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所處的空間，就像是一個氣球，而現在，有另一個氣球靠了過來，兩個氣球互相接近，擠壓，而氣球擠壓形成的接觸點，就是那些一扇扇聯通的‘門’。」
酒店會議室內，何奧放下手中的氣球，「這樣就能解釋，為什麼隨著時間過去，城市內的‘通道’越來越多，越來越穩定，因為隨著兩個氣球擠壓過程的加深，兩個氣球之間的接觸點越來越多，‘粘連’的也越來越穩。」
他的目光看向坐在辦公室的其他人，看著他們稍顯驚訝的目光，「這就是我的猜想︰我們現在所處的空間，正在與某個混亂的‘異世界’所處的空間相互靠近，至少在神秘學意義上是如此。」
而隨著他話音落下，會場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有什麼問題嗎？」
何奧看向月光的菲雅和科多。
「沒，沒什麼。」
菲雅一下子回過神來，那一直維持著平靜的臉頰稍有的出現了些許失態，她端起一旁的水杯，「就是你這麼快就能提出一種邏輯自圓的猜想‧‧‧稍微有些驚訝。」
「這應該不是很難？」
何奧思忖道，「而且這只是我的一種猜測。」
這種空間接觸的想法並非是什麼特別難的點，影響菲雅等人判斷的可能原因還是信息差。
習慣了與詭異現象打交道的主世界超凡組織，遇見這種情況首先聯想到的可能是某種大範圍詭異現象，覺得有什麼特殊詭異物品在紐蘭城邦內。
但是站在何奧的角度來看，他已經通過分身大概確定了籠罩整個紐蘭城邦的‘濃霧’可能來自于某位天使以上存在的手筆。
又通過維洛拉號確定了看似空間穩固的紐蘭城邦內部其實空間已經非常混亂了。
這樣就很容易聯想到紐蘭城邦內部的空間出了什麼問題。
再結合何奧在城邦內部看到的那些以門的形式存在的‘通道’，以及通道對面與被污染的領航者號具有很強相似度的世界。
順著這個思路下去，再結合一些何奧之前調查‘混亂教會’時候獲得的資料，得出兩個‘世界’正在以某種方式‘靠近’這種結論並不是特別難的事情。
空間的混亂正是兩個本來不該接觸的‘世界’互相擠壓接觸造成的。
當然，這里可能也有一個思維上的差異。
畢竟何奧去過副本世界，去過遺跡，去過領航者號，再加上主世界，已經是四個不同的‘地圖’了。
相比較于一直在主世界生活，最多去遺跡探索過一下的普通月光成員，對于世界之間的交織和踫撞這種事情，何奧的思維聯想力也要更強一些。
當然，這確實並不是什麼很難的推斷。
從菲雅以及科多還有陳林的表情來看，他們之前可能和何奧的想法大不一樣，但是在何奧解釋了自己猜想之後，很快就理解了何奧的敘述。
他們只是思路還沒開闊到這里而已。
有些東西，一旦捅破了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就會豁然開朗。
「可是這距離第一頭怪物出現才不到兩個小時‧‧‧‧‧‧」
坐在角落的科多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坐在前面的那個來自研究院的年輕部長，抵達紐蘭不到四個小時。
特別是在第一頭怪物出現之後，這位‘何部’大部分時間都在清理街道上的怪物以及安排救人。
能留給他思考的時間，恐怕少之又少。
而在這麼急迫的時間里，還是面對著一個陌生的城市，一種從未有人見過的狀況，居然能這麼快提出了一個邏輯性遠超過他們準備的討論結果的猜測。
一個看起來已經非常接近真相，甚至本身就是真相的猜測。
這是否有些離譜了？
介合理嗎？
這不是顯得在這里待了這麼多年的他，以及月光這個紐蘭的地頭蛇組織是個廢物嗎。
當然，他那句淺淺的嘟囔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這個會議室也沒有幾個人，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咳，」
他輕輕咳嗽一聲，將桌下準備好的‘紐蘭城邦某種超凡物品引發詭異異空間現象’文件案丟進垃圾桶里，看著何奧，一臉嚴肅的說道。
「這確實不是很難，我們的想法也差不多。」
「咳咳咳咳咳——」
正端著水杯喝水的菲雅一下子被水嗆住，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捂著嘴，劇烈的咳嗽起來。
陳林有些茫然的看著對面月光的代表，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
怎麼就突然的都開始咳咳咳了呢。
何奧看到了科多的小動作，但是他沒有指出來，而是也捂住嘴，輕咳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來，「所以大家有什麼更多的想法嗎？」
「有一個問題，」
見到話題重新回到正軌上，陳林思索著說道，
「從我們去邊緣探索的人發來的無線電來看，整個紐蘭城邦都籠罩在了一片迷霧當中，天上的景色好像也固定了，現在是上午九點，但是太陽還沒有出來，如果是兩個世界靠近的話，受影響的只是紐蘭嗎？還是這座城市只是‘橋頭堡’？」
「我的猜測是，只有紐蘭，」
何奧沉吟道，「如果兩個空間靠近這個想法是對的，哪怕紐蘭只是那個‘橋頭堡’，也不太可能出現這麼明確的空間分割線，將紐蘭‘圈’在里面，事實上，」
他抬頭看向在座的幾人，「我猜想，這一次的‘空間靠近’可能並非是某種‘自然現象’，而是由某種力量特意的‘締造而成’，覆蓋範圍只有紐蘭城邦。」
從紐蘭城邦內外的情況來看，這一次事件似乎並不像是某種能自然而然能形成東西。
不過何奧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可能是空間接近的現象，他也不知道這種現象真的出現會是個什麼情況，但是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分析，他更傾向于這就是一位天使以上的存在制造的‘特殊場景’。
「你覺得有某個幕後者締造了現在這場現象？」
此刻菲雅也從嗆水的咳嗽中恢復了過來，她看了看何奧，又看了看窗外夜幕下廣袤的島嶼和大海，「但是這麼大的範圍，這種恐怖的異象，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或許，我們面對的，不是人。」
何奧與此稍頓，回答道。
這句話讓整個會議室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
「不是人是什麼？」
科多有些迷茫。
「天使，或者神明，」
菲雅縴細的手指按在桌面的邊緣，她是了解過那些由‘郝毅’之口傳出的神秘知識的，她抬起頭來，注視著何奧，「你是說，在紐蘭城邦存在著這樣一位‘非人’的存在？他一手制造了現在的情況。」
「如果有天使以上的存在在這里，我們就不可能能這麼安心的在這里討論這些了。」
何奧搖搖頭，然後他意有所指的說道，「但是，這一次事件的主角，並非只有紐蘭城邦。」
「你是說，門的那邊‧‧‧」
菲雅低下頭來，若有所思。
這也符合何奧對于主世界以外的關注主世界的高位存在的認知。
在這片神所不能抵達的世界，總是有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東西通過奇奇怪怪的方法試圖找到這里的坐標，降臨在這個世界。
「如果我們的敵人在門的那邊，在另一個世界，」
菲雅思索著，抬起頭，看著何奧，「豈不是意味著我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待著兩個世界融合？」
「那時候恐怕就晚了，」
何奧沉吟道，「如果敵人實現了他們的目標，那麼他們不一定會給我們反抗的機會。」
如果他的推測是準確的，哪怕這一次在幕後的沒有什麼，只是一位天使，但是這位天使的降臨，大概率還是會讓那些站在這個天使背後的神明獲得主世界的坐標。
無論降臨的到底是什麼，都意味著，主世界會徹底的暴露在‘眾神’的面前。
菲雅再次看了一眼窗外，「自從天空的景象固定以後，就沒有船只再進入‘紐倫港’了，外面的世界可能也有某種‘遮蓋’，讓外面的人無法進入紐蘭城邦，並且我們與外面的聯絡，無論是無線電還是衛星通話，也都已經中斷了，海底通信電纜似乎也被完全截斷了。」
陳林接過了她的話，「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只能靠自己了？」
「某種意義上可以這麼理解。」
菲雅點點頭。
「那我們應該做些什麼？」
科多看了一眼眾人，終于有一點跟上了節奏，「如果幕後的操作者在另一個世界，我們怎麼才能阻止他，去另一個世界嗎？而且‧‧‧‧‧‧」
他頓了頓，掃了一眼在場的人，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完。
但是眾人都理解到了他的意思。
他們在這里的，只有何奧和菲雅是C級，科多和陳林都是D級，憑借這個陣容，想要對抗一位天使以上的存在，無異于痴人說夢。
「要是郝毅先生在就好了。」
陳林輕輕嘆息一聲。
‘郝毅’殺死威斯特的時候，他雖然沒有在場，但是從之後的現場的情況，以及親歷者的描述來看，他毫不懷疑那位‘郝毅’的牛逼。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誰最接近‘天使’，有能力對抗天使，他覺得恐怕只有那位了。
「如果郝毅在這里，恐怕今天這件事就不會發生，至少不會這麼早發生，」
而菲雅卻搖搖頭，苦笑一聲，「郝毅前腳剛走，後腳就發生了這種事情，雖然有可能是巧合，但是我覺得不一定是巧合。」
「你是說，」
陳林思索著，面色微沉，「這邊也有對面世界的人？」
「如果對方是天使甚至神明，不可能沒有任何準備就進行這種操作，」
菲雅沉吟道，「威斯特所信奉的‘混亂’，就不像是現實世界本來該有的東西。」
氣氛再次沉悶了下來。
雖然所有人都隱隱有了這種猜測，但是當有人將其明白著講出來的時候，眾人的情緒難免還是會有些低落。
畢竟這意味著他們不光要對付另一個世界的高位存在，還得小心在自己內部的內鬼。
「那些開啟的門，或許能讓我們進入到對面的世界中。」
而在這靜寂的沉默中，許久沒有開口的何奧突然說道。
他並沒有去提他們現在面臨著多大的危險和壓力，有多大的艱難，而是提出了一個有可能解決問題的方向。
「可是那些門無法正常被穿過，」
科多接話道，「只有那些怪物能出來，我們過去，那些景象就直接崩碎了。」
「其實現在出來的怪物並不強，」陳林也思索著，小聲說道，「可能並不是我們過不去，而是那些‘門’現在不夠穩定，無法承受我們通過。」
然後他看了一眼何奧，繼續道，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些‘門’是在逐漸變得穩定的，
「事實上剛剛何部在附近的小十一街，就遇見過一個穩定的、沒有直接消失的‘門’，隨著兩個世界的靠近，這些穩定的門大概率會越來越多，並且越來越穩定。」
「也就是說，這些‘門’有可能最後會變成C級乃至于B級都能通過的‘通道’？」
科多模著下巴，接過了陳林的話。
「但是等到那時候，恐怕這種‘接近’已經到了尾聲了，我們再穿過去，或許能做的很少了。」
陳林思索著回復道。
事實上，陳林所說的問題，就是何奧正在考慮的問題，等到那些通道都穩定到C級乃至B級都可以過了，恐怕這次‘異象’就已經‘結束’了。
如果何奧是幕後操盤者，他肯定會想辦法在通道能過C級，就強行結束後面的流程，直接降臨。
不給主世界強者任何過去阻止他行動的機會。
想要實現這個效果，或許也不難，比如讓一些強大的C級怪物直接穿過通道進入主世界，然後開啟血祭，肯定能獲得某種額外的‘驅動能量’。
所以現在的問題在于，如何提前‘制造’出一條能夠讓C級甚至B級穿過的通道，這樣才有可能能達到‘奇襲’的效果。
而也就在何奧思索的時候，沉默了一會兒菲雅突然說道，「或許，我可以提前固定一條能允許強大超凡者通過的‘通道’。」
然後她看著眾人看過來的眼神，解釋道，「我的能力比較特殊，或許能把那些特殊的固定的‘門’匯集起來，讓它們聚到一點，臨時制造出一扇能通過C級的穩定的‘門’」
說話間，她的目光不自覺的飄向了何奧。
其他人的目光也看向了何奧。
不知不覺之間，這個‘外來’的年輕人，無形中成為了所有人的核心。
「可以一試。」
何奧的手放在桌面上，輕輕點頭。
——
紐蘭城邦外的荒島
何奧的郝毅分身站在這座島礁廢棄的石屋里面，將數面大等身鏡依次靠在石屋的四面牆上。
在這些鏡子中，倒映著房屋中間堆放著的一堆被切割好的血肉。
這是他殺死的那個觸手怪物的血肉，他麻煩巫蘭把這些血肉切割好，專門開著維洛拉號回去把這些血肉搬了過來。
雖然那怪物已經死了，但是這些蘊含超凡力量的血肉還是很好的材料。
看了一眼四周，何奧模索了一下，從口袋里掏出來一枚印著蝴蝶的硬幣。
然後他屈指一彈，硬幣飛上天空。
身體有些不舒服，稍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