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的四名漢子聚集到一起,相互間微妙地隔得有七八尺,不敢靠太攏。
剛才算是死里逃生,差點就成了那些碎片中的零碎。
想想都膽寒心悸,執著劍的手些微不穩。
雲秋禾和張聞風先後奔掠過來,此地已經遠離剛才交戰的位置至少兩里,離那處看不見被草叢樹木遮擋的半泥湖更遠了。
腳下是長勢不錯的青翠麥苗,雲秋禾先用靈眼術打量幾眼張聞風,勉強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目光掃視四人,見幾人臉上、手上的傷處發黑腫了起來,有黑水流出。
「你們的祛毒藥粉不管用,我給你們配藥。」
左手五指掐訣,往空中一揚,一團水氣迅速凝聚成形。
海碗大一團水液顫巍巍漂浮空中。
雲秋禾從袖內模出一只紅色瓷瓶,倒出些許粉末,彈進水液中,水液旋轉著融化藥粉,變作了淡紅色均勻地分作四團,飄到四人面前,每團水液又分作兩份。
「一份內服怯毒去邪,另一份你們撕上干淨衣服布條,涂抹傷處,加快傷勢恢復。」
雲秋禾的控水手法,看得張聞風自嘆不如。
這女子法術玩得很是細膩高明,性格大大咧咧,她左側的外衣撕裂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粉色錦綢緊身中衣,而不自知。
張聞風有些糾結,要不要提醒她一句。
非禮勿視,他不去窺看,保不齊其他男子能忍得住?
雲秋禾倒先提醒他一句︰「張觀主,你背後道袍破了,你檢查下,看看有沒有破皮受傷?」
張聞風忙伸手去模,同時用新開發的神識「看去」,還真是,在斜背著的包裹下方,連中衣都被撕裂一條,露出背上肌膚,對他來說倒不成問題,他不怕人看。
光想著別人的破綻,沒留意自身出現問題。
燈下黑啊。
張聞風傳音道︰「你外衣左側處,破了一道口子,檢查一下可否受傷?」
雲秋禾偏頭一看,將左臂挪動遮擋破口,不在乎這些細節。
「嘶……」
吞服藥液的四人,有三人忍不住發出痛得抽冷氣的聲音。
這藥水看著漂亮,而且用藥不多,卻相當霸道,就像是燒開的滾水,灌進肚月復一路痛將下去,燒心燎肺,三人臉皮都扭曲了,傷口的黑水加快流下。
唯有吳有得福大命大,竟然沒有中招,他皮肉傷都沒有。
「忍一忍,你們受邪氣入體,這是在驅邪怯毒,不能留下後患。」
雲秋禾皺眉提醒,
那個邪道故意磨嘰說話,原來是暗中下陰毒手段,她特意用靈眼術檢查了好幾次其他人,居然沒有察覺,這一次吃了一個大虧,損失兩名手下漢子。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次回去,你們四個,全部能夠獲得一錢清氣散藥粉的獎賞,用于獎勵你們的拼命和勇氣。」
雲秋禾見三人痛得冷汗直冒,拳頭緊捏,便開口宣布一個好消息。
對她來說,總共才四錢的藥粉。
值一顆靈氣石而已。
落在四人耳中,不啻于振聾發聵。
吳有得幸福得快冒泡了,抱拳諂笑哈腰行禮︰「多謝雲大人厚賞,屬下肝腦涂地以報之!」
他們加入道錄分院,出生入死,不僅僅是為了糊口賺取豐厚銀子。
他們想通過功勞積累,能夠賺到一兩錢清氣散。
這是伍院主上任以後,頒布的新規矩,否則,道錄分院悠閑慣了沒甚危險的道卒老爺們,拿他們當牛當馬使用,早就辭職不干了。
到哪里找不到差事干呢?
他們心中畢竟還抱了一絲借助吞服清氣散晉級化境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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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知道這些隱秘,都是伍院主慢慢透露給他們的常識。
誰又不想揚眉吐氣,做人上人一輩子榮光呢?!
「多謝……嘶,雲大人厚賞!」
另外三人眼眸放光,覺著這趟要命的差事值得了,身體痛苦也不那麼難捱。
「行了,不必客氣,都是自己人。可惜折損了兩位兄弟。」
雲秋禾擺了擺手,她沒有一次性給這些人賞賜四錢清氣散的上限,伍院主說過,御下之道,千萬別將甜頭給過頭了,一錢應該是正好。
見張聞風盯著半泥湖方向好大一會了,轉身問道︰「怎麼,你想到甚麼辦法對付那邪道?」
張聞風內心輕嘆口氣,傳音道︰「那個婬祀邪道,我猜測它弄來大量銀子,應該是為了煉制百錢膽,它的來歷,或許很不簡單。」
神道修煉法子,于五百年前,在大安已經禁絕。
大安國各城內設置有城隍廟和土地廟之類,給功臣賢能塑像彪炳青史。
但是已經沒有了神像吃香火成神道的可能,這關系到大安朝與滅掉的前朝之間一些隱秘,也為道門所不許,並嚴格禁止。
所有私底下拜祭的神像,都不為朝廷和道錄院允許。
鄉野偷偷設立的香火法壇廟宇,便叫婬祀,一經發現,神像打碎,拜祭者將要重判,幾百年過去,偶爾還會有牽連甚廣的婬祀案子冒出。
但是像眼前這個成了氣候的婬祀邪道,只怕目前為止,只此一家。
「百錢膽?」
雲秋禾一驚,傳音道︰「你是說它可能獲得了前朝神像金身碎片?」
「只怕是了。否則,它為甚明明知道再逗留下去,咱們強援將至,它將會陷入萬劫不復,它還偏偏與咱們死斗,拿那些村民血祭,耗著不走,把事情鬧得如此大?」
「那麼,很有可能,它在煉制‘百錢膽’的關鍵時候,差不多要成了。」
《邪靈魍精山怪異志》中的「神道婬祀篇」中,有對百錢膽的煉制簡單提及,需要大量官銀、私銀和百家銅錢等物品,香火積蓄,以及煉制引子的神像金身碎片。
這是一種取巧的法子,用神像金身碎片,可以省卻數百年的香火積累。
擁有百錢膽的婬祀邪道,不論是修為法力,還是境界神通,將有翻天覆地變化。
錢能通神,錢能壯膽!
這個百錢膽便是婬祀神道的長生契機。
能夠收集香火,修出自己的神道金身,成為證道之膽。
雲秋禾眼眸中露出興奮,她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這可是一個超乎想象的大案子,能夠親自參與摧毀一座成氣候的婬祀邪神,獲取的功德獎勵絕對非小。
另外三人也熬過了藥液沖刷洗滌邪氣的痛苦煎熬,渾身汗水淋灕,像是從水中撈出來的一樣,都覺得這番辛苦,相比被自爆的同伴真是太幸運,神色振奮。
吳有得持劍警惕護法,表現得非常積極殷勤,突然叫道︰「院主來了!」
一道身影自遠處的村莊田間縱躍而來,正是伍乾平趕到。
「院主,這邊!」
雲秋禾揚手,臉上再也沒有損失兩個手下的沮喪。
張聞風轉頭看了一眼,又迅速看向半泥湖方向,他發現原本殘留有些青翠的雜樹、雜草,此刻全部變得枯黃,連水份都無幾,生機滅絕。
陣陣風吹,黃葉紛紛飛。
那里已經成了一片死地。
果真是歪門邪道,榨取萬物生機滋補自身,難怪為道門不容。
就連那兩個被自爆的漢子,被雲秋禾擊殺的粗長妖蛇,一身血肉精華,全部叫邪道給收集去了,只剩下枯骨在陽光下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