做的。」

王恬啟輕輕的搖著頭,「有功就是要賞,你去忙自己的吧,記住,往後也要這般認真做事!

「唯!!」

看著年輕人離開,王恬啟的臉上這才出現了一抹笑容,說起來,事情能這麼快就調查清楚,還是因為這倡叫石建的年輕人,這家伙也不是默默無名的人,資歷還挺深,王恬啟在調查這件事的時候,將主要的針對目標放在了郡守之中,因為王恬啟覺得,只是為了不讓晁錯和太尉聯合整頓廟堂就出手得罪太後這實在是太瘋狂了。

正常人肯定都不會這麼做,尤其是長安里的這些人,對他們來說,晁錯和太尉聯手的危害遠沒有那麼大,大到他們可以去得罪太後。

王恬啟從利益出發,認為晁錯的行為肯定是會要一些人的老命,所以對方才不顧一切的出手,寧願去得罪太後。

而晁錯要整頓地方,那這利害一定就在地方,因此,王恬啟對各地的郡守們進行了一輪清查,然後找到了各地郡守的罪證,或多或少的

,而他發現,濟陰郡的這位郡守,似乎有些太干淨了,太做作了,隨意翻了翻他的政績和履歷,王恬啟就發現了很大的問題,例如他上一年的剿匪,上一年這位郡守領著人去剿匪,還受了傷,殺了三十多盜賊,這算的上是大功勞了,但是,為什麼當地的縣令在以前沒有稟告這里的盜賊問題呢?

這盜賊還能憑空出現不成??縣令都來不及稟告,郡守就領著人來收拾了?縣令的上書內容說是近期內有一批盜賊聚集,然後被郡守所滅,這動作不可謂不迅速啊。而且濟陰距離長安又不遠,這位郡守卻是在大多郡守到達後才來的,他是在避嫌?是在給自己做不在場的證明??

王恬啟越看越不對,便重點排查那幾個自己所懷疑的人,派遣去監督他們,又派人去地方上取證,正好,遇到了那位巡視長安的小軍官,這位小軍官沒什麼特長,就是為人賊謹慎,謹慎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他原先巡視的時候,就曾發現有行蹤較可疑的人徘徊在東城,也就是權貴們常居住的地區,攔住盤問,卻沒有發現什麼,可是後來在太尉府門前,他一眼就認出那行蹤可疑的人是這位郡守的馭者他即刻找到了王恬啟,將自己的發現告知了對方。

然後王恬啟就直接領著人埋伏在周圍,等到他們聚會的時候,直接闖了進來。

盡管沒有這個軍官,王恬啟也能抓出這人,只要是做過惡,就沒有能完美隱藏的道理,始終是會留下痕跡的。

而他之所以如此急切,是因為晁錯的行為與他的性命相關,一旦他對地方失去掌控力,那他從前的行為,就足以讓他誅族王恬啟發現這位在地方上是無惡不作,為了政績就將百姓栽贓成盜賊,肆意殺害以盜賊的名義襲擊想要舉報他的官吏,大肆安排親信,將軍隊當作自己的私兵,通過行賄劫掠,積累了龐大的財富……難怪會狗急跳牆,是沒有任何退路了。

王恬啟再次搖著頭,這些人就是這樣,總以為自己做的很完美,因為不安,不斷的勸說自己,最終卻蒙騙了自己,相信自己的做法是沒有任何紕漏的,相信自己是絕對不會被抓的……不過,這次連藏甲都不必了,就那些罪名,處死都顯得仁慈。

當然,涉及到這件事的權貴們家里還是得有甲的,太後說了,要狠狠震懾一次,可不能含糊。

王恬啟輕飄飄的離開了此處,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

在此刻,又有六位郡守來到了長安,而其中的灌阿與陳買是比較特殊的,來到長安後,直接就跟劉長混在一起,也沒有去見晁錯。

而晁錯都沒有派人去召見他們。其余四位,也都是來自極遠的地方。這一天,劉長和諸侯王們,都聚集在了渭水碼頭。

甲士們在周圍戒備,百姓們都不許靠近這里,劉長望著遠處的渭水,波濤洶涌,他清了清嗓子,看向了一旁的趙王,「如意啊,對著這渭水寫首詩吧,限你七步內完成!」

劉如意臉色一抽,此刻他並沒有跟劉長胡鬧的心情,只是別過頭去,繼續跟梁王低聲說著什麼。

劉長的心態總是調整的最快的,迅速走出了劉盈逝世的陰影。看到如意不行,劉長又看向了劉安。

劉安沉默了片刻,「阿父…我不善詩,我听聞,楚王善文,常常在府內寫詩……」劉郢客笑了笑,看著面前這渭水,他早已是詩興大發,先前要不是被那豎子壞了興致,他早就要吟詩一首了,我們楚王一脈,都是極擅詩賦的,雖說在下一代斷了文風,可是在自己這一代,還是相當不錯的,迎著眾人的目光,劉郢客輕輕念叨︰

「渭水濤濤,鳴琴竽瑟,聲氣遠頌,形姿昭昭~~~~~」

不只是劉長,其余幾個人的臉色也都變得復雜了起來,劉郢客念完了自己的得手好詩,眾人都有些沉默,氣

氛頗為僵硬劉安看了看周圍,開口說道︰「好啊,仲父寫的好,將河水的聲音比作了琴瑟之音,將其姿態比作美人…雖然前後壓根就不挨著,但是細思之後,還是別有風味啊,真好」真好.

眾人這才陳贊了起來,劉郢客有些高興,「過譽,過譽。」(2劉賜低聲對一旁的劉良說道︰「不是說楚王好文風嗎?就這麼個水平??」

諸王聚集在渭水邊,一方面是來看看這里的風景,一方面也是在等著兩位重要的人物。吳王和南越王今日就要趕到這里了。

南越王是當今諸王里年紀最大的,而吳王是諸王里威望最高的那個,劉長看眾人也沒什麼事,整日念叨著二哥,怕他們憋出病來,就帶著他們游渭水,同時也等著這兩位前來。

就在諸侯王們對著渭水吟詩作對,又商談著以後的發展大策,盡情扯淡的時候,遠處出現了一艘大樓船,樓船周圍還有幾艘戰船,正緩緩朝著這里行駛而來,劉長看著那樓船,不知為何,心里卻忽然松了一口氣。

明明只是自己第四個哥哥,可劉恆卻能給與劉長一種如意給不了的感覺,怎麼說呢,就像是自己的靠山到了,不必再擔憂了,有人可以依靠了。4

樓船上,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佝僂著背,正打量著遠處岸邊的盛景。

「長安又變了樣,我這都快跟不上時代了啊….唉,只怕我都記不清長安的道路了。」

趙佗說著,再次感慨著時日的飛速流逝。

劉恆就站在他的身邊,同樣打量著岸邊的情況,他眉頭緊鎖,什麼都沒有說。當他們靠近碼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遠處那浩浩蕩蕩的人群,各色的諸侯旗,馬車,以及那些熟悉的人。

趙佗一愣,隨即說道︰「陛下對我們是真的很看重啊,這是諸王到齊,一同迎接??何等的殊榮啊始!為我整理衣冠!!

劉恆當然也看到了那些人,他開口說道︰「他們在這碼頭上百姓和商賈都不能靠近,不知耽誤多少漁民,耽誤多少商賈」

趙佗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天子領著諸王來迎接,你在這里想什麼漁夫和商賈啊??你稍後可留點神,可莫要再當著長的面訓斥他搞排場了….長可是好心啊,這般殊榮,你得珍惜!」

劉恆沒有理會這個老頭,只是平靜的看著遠處那個揮著手的弟弟。樓船靠岸,兩位諸侯王一前一後的走了下來。

趙佗並沒有什麼禮讓的想法,搶先下船,諸侯王們紛紛行禮,表示對這個老者的尊敬,趙佗拜見了劉長,卻發現這豎子的眼神一直都飄向自己的身後,這讓趙佗氣不打一處來,隨即又跟其余諸侯王們行禮拜見,而當劉恆走下來的時候,劉長還沒有說話,劉祥卻已經哭著走上前,「仲父」

劉恆長嘆了一聲,握著劉祥的手,低聲安慰了幾句,隨即看向了諸多兄弟們。「陛下。」「三哥。」「五弟。」

劉恆一行禮,眾人相見,感慨萬千,劉長站在劉恆的身邊,「四哥…先去皇陵還是……」

「皇陵。」

劉長和劉恆特意上了一輛車,其余諸侯王各自坐上了自己的車,浩浩蕩蕩的朝著陵走去,坐在車內,劉長終于有了跟四哥獨處的機會,兩人坐在車內,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長啊…往後不要再這般做事了……擾民是不對的,哪怕只有一兩日,也可能對百姓造成難以估計的虧損有些事對你而言只是隨性而為,可對白姓來說,也可能會成為滔天大禍長安內外,可以去的地方很多,沒必要佔著如此重要的碼頭,下次有諸侯王從水邊過來,可以單獨設個簡單停靠的地方」

劉恆開始了熟悉的教誨,而劉長卻松了一口氣,內心變得無比的平靜。「四哥我知

道了。」「往後定然注意」

「還有你這衣裳…唉,何必用這般奢華的衣裳呢?你這衣裳,都足夠尋常百姓吃上一年的…」

劉恆還是老樣子,對著劉長指指點點的,劉長也全部接受,沒有反駁和嘀咕。

最後,劉恆主動握住了弟弟的手,「長啊,我知道你苦,廟堂里的事情多難辦,我是清楚的,若是有什麼事,記得與我說,莫要隱瞞……便是晁錯的事情,也可以與我商談,不要覺得你是獨自一人你有六個哥哥,一個弟弟大哥二哥雖然不在人世,但是他們的魂靈都在看著你,也會庇佑你二哥向來是開心的,在你長大之前,他總是憂心忡忡,你建立這般盛世,他每日都是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無憂無慮,心里不知有多感謝你呢…」

「我們也是…若是沒有你,我又如何能在吳國大展身手,你在長安,我心里就沒有任何顧慮,沒有任何畏懼,事事都能做成還有廟堂的鼎力相助,趙王,燕王,梁王,齊王,沒有一個不

是這樣的,天下哪有這般福氣的諸侯王呢?能有你這樣的弟弟,實在是我的幸事啊」

劉恆平靜的說著這些話,一抬頭,就看到淚光閃爍的劉長,正盯著他。劉恆下意識的擦了擦他的眼淚,「好了,莫要這般,你那邊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就是削藩的事情」

「嗯,晁錯是吧?」

劉恆一點都不驚訝,「晁錯想的是對的,諸侯王太過強勢,定然會引發內亂,而且,諸侯王的權力不加以限制,天下就不能真正的大一統我們現在還好,但是為了以後考慮,這王權還是得限制,兄弟們這邊,你是不好出面的……這我也能理解,這樣吧,我自己去跟晁錯相見,一同來操辦這件事,你就安心吃喝,不要理會了。」

劉長低聲說道︰「四哥,晁錯是不會跟諸侯王合作的。」「嗯,那我就以別的身份來跟他合作。」

「啊?四哥還有什麼隱藏起來的身份??」劉恆白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眾人再次聚集在劉盈之前,這一次,人大概都齊了,只有更遠處的劉啟,劉卬,以及滇王還不曾趕到,而劉長卻不準備等他們了,他們實在是太遙遠,等他們到來,怕不是孝期都要過了

劉恆也將自己那件縫補過的衣裳放在了這里,留給了二哥。

劉長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四哥居然不生氣?我還以為你要訓斥我們浪費衣裳呢……」劉恆搖了搖頭,「若是你強行要求別人如此去做,或者特意找衣裳披在這里,那我是要怪罪的,可自願而為,我又能說什麼呢我這件衣裳,本來就是二哥送給我的….如今拿去給二哥御寒,想來,二哥再也不會覺得冷了。」

「恆啊既然是二哥所贈送的,不如留著,將備用的衣裳放在此處畢竟是二哥留給你的…」

劉如意開口勸道,劉恆卻嚴肅的說道︰「二哥所留給我的仁義良善,存與我心,並不在這一件衣物上。」5

他們隨即返回皇宮里拜見太後,呂後對劉恆和趙佗的到來還是很重視的。對他們這兩人都算是很客氣。

趙佗小心翼翼的坐在一邊,開始訴說著自己愈發惡劣的身體狀況,而劉恆一言不發。拜見結束後,劉恆就直接駕車前往御史府。他算是第一個來找晁錯的諸侯王了。

而對他痛恨已久的晁錯,顯然是不願意跟他有什麼交際的,只是派人說道︰「內臣不與外王謀。」

劉恆對那人回答道︰

「請告內臣,非外王也,實乃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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