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人選擇好了街坊,羅幼度揮手讓人將設計圖抬了下去,說道︰「朕已經聞到了酒香,小節目結束,該入正題了。」
他示意內侍上菜。
得到好處的一眾將官心情大好,不住地向羅幼度敬酒。
羅幼度來者不拒,自己可以摳一點,但對他們卻摳不得。
別看文臣心思多,處處壓著武臣,羅幼度卻是清楚,不管他們怎麼鬧,都掀不起大浪。
反之武臣一旦有不愉快,折騰一下,那就是一場大禍。
說白了,只要掌控了殿下這些人,整個羅虞朝廷就翻不了天。
羅幼度與韓令坤、高懷德、韓通等人向來交善。但他更清楚關系需要鞏固的,對于他們,羅幼度向來大方。
韓令坤、高懷德、韓通等人也不在乎一棟宅邸,在乎的是那時刻能夠念著自己的聖恩。
諸將心情愉悅,酒宴的氣氛自然高漲。
席間,羅幼度對著韓通說道︰「步帥,朕有心先一步調你前往洛陽,你怎麼看?」
韓通向來穩重,放下手中酒杯,毫不猶豫地道︰「陛下讓臣去哪,臣就去哪。」
羅幼度道︰「洛陽城防已毀,如何構建洛陽與周邊的防御體系,由你全權負責。在這方面,我朝上下無人可與比相比,除了你,朕想不到別人有這能耐了。」
韓通在構建防線上很有造詣,歷史上他為後周在河北構建的防御工事,有效的抵御了契丹的入侵。
宋朝在河北三關相連的防御手段,也是圍繞韓通留下來的思路構建的。
雖說洛陽是天下之中,真要讓敵人打到洛陽月復地,也差不多是亡國之境了。但該有的基本防御措施,還得要有。
听羅幼度這般說來,韓通紅光滿面,道︰「臣定不辱命。」
一場酒宴,羅幼度得到了三司禁軍的全力支持。
翌日朝會,羅幼度便當著文武官員的面,簽署了一項調令,命令侍衛親軍司步軍都指揮使韓通領侍衛司步卒調往洛陽,與工部一並參與洛陽的修葺工作。
本來遷都是有利于長遠的決策,竇儀、魏仁浦、宋琪、趙普他們並沒有很大的異議。
只是下面的那些在開封根深蒂固的中下級官員不願,隨著部分官員的落馬,已經沒人敢阻攔了。
現在得軍方支持,遷都之事,已成定局。
商討了一些日常瑣事,見時候不早,羅幼度也覺得有點餓了,說道︰「今日朝會就到這里,退朝吧!」
正當他準備下朝的時候,耳中卻听得殿外傳來一聲叫喚︰「子平兄,今日不如去我府上將就一夜?」
羅幼度本不以為意,但很快耳中傳來陣陣歡笑。
這在朝會殿外,文武官員都會有所克制。
但是數十人一起忍不住低笑,聲音匯聚起來就不小了。
足以引起了羅幼度的好奇。
子平!
這廟堂之上,字子平的只有一人,文官官草薛居正。
羅幼度對于薛居正印象很深,與竇儀、趙普、盧多遜、韓熙載這類大才來說,薛居正的能力算不上出眾。但是他為人寬厚自律,嚴以律己,寬以待人,不喜歡苛察,簡單的來說就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好人。
薛居正長得帥,脾氣好,人緣自然就好。
相比古板的竇儀,自私的趙普,清高的韓熙載,自傲的盧多遜,薛居正在朝堂上與人為善,左右逢源。
羅幼度深知廟堂需要這樣的人,有一個這樣的老好人和事佬,有助于廟堂的穩定。
故而羅幼度對于薛居正很是器重,未來入相的最佳人選之一。
這老好人受到了善意的群嘲?
羅幼度心底有些癢癢的,忍不住揮手,讓人去打听一下,怎麼回事。
延和殿。
羅幼度在處理公務的時候,很快就得到了回應。
「陛下,是這樣的。薛侍郎給自家夫人趕出房間,在書房睡了好些日子了……」
「噗嗤!」
羅幼度很不客氣地笑出了聲,說道︰「不會吧,真的假的?」
雖然很想維護自己皇帝的威嚴,可忍不住還是一陣大笑︰「哈哈哈哈……」
這太反常了。
古人的帥可不是小鮮肉那樣的娘,而是風度瑰偉,風姿卓越。
薛居正身姿挺拔,有一副若關公一般的美髯,英武中透著書卷之氣,走起路來龍行虎步的。
給他一把關刀,羅幼度完全有理由相信他能如二爺一般,上陣殺敵。
這模樣?給自家夫人趕出家門?
笑了好一陣子,羅幼度才忍住笑意,說道︰「怎麼回事,細細說來,讓朕樂呵樂呵。」
原來,此事跟他還有一些關系。
薛居正就有妻兄叫甄仁則,也牽扯到了濫用職權的案件之中。
甄氏為人跋扈,讓薛居正救他兄長。
薛居正並未答應,便讓甄氏給趕出了臥房。
羅幼度收斂了笑容,說道︰「胡鬧!」
內侍繼續道︰「不止如此呢,甄氏無後,還不許婢妾侍側。薛侍郎不得已收養了一個兒子。」
這無所出雖說未必就是女人的問題,但這個時代無後是極其嚴重的事情。
甄氏的行為在這個時代人的眼中是極其惡劣的。
身為皇帝,羅幼度並不打算干涉薛居正的家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以薛居正現在的地位來說,他完全有理由有能力休妻。
但是他沒有,反而忍耐了下來。
或許于他而言,甄氏與眾不同也不一定。
不過這個甄仁則讓羅幼度有一種感覺,他是專門來坑薛居正的?
若不是這件事情,羅幼度都不知道有甄仁則這一號人。
他是靠著父親的蒙蔭擔任兵部員外郎的,一直沒有什麼建樹。能夠與馮義、李穆、陶秋這些人在一起,就是仗著薛居正的勢。
之前羅幼度並未細究,他相信薛居正的為人,只當是甄仁則一人行為。
現在這事又引起了他的注意,不免多想了幾分。
這事會不會另有貓膩?
薛居正這樣的老好人,有誰會算計他?
盧多遜?
趙普?
不會吧!
羅幼度一手撐著腦袋,想著下朝時的那聲高呼,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兩個不安分的家伙,得敲打敲打了。
羅幼度揉了揉腦袋,這兩人能干事,卻也真能惹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