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龍船緩緩靠岸,蘇明江眼看沈元熙蘇挽秋攜手下船,接著就被碼頭上烏泱烏泱的人群淹沒,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果然,自己沒跟著他們一起走,這決定太明智了。
「六老爺, 馬車已經備好,咱們現在就可以往行宮那邊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青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蘇明江答應一聲,從櫃子里拿出一個包袱,盯著看了一會兒, 方整理了下衣衫,昂首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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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們都安頓好了?」
「是, 太子妃,都安頓好了,我親自查了一遍,一個不少。且連日來行船,大家都有些乏累,今晚您就是給她們安排活計,她們也沒精神起來,所以無須擔心能出什麼岔子。」
「嗯。」蘇挽秋點點頭,笑著看向蕊兒︰「她們都累成這樣,你倒還很精神。」
蕊兒笑道︰「奴婢從小就是在水邊長大的,並不暈船。何況我雖不知此行帶著我們的意義,但也知道,太子爺和您必定有重要安排,焉敢輕忽了?我這是一直打點著十二萬分的精神呢。」
「好丫頭,你好歹要嚴謹周全些,寧可這些日子受累,也別出岔子, 只要你這次差事辦得好,等回京城,我給你放半個月的假,另有重賞。」
「都是奴婢分內應當之事,哪里就有臉要什麼重賞?我也不用放假,這大半年在成衣廠,都習慣做事了,偶爾一天假期,逛逛街買點東西,倒是好的,可要是一下子放半個月的假,我都不知該干什麼。」
蕊兒說完,見蘇挽秋幽蘭紫菊都笑起來,她便輕聲道︰「太子妃可是覺著好笑?可我這番話都是出自肺腑,若說重賞,什麼樣的重賞能比得過當日您饒我一命呢?我那本是必死之罪的。」
「好了好了,過去的事不要再提。我們也不是笑話你言不由衷,就是覺著你這工作狂的模樣很可愛。」
蘇挽秋安慰蕊兒︰「行了,你也趕緊下去歇著,那些工人我可就都交給你。咱們這一次在江南,究竟是能翻盤還是翻車,可全都系在她們的身上。」
「是, 奴婢必定竭盡全力。」
蕊兒行禮退下,幽蘭看著她的背影,感嘆道︰「簡直不敢相信,她是去年跟著側妃入府的那個丫頭。那會兒只覺著她精明,身上卻帶著絲陰氣,如今再看,真真是顧盼神飛,光彩照人。」
「也沒這麼夸張吧?」紫菊在幽蘭臉上模了把︰「她容貌只是尋常,若說光彩照人,還得是我們幽蘭。」
「你懂什麼?這叫氣質美人。」
蘇挽秋從榻上起身,伸了個懶腰道︰「這半年在成衣廠歷練著,蕊兒是有點白骨精的颯爽氣質了,這一點你們都比不上她。」
「若論颯爽,天下誰也比不過太子妃您……」
「少吹彩虹屁,忘了我和你們說過的話?嚴禁捧殺。」
蘇挽秋一句話打斷紫菊的馬屁,話音剛落,就听門外守著的小丫頭脆聲道︰「太子爺回來了。」
「喲!終于應酬完了?我看看這什麼時辰了。」
蘇挽秋站起身,只見沈元熙從外面走進來,看著她笑吟吟道︰「怎麼?還沒睡呢?就為了等我?」
「是啊,等著看你會帶什麼樣的人回來。」
「哈哈哈!」
沈元熙撫掌大笑︰「你猜怎麼著?徐正茂還真安排了一對絕色雙胞胎姐妹花準備獻給我。我就和他說,這回下江南,京中帶的服侍丫頭足夠了,太子妃這會兒估計沒睡,就等著抓我現形呢。一旦被她抓到,不但我沒法交代,他也別想落好兒,我讓他考慮清楚,若不怕進太子妃的黑名單,就盡管將人送來。結果那老家伙果然就不敢了。如何?咱們兩個也算是心有靈犀吧?」
蘇挽秋一挑眉︰「徐正茂?兩江總督?好家伙!這樣的封疆大吏,也會干這種不入流的事?那雙胞胎姐妹花果然絕色嗎?比幽蘭紫菊如何?」
「嗯……」沈元熙認真想了想︰「稍顯稚女敕,看著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自然不能同幽蘭紫菊相比。」
「那你怎麼不收了呢?」
蘇挽秋氣急︰「這麼大點兒,也就是兩個孩子,今日你不要她們,難道她們就能得好兒?無非來日跳進另一個火坑罷了。」
「什麼話?合著你的意思,我是一個火坑?」
「不要在意細節。我的意思,既然徐大人都如此諂媚了,沒有拒絕的道理,咱們正是用人之際,既是絕色雙胞胎姐妹花,那定是心靈手巧之輩,就交給蕊兒,不到幾天,紡織針線女紅甚至織錦,技工隊伍必定又添兩名生力軍。」
沈元熙眨巴著眼楮,吶吶道︰「原來你打的是這樣主意,不……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你快讓青山去辦這件事,這會兒就辦,不然的話,夜長夢多,別再來不及。這是他徐正茂送上門的,憑什麼不要?也是我,格局沒打開,若當時想到了,我就該囑咐你一句,好在現在囑咐也不晚,以後不管什麼人,只要是送女孩子給你,咱們照單全收。」
「我是想著,他們但凡送銀子禮品來,我就照單全收,不成想夫人胃口更大,人也不放過。罷罷罷!這也不失為一個主意,就按照你說的辦。反正人人都知道,太子妃憐惜天下女子,你做出什麼樣事,他們也不該驚訝。」
幽蘭紫菊目瞪口呆看著這月復黑的兩口子︰好家伙,一個要財照單全收,一個要人來者不拒,你們這是來江南主持海貿,還是刮地皮呢?最重要的,拿錢要人,還不打算給人家辦事,他們還是太子和太子妃,江南那些奸商貪官遇見這兩位,也算是倒了八輩子霉,到時人財兩失,想伸冤都沒個地方。
這里夫妻兩個也樂了一會兒,蘇挽秋便問道︰「對了,今兒接風宴,那些海貿大佬都來了嗎?」
「都來了。」沈元熙點點頭,接著悠悠嘆了口氣,沉聲道︰「他們能夠在朝廷禁海的嚴令下,屹立這麼多年不倒,艱難而秘密地維持著海上商路,哪一個不是雄才大略?不來赴宴,讓我下不來台,這都是一時意氣之舉,等于公然和朝廷對抗,形同造反,有弊無利,他們不會這樣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