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奧取下了這張票據卡,將其夾回了書中,然後取下了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纏在腰後的骨斧和木匣。
他看了一眼這兩樣東西,伸手握住了骨斧,將木匣裝回了布套。
此刻這個布套已經有些拉長,縴維有些變形。
剛剛何奧就是把這個布套伸直,用來當做繩子,把骨斧和木匣捆起來,別在腰後。
木匣還好,重達數百斤的骨斧已經將這個布套的承受力拉到了極限。
不過何奧買這個布套的時候,就是說用來裝重物的,買的也是質量好的,所以才沒有出現立刻斷裂的尷尬情況。
何奧握住被布套裹住的木匣,提著骨斧,再次回到了書房。
他短暫開啟超憶,看著那被陰影觸手布滿的書櫃,揮舞著骨斧劃過那些觸手。
鋒利的斧刃從觸手之間穿過,沒有給觸手造成任何的傷害。
那些垂下的觸手緩緩蜷曲起來,‘注視著,何奧。
這些觸手並非以物質的形態存在,物理傷害對它們沒有用。
何奧思索片刻,將神識覆蓋在骨斧的斧刃上,再次劃過眼前這些觸手。
那些觸手簇擁起來,注視著揮動骨斧的何奧。
它們似乎無法理解何奧為什麼要做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但與此同時,那些原本小心翼翼的試圖侵入何奧腦海的力量,開始暴躁起來,逐漸增加對何奧的攻擊力度。
這些力量雖然無形無質,但是似乎與這些觸手有所關聯。
這些觸手察覺到了何奧似乎能看到它們,並且察覺到了何奧在試圖攻擊它們。
它們肆無忌憚的增加著侵入的力量,似乎在嘲笑何奧用物理方法攻擊虛幻的它們的行徑。
然而它們的‘嘲笑,很快就停止了下來,那覆蓋著神識的斧刃劃過虛幻的觸手。
與第一次輕而易舉的穿了過去不同,這一次,何奧握住骨斧的手感受到了一些輕微的阻力。
泛著澹澹透明光輝的斧刃沒入了蠕動的觸手,將那虛幻的陰影割裂開來。
果然,神識對這種東西是能造成傷害的。
與此同時,何奧能感覺到,他覆蓋在斧刃上的神識在迅速的消耗。
在很短的時間里,鋒利的骨斧就劃過了那只觸手,將那只觸手攔腰斬斷,那虛幻的觸手掉落了下來,滾在地上。
那原本迅速上升的攻擊何奧識海的力量,在這剎那靜止了片刻,仿佛震驚于何奧真的能夠傷害到它們。
然而緊接著,就是狂風暴雨一般報復性的沖擊。
強大數倍的囈語瞬間在何奧的耳畔響起,一道道窺探靈魂的力量瘋狂沒入何奧的腦海。
這種程度的攻擊,靈魂弱小的C級都未必能夠保持理智,但是何奧的表情依舊平穩,面不改色。
這些囈語雖然強大,但是相比較于他在精神病院直面這位隱秘存在的疑似本體的時候那種壓迫感,還是要弱上不少。
….
無數的觸手瞬間抬了起來,纏繞向何奧的身軀,包裹住他的靈魂,開始試圖侵入他的身體。
絲絲鮮血從何奧的肌膚中滲出,原本泛白的皮膚開始浮現不正常的粉紅。
一道道混亂的思緒沖入何奧的身體,開始試圖操控他的身軀,污染他的靈魂,扭曲他的意志。
在這強大的沖擊中,何奧巍然不動,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操控著靈魂力量,小心翼翼的去接觸那只掉在地上被他斬斷的陰影觸手。
轟——
在他靈魂力量觸踫到這觸手的瞬間,一道仿佛雷鳴般的炸響在他腦海中升起,緊接著,數道混
亂的思緒沖入了他的腦海。
「嘻嘻」
「哈哈哈」
「呵呵」
一道道冰冷的嘲笑聲在何奧的腦海中響起,雜在那些混亂的思緒中,似乎在嘲笑何奧中了計策,自找死路的去接觸那些被斬斷的陰影。
但在這嘲笑聲中,何奧面色平靜,甚至有點點的笑容在嘴角勾起。
在剛剛那些混亂的思緒中,還混雜著一點其他的東西。
一點關于某一個復雜紋路的片段。
他猜對了。
他抬頭注視著這些從天花板上延伸下來,纏繞住他靈魂的虛幻觸手。
杰斯的父親將那些知識藏在了這些觸手之中。
就藏在這些監視,窺探他的力量的身上。
那個儲存卡中存放的,其實是杰斯父親最為珍視的記憶,那些與家人共度的幸福時光是,而那最後的兩張票據和酒店訂單同樣也是。
那是他為家人布置的生路。
在杰斯的記憶中,父親出事那天是被突然叫走的,甚至連早飯都沒有吃,就離開了家。
杰斯其實一直認為那場爆炸是一個突然事件,杰斯父親並沒有料到神秘人會突然對他動手,所以什麼安排都沒有做,最終喪生在神秘人的突然襲擊下。
在何奧見到那兩張空艇票和酒店訂單之前,他也是基本贊同杰斯的判斷。
他之前所掌握的線索,只是為這個無端猜測,增加了具有可信度的證據,完善了邏輯鏈。
不過這個判斷無法解釋為什麼神秘人最終沒有獲得那些隱秘知識。
而當看到空艇票和訂單之後,何奧的疑惑就迎刃而解了,杰斯父親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做,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在這場對弈中,他並不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空艇票其實很容易解釋,隨著後期局勢的惡化,杰斯父親察覺到神秘人可能會對他和家人出手,安排家人離開維特蘭,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那個酒店訂單,就很奇妙了。
杰斯父親定下了三天後離開的空艇票,理論上來說,只要等到三天後離開就可以了,杰斯他們並不是在維特蘭沒有居住地。
這間屋子就是他們的家。
這個酒店訂單只能意味著一件事情,杰斯父親已經察覺到,‘家,並不安全了。
….
杰斯父親雖然看不到這些隱形的觸手,但是他恐怕已經通過某種方法,察覺到了這些‘監視,力量的存在。
而且也感受到了這個監視力量對于家人的傷害。
從杰斯記憶中杰斯母親的性格來看,她是絕對不會允許丈夫獨自去面對危險的,所以如果杰斯父親將給她和杰斯買票的消息告訴了她,她並不會願意離開。
所以杰斯父親在買票之後,並沒有立刻告訴妻子,應該是想花一點時間給妻子做思想工作。
同樣的,杰斯的情況也類似,他不會拋下父親離開,不過當時杰斯的妻子蒂妮正在卡亞市出差,所以杰斯父親並沒有買蒂妮的票。
只是可惜的是,在那一天,杰斯父親並沒有機會給妻子和孩子做心里工作了。
那場爆炸打斷了他的所有計劃。
但是理論上來說,即使杰斯父親去世了,他買的票還在的話,空艇公司和酒店的工作人員,也會打電話聯系杰斯母親和杰斯。
而這些工作人員並沒有打電話過來,這只能意味著一件事,這些票被‘退,掉了。
退掉這些票的人自然不是已經意外去世的杰斯父親,而是另外一個人,這個人並不想讓杰斯和母親離開維特蘭,也不想讓他們離開家。
那麼這個人的身份就很簡單了,有這個目的,並且有能力和關系幫杰斯父親‘退,訂單的人,就只有神秘人了。
從這件事反推回去,這證明杰斯父親網絡行為恐怕一直在神秘人的監控中,大概率是手環上和杰斯一樣,被裝了木馬。
所以當杰斯父親購買了票之後,神秘人第一時間就知曉了情況,並且立刻意識到了杰斯父親已經察覺到了‘監視,。
隨後他果斷引走了杰斯父親,策劃了對杰斯父親的‘襲擊,。
他已經意識到杰斯父親是一個極其棘手的敵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那些知識交給他,所以他果斷對杰斯父親下了殺手。
這樣他還有可能從杰斯的母親或者從杰斯父親留下來的資料中,找到那些隱秘的知識。
這個過程中,神秘人其實也棋差一招。
杰斯父親並不是在發現被‘監視,的第一時間就買了票,而是做好了一切布置,隱藏了那些知識之後,才買的票。
鑒于大環境如此,
這導致神秘人的‘奇襲,沒有取得任何效果,他雖然解決掉了杰斯父親,但並沒有獲得關鍵的線索。
杰斯父親和神秘人是坐在棋盤兩端博弈的對手,杰斯父親雖然遠比神秘人弱小,但是他巧妙的借助規則,利用自身的知識,構建起了棋盤上的平衡。
雖然他棋錯一招,最終輸了這場對弈,但是他留在棋盤上的一些手段一直在持續的生效。
大概推測出這些之後,何奧就已經有了猜測。
….
將那些知識放在什麼地方,既能夠保存下知識,又不會被神秘人發現呢?
很簡單,將‘眼楮,想要尋找的東西就放在‘眼楮,中。
這其中有賭的成分,但是杰斯父親應該對神秘人的性格也有自己的判斷,所以他選擇了這個方法。
何奧不知道杰斯父親是如何實現這種效果的,但是很顯然,他成功了,直到現在,神秘人都沒有發現那些知識就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當然,或許他猜到了,但是不敢對這些來自于隱秘存在的觸手動手,所以他也驗證不了這些猜測。
能真正對這些觸手動手的人,最後才能獲得杰斯父親留下的知識。
而對這些觸手動手,除了能證明來者確實對觸手有敵意以外,還能證明來者實力很強,具有能攻擊到這些虛幻力量,又能抵抗住污染的手段。
這樣,杰斯父親就篩選出了他想要尋找的人,把關鍵的東西交給了正確的人。
他早已預料到了自己會死亡,所以布置好了死後的一切。
其實何奧即使不去杰斯的屋子尋找那些線索,直接對這些觸手發起攻擊,他也能獲取那些知識。
但是即使何奧一開始就知道直接攻擊就能獲得杰斯父親藏起來的知識,他也不會選擇直接攻擊。
如果他是一個路過的拔刀相助的好人,或者神秘人的敵人,直接攻擊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他現在是杰斯。
是這個留下這些知識的人的孩子。
知道父親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和獲得父親留下的東西,對于杰斯來說,同等的重要。
鋒利的斧頭劃過了虛幻的觸手,伴隨著一條條觸手斷裂開來,一個個扭曲的思緒沖擊何奧的腦海,那些殘缺的,只剩下一點點細小拼圖的知識,匯入了何奧的腦海。
何奧回過頭去,看向客廳里密密麻麻向他涌動而來的觸手。
按照目前的進度來看,他必須要將這個屋子里的所有觸手都摧毀掉,才能獲取杰斯父親遺留下來的完整的知識。
他現在神識還剩下四道多一點,在他開啟這個副本的
時候,他的神識還剩下五道半,之前的戰斗和各種情況,雖然他已經盡力不用神識了,但是神識消耗的速度也非常的的快。
他不知道在這個副本里還能不能有像是在里門市那樣的機會,獲得大量的神識,目前來看,大概率是沒有的。
他後面還要面對神秘人,還要面對神秘人背後的隱秘存在,他必須要把盡量多的神識留在後面的戰斗,不能在這里消耗了太多的神識。
何奧抬起骨斧,再次 斷了幾條纏繞而來的觸手,隨著新的知識涌入他的腦海,他抬起另一只手,包裹著長條形狀物體的布套向後退開,露出里面流淌著紫色光輝的木匣。
這個木匣里儲存著神秘人十幾年來通過法陣獲取的‘恩賜,力量。
….
這些力量是失控的,一旦打開木匣,里面的力量就會直接涌出來,摧毀附近的一切。
那些涌來的觸手似乎也感受到了這木匣的恐怖,動作稍微停頓了一下,繞開了這木匣,繼續攻擊何奧。
何奧其實已經發現了,這些觸手的智慧並不高,大部分時候都處于某種扭曲的本能的狀態。
從何奧在精神病院里的感受來看,那個隱秘存在的主體意識應該還在某種沉眠中。
它的力量都不具有某種很明顯的智慧,就像是睡夢中依靠本能行動的人一樣。
長長的木匣上閃爍著重重疊疊的紫色的光輝。
這是鐫刻在木匣上的法陣,這個不完整的法陣維持了木匣的封印,雖然隨著時間過去,這些紫色紋路已經被磨損了部分。
在不完整的法陣的運行中,木匣中的力量一直是躁動的,里面的力量不受控制。
但是何奧現在已經擁有了一些能控制這些力量的知識。
他低頭看了一眼木匣上的紋路,腦海中新獲得的知識快速閃爍。
那些觸手本能躲避這個木匣,就意味著,木匣里的力量是真的能對它們造成傷害。
何奧揮起斧頭再次斬斷了飛來的觸手,隨著新的隱秘的知識沒入他的腦海,他用斧刃劃破了手指,將木匣靠在書房門口。
鮮紅的血液順著指尖滴落在木匣上。
他順著那些法陣不完整的部分,開始繪畫了起來。
我愛小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