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盜匪污言穢語,試圖擾亂對手心態時。
不遠處的羅洛身形忽動,劍尖斜指垂地,陡然沖上。
他已經做好決定,冒些風險,速殺!
‘來了!’
不知道羅洛真實想法的盜匪,心中大喜,他這一頓搜腸刮肚的污言穢語,不就是打著激怒對手的主意麼。
沖上前來的羅洛目光冷冽,手中長劍陡然上挑。
「叮」
不出意料,被盜匪格擋住了。
但攻勢沒有停歇,下劈!橫切!豎斬!
舞動的利刃不斷的向盜匪揮去,交擊間那清脆的金屬顫鳴聲,頓時響徹原野。
激斗成一團的兩人,一時間看似不分上下。
但事實上,作為羅洛對手的盜匪,只覺得壓力大增。
他所認為的不危險的家伙,現在危險了。
尤其是力道,每當羅洛揮劍攻來,他都得全力進行格擋。
否則就會被那巨大的力道打飛武器。
可即使如此,劍身上傳來反震的力道,還是讓他手臂微微發麻。
‘瑪德!看走眼了,點子扎手!不能貪。得找機會退了,去叫老大他們。’
對戰的盜匪心中有了退意,他先前見對方年少,以為是個軟柿子,就動了獨吞的念頭。
剛剛沒有逃離去叫人,現在發現事情不對,卻又想讓同伴來幫忙分擔。
忽的
羅洛再次揮出一劍,卻是力出三分!
在斜斜斬下的劍鋒,在被盜匪格住的一瞬間。
他手腕一動,讓長劍輕松回縮,緊接著左手扶于劍首,右臂外旋,以一個詭異的出劍方式再次劈下。
這正是萬尼克教他的假刃!
剛剛還在全力格擋的盜匪,現在臉上滿是錯愕。
但不等他反應過來,襲來的長劍已然斬下,鋒利的劍鋒重重砍在盜匪的頭蓋骨上,一聲骨裂隱隱傳出。
這意味著,剛剛那一劍極有可能劈裂了盜匪的頭蓋骨!
陡遭重擊的盜匪,只覺的大腦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再來!」
一劍斬在最硬的頭蓋骨上,傳來的反震力道也讓人掌心略微發麻。
但他還能控制,不會影響接下來的動作!
「死!」
羅洛眼中殺機四溢,長劍順勢而起,雙手緊握住劍柄的前後兩端,身上腰、月復、臂的肌肉都被調動,力道也是擰為一股。
而後!
橫切而起的劍身拉出一道絢麗的劍光,猛然劃過盜匪脖頸!
帶起一顆好大的頭顱!
如高壓水柱般的血流,隨之沖出。
仿佛想要掙開的束縛,向自由而廣闊的天空沖去。
錯身而過的羅洛,劍尖斜指垂地,一襲暗紅的衣衫,在原野的微風中擺動。
瀝瀝猩紅自血槽流下,沿著劍尖滴落在地。匯成小小血泊。
勝負已見分曉!
「呼~,出乎意料的輕松。」
羅洛冷靜的盯著栽倒在地的無頭尸體,抬起了左臂,用臂彎夾住劍身,一夾一抽間,拭去了劍身上殘余的血跡。
這衣服基本報廢了,拿來做抹布倒是剛剛好。
照例模索一番後,羅洛將搜到的二十來枚海勒裝入囊中,然後草草掩蓋了一下尸體。
隨即撿起掉落一旁的長劍,這盜匪身上最值錢的大概就是這把劍了。
如果拿到市面上賣,運氣好,能有十幾二十來枚格羅申的收入。
羅洛將奪來的長劍平舉,略顯暗淡的天色並不影響觀察。
這劍長近一米三,質地為鋼,成色還不錯。而劍柄處還有個符號,像是印記,大概率是鐵匠鋪所印。
‘下了功夫的精制劍。’
羅洛看著劍身上的幾道極其細微的缺口,這是激烈對砍時才會留下的傷痕。
而從劍身上的磨損來看,這劍用了有不少年頭了。
如果是盜匪本身的配劍,那這一戰不應該這麼輕松才是。
「所以是哪個倒霉蛋被圍毆了是麼」
羅洛嘀咕一聲,隨後將這些拋之腦後,此行的目的地近在眼前,現在不適合想這些有的沒的。
羅洛別好短斧,將繳獲來的長劍掛在馬鞍下,用繩索固定,然後牽著黑馬向大門繼續前進。
長劍比不上短斧輕便,他也不會雙劍流,自然是要收起來。
外面木牆的大門距離剛剛廝殺的地點並不遠,走個三十余步就到了。
站在大開的大門,羅洛四下打量著,大門一副飽經風霜的模樣,刀砍斧劈的傷痕,以及稀稀疏疏的十余只斷箭。
但更吸引人目光的是大門上的一對印子。
那類似馬蹄狀的深深凹陷處上,滿是密碎的裂痕,並以凹陷為中心蔓延開來,活像干枯時節的河床一般。
這得多大力才能留下這樣的痕跡?
從這些細微處,可以想象到當時的斯卡里茨到底遭遇了怎樣的強敵。
「非戰之罪等等,我好像听見了叫聲。」
忽的,羅洛看向大門里側,在深處隱約有著叫聲傳來。
听著似乎是狗叫?已經是一片廢墟的斯卡里茨,有什麼值得狗主動狂吠的?
「另外的盜匪嗎。」
羅洛眼神變得森然銳利,他將黑馬拴在大門旁,系上一個活結後,便轉身進入狼藉一片木牆內。
一進木牆,羅洛就看見了令人作嘔的一幕。
作為木牆的突破口,集市首當其沖的被庫曼人殺戮一空。
大量的殘肢碎體堆積在地,幾乎鋪滿地面,流逝的鮮血匯聚尸堆中央,形成了一個大大的紅色水泊。
尸骨累累,血流成河。
用來形容這里在合適不過。
「真是喪心病狂」
羅洛深吸口氣然後吐出,緩解心理與生理的不適感。
這屠宰場一樣的情景,堪比羅維納的教堂。
但他終究還是親手結果了幾個盜匪的命,見過血,還能勉強接受。
羅洛邁動步伐,小心翼翼的繞過尸堆,向傳來的聲音源頭處靠近。
身旁的房舍已是焦黑一片,只剩土石制成的殘垣斷壁還在苦苦支撐。
吹來的淒風在殘骸中穿梭,發出一聲聲嗚咽,猶如怨魂哭嚎。
在配上越來越近的狂吠聲,場景煞是嚇人。
在前行了一段距離後,羅洛來到一處房舍旁的小巷前。
聲音傳來的源頭就是小巷深處。如果沒記錯,那是屠戶馬特的家。
而且馬特養了一條黃白色的狗。
前身每次來買肉時,還經常看見屠戶用訓練獵犬的法子,來訓練那條狗。
所以印象有些深刻。
‘就在這里面了!’
羅洛警惕前進,右手握住長劍,左手模向短斧。
先前的兩次戰斗,短斧作為先手都有卓越的表現,嘗到甜頭的他不會不用。
越是深入巷子,四周的亮度越是變低,殘破的牆體阻擋了絕大多數的光線以及一部分視野。
羅洛在此時選擇停下,四周的環境對他很不利。
他剛剛從光線充足的外面進來,現在光線忽然變暗,眼神自然會有一些不適應。
或許在平時沒什麼大礙,但在即將開始一場廝殺的現在,那就可能是生死之差。
出于謹慎,羅洛在眼楮適應了過來,才繼續向深處走去。
在繞過一塊倒塌的牆體後,傳來的聲源更加清晰,于此同時,他看見了不遠處的一個人影。
那背影莫名的讓羅洛感到有些熟悉。
「該死的,你這畜生,別打擾我。滾開!」
人影大聲怒吼著,聲音中帶著一絲暴躁,不斷的揮舞手中的鏟子拍打著地面。
原因是一條黃白色的大狗正對著他狂吠,甚至試圖攻擊撕咬他。
‘錯覺?不,的確是熟悉的聲音,是逃回來的村民?可那個盜匪就在門外搜刮,沒理由不搜這里武器似乎只有一把鏟子,可以嘗試留手,但保險起見,先打殘了再說。’
羅洛心中滿是疑惑,但手中卻沒有停下動作。
一把血跡斑斑的短斧出現在手中,瞄著背對他的人影,就是一擲。
飛擲而出的短斧擊打在人影的背上。
陡遭背刺的人影,腳下一個蹌踉,直接被打翻在地。
這突發的情況,驚的原本狂吠的大狗,主動躲入一旁的破爛石堆後。
羅洛同步竄出,大步流星的奔向人影。
然後重重一腳踩在試圖起身的人影背上。手中長劍反握下刺,懸在人影脖頸旁,劍尖上帶著點點血絲。
由于力道的掌控問題,他稍微刺破了些皮膚,不過沒有大礙。
「嘿!黃牙!老兄。我沒有越界,別殺我,殺了我,老大會找你麻煩的!」
但人影並不這麼覺得,脖子處的刺痛讓他慌亂出聲,透露了不少信息。
踩在人影背上的羅洛,眉毛一挑,看著腳下努力偏頭遠離劍尖的熟悉臉龐,先前感覺不是假的。
這家伙的確是他的熟人,不過關系可不怎麼地。
‘巴舍克?’
這是磨坊主的養子,村中的無賴之一。
通常喜歡干些偷雞模狗的事。
前身三天兩頭的打架,有三分之一是和這家伙起沖突的。
而且听剛剛的話,他和那些盜匪還是一伙的?!
「好久不見,巴舍克。看起來你沒死在那些屠夫的手里。還有你剛剛說什麼?什麼老大,黃牙的?」
羅洛仔細的打量著巴舍克渾身上下,確認了只有一把鏟子後,方才收劍抬腳,向後退開。
「亨利?!你怎麼在這?你個混蛋為什麼襲擊我!」
翻身的巴舍克,在看清羅洛的臉龐後,臉上流露出一絲錯愕。
但很快被掩蓋了下去,並且選擇無視了羅洛剛剛的反問。
「我以為是盜匪來著,當然要先下手為強。不過你倒是蠻幸運的,那一下是斧背打中了你,剛好沒要了你的命。」
羅洛晃了晃手,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混蛋!你剛剛那下差點要了我的命!還有你是怎麼進來的?」
巴舍克怒火沖心,但看著羅洛手中晃動的利劍,也不敢動手,只得壓下眼中的一抹怨毒。
「我很抱歉,伙計,至于我是怎麼進來的,當然是走進來的啊。」
‘這狗好像很怕我?’羅洛瞄了一眼一旁石堆後露出的狗頭,轉而向巴舍克問道「還有剛剛你說的老大、黃牙是什麼啊?」
「沒遇見人?」巴舍克急促的問道。
「沒有,現在的大路上只有尸體和烏鴉。而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看著驚詫的巴舍克。羅洛很誠實的說了實話,現在的大路上,的確只有尸體和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