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緊閉的智能鎖被解開,身材高大的光頭男人推開了房門。
漆黑整潔的屋內場景出現在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並沒有開燈,而是拿出一個手電筒打開,強烈的光輝照耀在屋子里。
他伸手關閉了房門,拿著手電筒四下打量著。
屋子很整潔,地面沒有積灰,顯然是一直有人居住。
他走到了沙發前面,蹲子,仔細查看光潔一新的地板,原本應該放置地毯的位置此刻卻空空如也。
天花板上傳來輕微的聲響,那是這個屋子的新風系統運轉的聲音。
男人趴在地上,用手電筒仔細檢查著地板。
他的指甲伸入地板的縫隙,撥出一些殷紅的細微塊狀物,他把這些塊狀物收起來,然後繼續往里。
整個屋子里似乎早已沒人,厚厚的窗簾被拉的嚴實,遮住了所有的光輝。
他將每個屋子都看了一遍,主臥的床有些凌亂,很顯然主人走的時候沒有時間收拾,
次臥似乎是兒童房,孩子的書本還攤開擺在桌上。
這一切都證明這一家人走的時候非常的匆忙。
他再次回到客廳,把手電筒朝向頭上,客廳的頂燈已經被損壞,只剩下並不完整的殘骸。
然後他走到了窗戶旁邊,拉開了厚厚的窗簾。
窗簾後面並沒有掩藏什麼,明媚的陽光在一瞬間照射進了漆黑的屋子。
光頭男人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窗簾,似乎不明白這家人為什麼要把窗簾拉的這麼嚴實。
就在這時,一聲微弱的警報聲傳入他的耳畔,他低頭看去,依稀在街道上看到了一輛閃爍著警報燈的車輛正停在樓下。
他面色一變,回頭看去。
在屋門門框的上面,一個漆黑的迷你攝像頭正注視著他。
剛準備離開,就听見外面傳來了劇烈的敲門聲,「里門市警察局,開門!」
——
「阿克斯那邊怎麼樣?」
瑞德把手上的平板電腦放在桌上,看向身旁的軍官。
「他現在在警察局。」
軍官有些尷尬的回應道。
「?」
瑞德一愣。
怎麼回事,東窗事發了?之前的打點不管用了?里門市變天了?
「那個家伙在家里裝了攝像頭,還設置了自動報警,」
軍官看著瑞德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連忙解釋道,「阿克斯一進去就被抓了個正著,現在還在警察局里,入室盜竊的指控應該跑不了了。」
‧‧‧‧‧‧
瑞德沉默片刻,模出來一支煙點上。
「瑞德先生,我們要不要‧‧‧」
軍官張張嘴,詢問瑞德要不要把人撈出來。
「你讓我怎麼說?」
瑞德吸了一口煙,「打電話給里門市警察局長,說我有個人被你們抓了,他闖進別人家里被抓了個正著?連蟊賊干這種事都不會被抓,結果我的手下被抓了,還是現場被抓!」
軍官不敢說話。
「那不用等明天,今天下午整個集團都會知道我的笑話。」
瑞德嘆了口氣,起身走到了窗戶邊上,「入室盜竊未遂關不了多久的,要麼拘留,要麼判做義工,你讓人交點保釋金,先把人保出來吧。」
「好。」
軍官點點頭。
「所以佩特是真的不在家了?」
瑞德看著窗戶外的街景,嘴里叼著煙,緩聲問道。
很顯然,這件事是對方故意安排的,對方料到了他肯定會派人去查看,故意惡心了一下他,如果罪名稍微重一點,還能直接動用集團的力量解決。
但是這種不重的小罪,動用集團的力量就會顯得他很無能。
他只能吃下這個悶虧,假裝無事發生,交錢保釋。
雖然事情不是多大的事情,但是確實非常的挑釁。
這是一次隱形的交鋒,他吃了一點小虧。
「瑞德先生,要展開搜索嗎?」
軍官也緩緩的站起身,走到瑞德身後。
此刻瑞德手里的煙已經抽完,軍官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煙盒,撥出一支煙,遞到瑞德面前。
瑞德看了他一眼,接過那支新煙,隨手把抽完的煙頭拋出。
軍官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了煙頭,在手心里掐滅了火星。
瑞德再次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躬身,把手里的新煙送到嘴邊。
軍官迅速拿出點煙器,給瑞德點燃了香煙。
隨著澹澹的煙霧再次升起,瑞德笑了一聲,「扎迪,新來的那批從群星佣兵團調來的雇佣兵大隊,暫時先交由你指揮。」
「謝謝瑞德先生信任,」軍官扎迪臉上露出笑容,然後他小心問道,「那那個佩特‧‧‧」
「那家伙帶著女兒,在城里又有房產,既然沒有坐飛艇離開,正常人應該會想辦法藏在城里的某個地方,等著風聲過去。」
瑞德轉過身,看向窗外。
「那屬下立刻派人去調查,」
扎迪身體站直,行了一個禮,「只要他還在里門市,就跑不掉的!」
「別急,」瑞德緩緩道,「萬一他不在里門市呢?」
扎迪︰「您是說‧‧?」
「正常人的思維肯定是躲在城里,但是很顯然,那家伙並不是什麼正常人,從一開始,他就表現的非常的小心謹慎。」
瑞德停頓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楮,「一個強大的C級,在荒野上也可以過的很滋潤‧‧‧‧‧‧」
「可是我們現在沒有C級的戰力,馬諾都被他殺了,在城里我們還可以想辦法借助城防軍的力量‧‧‧」
扎迪有些遲疑的說道。
「不,我們有,」瑞德緩緩轉過身,看向扎迪不明所以的面頰,隨手把一把電子鑰匙遞給他,
「你去研究所最下面那層樓的保險櫃里,取五支最新的C-Ⅶ強化藥劑,然後派一支試驗小隊去荒野上,里門市周圍的荒野流浪者聚集地就那麼幾個,人要生活,就離不開群體的。」
「C-Ⅶ?」扎迪的童孔微微收縮,「集團的實驗成功了?」
「這個效果只有十分鐘,還差得遠。」
瑞德瞥了一眼他,「不該問的別問。」
「好的,好的。」
扎迪 地點頭,「屬下這就去辦。」
——
安達維家族營寨
那個蒼老的醫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何奧在注視他,他抬起頭,看向何奧的方向,對著何奧微笑著輕輕點頭,然後繼續查房。
而何奧的動作則稍微停頓了一下。
老人的目光里沒有戾氣。
這在荒野流浪者中是很少見的,在荒野中生存,難免會和怪物搏殺,和人爾虞我詐,手上或多或少的都沾了鮮血,殺過的生靈多了,眼中難免有狠戾之氣。
何奧回頭看了一眼中年人,「醫生是不用參與打獵和戰斗的?」
這個問題問得中年人微微蒙住,他驚訝的看著何奧,輕輕點頭,「家族里的醫生只需要治病救人就可以,不需要參與到打獵和戰斗中。」
《最初進化》
何奧一邊听著回復,一邊大概的掃視了一眼二樓,輕輕問道,「你們是怎麼篩選出醫生的,可以說說嗎?」
「抱歉,這是我們家族內部的事情。」
中年人歉意的笑道。
「沒事。」
何奧搖搖頭,也沒有追問,其實中年人不說他也能大概猜到安達維家族是依靠什麼篩選的醫生。
超凡。
二樓的絕大部分醫生都是超凡者,只不過有的弱,有的強,比如剛剛那個老醫生,就極有可能是一個D級的超凡者。
按照這種超凡的比例來看,即使天賦序列可以傳承,安達維家族的超凡者數量也有些恐怖。
這個家族內部應該已經有了一套完整的培養體系,可以定向培養那些能夠適格某些特定天賦序列的人。
何奧目光移到二樓角落里的木制樓梯上,這個樓梯被加了一把需要驗證身份的電子鎖,隔絕了二樓的人上去。
何奧看著那把電子鎖,輕聲問道,「我可以上去看看嗎?」
中年男人張了張嘴,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他剛剛才拒絕了何奧一個問題,現在繼續拒絕,就顯得有些不夠禮貌了。
他思索片刻,拿出了對講機,「稍等,我問一下族長。」
「好的。」
何奧微微點頭。
在中年人繼續去詢問族長的時候,何奧的目光則細細的掃過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
「老爸,這些人的頭發顏色都好淺啊。」
愛妮從他身後探出頭來。
聯邦人的頭發雖然有許多種色彩,但是大體上深淺是均勻的,大部分人的頭發顏色深度都在比較中間的位置,過深和過淺都是少數。
荒野流浪者與城里人並沒有特別本質的區別,理論上來說何奧在安達維家族看到的發色,應該和在里門市里差不多。
但是實際上安達維家族的人的頭發顏色都很淺。
而醫院里的這些醫護人員的發色,比外面的普通族人,還要更加淺一些。
不過同一個家族里的人,或多或少具有血緣關系,具有相似的容貌特征也是有可能的。
何奧站在愛妮身旁,輕輕點頭,表示他也注意到了這些人頭發的顏色。
「佩特先生,族長說您可以上去參觀,」中年人回來的很快,「但是上面收集了一些危險的藥材,您參觀的時候,可能要小心一點。」
「好。」
何奧點頭表示理解。
一行三人通過了身份驗證,進入了這家醫院的三樓。
三樓比一二樓都要小一些,不過沒有像一二樓的的隔斷,而是分成了兩個區域。
沿著外圍牆面的,是開放式的一個個工作台,按照一定的規律依次排列。
而在整層樓的正中間,則擺放著一個個弧形的架子,這些架子圍攏起來,形成一個個嵌套的圓形模樣,如同圖書館的書架一樣,堆滿了中間的區域。
架子上擺放著一些奇怪的植物或者動物的部分組織。
這些似乎就是中年人剛剛口中所說‘危險藥材’。
一些穿著純白實驗服的人正在這些工作台和架子之間來來往往。
這些人中有超凡者,也有非超凡者。
何奧一步步向著三樓最中心的那些架子走去。
但還未等他靠近這些架子,一股饑餓感就在他心中升起。
與此同時,一旁的愛妮也抬起頭看向了父親。
顯然,她也感受到了這股突如其來的饑餓感。
兩個人對這饑餓感都很熟悉。
這是‘幽靈孤’的誘惑!
在這個三樓有幽靈孤存在!
何奧順著那股饑餓和誘惑的感覺,一路穿過層層架子,在最里側的位置,找到了一個兩個手掌大的玻璃瓶。
一朵潔白的蘑孤正安靜躺在玻璃瓶中。
這個充滿著詭異怪誕,在外面引得無數生命畏懼的‘噬人蘑孤’,就這樣安靜的躺在玻璃瓶里,仿佛一朵普通的再普通的蘑孤。
「佩特先生,這里的東西越靠里越危險,請不要隨便觸踫。」
中年人迅速追了過來,他瞟了一眼何奧面前的小玻璃瓶,伸手擋住了何奧。
「你們在研究這個?」
何奧看著中年男人。
「這是醫院的東西,我也不太清楚。」
中年男人搖搖頭,「我是負責護衛營寨的。」
「嗯,」何奧看著中年人,突然若有所思的問道,「你能感覺到饑餓嗎?」
「嗯?」
中年人一愣,隨即他思索道,「似乎沒有什麼感覺。」
何奧抬起頭去,穿過架子的縫隙,看著外面來來來往往的人們,這些人中有許多都是普通人。
但是他們就好像無視了幽靈孤的誘惑一般,正常的在周圍行走。
何奧是親身體驗過的,哪怕只有一朵,幽靈孤的誘惑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抵擋的。
而從他和愛妮都感覺到了饑餓來看,這個幽靈孤的能力並沒有被阻斷。
何奧開啟超憶,看了一眼四周。
行人們身上都附著有澹澹的‘影子’,那是他們的靈魂。
這些都是活人,而不是偽裝成活人的怪物。
何奧依稀感覺抓住了破解現在這個局面的線索。
他看向中年人,「這個瓶子可以確定是誰的試驗品嗎?」
「當然,」中年人輕輕點頭,他目光看向瓶子,「這個瓶子下面都有對應實驗者的標簽‧‧‧這個瓶的實驗者是1號‧‧‧是族長。」
「你們族長,」愛妮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她腦海中出現了族長蒼老的模樣,「也是這里的研究員?」
「確切來說,族長是醫院的院長,」中年人笑道,「我們家族歷代的族長,只有醫院的院長能當,只有在醫學方面有很高造詣的人,才有資格做我們的族長。」
愛妮有些懵逼,她不理解醫院院長是怎麼和家族族長扯上必然關系的。
而何奧則沒有什麼意外。
如果把醫院換成神殿,把醫院院長換成神殿大祭司就可以理解了。
在安達維家族里,醫院的地位和神殿是一樣的,就是不知道他們‘信奉’的是哪一位‘神明’。
「這個蘑孤應該是族長的研究團隊帶回來的,」中年男人仔細的看著玻璃瓶下面的標簽,「備注是‧‧‧‘噬人蘑孤’!這是噬人蘑孤?」
「你沒有見過這個蘑孤?」
何奧輕聲問道。
「族中有人見過,我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個東西這麼普通,」中年男人思索道,「見過這個蘑孤的很多人都死了,所以族長讓我們盡量不要靠近噬人蘑孤的所在地。」
「那你們研究這個,不危險嗎?」
愛妮疑惑的問道。
既然都說不讓靠近了,卻把幽靈孤帶進營寨最中心研究,這操作有些過于危險了。
「在醫院里,是絕對安全的。」
中年人篤定的說道。
愛妮半懂不懂的點點頭。
而何奧則沒有在這個話題上深入,而是對著中年人說道,「或許我可以與你們族長再聊聊,我知道一些關于這個‘噬人蘑孤’的情報,並且有大概能解決這些蘑孤的方法。」
中年人的表情怔了一下,然後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何奧問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