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雷德,想不到你混到衛兵里這麼久,還能記得我面貌。」
「不過有一點你誤會了,我可不是卡茨的通緝犯。上絞刑架前,我的主人就已經從那位大人的手中,將我換了出來。」
「所以,你大可不必給我扣什麼罪名。」
皮克抬手示意的同時,身後的隊伍成員也齊齊拔出了腰間的武器。
光亮的鐵質武器在驕陽的照耀下,反射著一道一道令人心尖發顫的寒芒。
細細數去,足有十一點寒芒!
周遭的氣氛,頓時陷入了凝固。
「果然是你!你現在回卡茨做什麼?向軍士長報仇?」
面對驟然亮相的十一道冷色兵鋒,被皮克喚做古雷德的衛兵頭目,瞬間變了臉色。
灼灼目光內,騰起了十分的警惕。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被外號叫做角牛的家伙,與卡茨有怎樣的仇怨。
也清楚這個家伙手上功夫有多厲害,因為早年還未靠偷獵發家的他。
就是在這個家伙的手底下混的。殺人越貨,出境劫掠這些事情一起沒少干。
所以,他得考慮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了。
現在的他身旁,可是只有三個手下的。
要是直接和皮克起了沖突,搞不好,他今天就得交代在這里了。
「奉我主之意,為卡茨偉大的領主,派德-恩古斯大人」
「遞交一封來自大貴族的信件。你還有什麼問題麼?古雷德?」皮克漠然出聲。
「你主?那個叫伊斯特萬的野蠻貴族?」
古雷德迅速想到了具體的人物。
因為這位貴族從恩古斯家族手中,換走當時已經被判死刑的皮克的緣故。
在卡茨境內活動的盜匪,基本都對這個人有印象。
包括已經洗白上岸的他。
「注意你的言辭,古雷德!」
「我雖然不知道你在卡茨里混到什麼地位,敢隨意處決領主的農奴。」
「但這不是你可以侮辱貴族的理由!」
皮克眸光一冷,右手搭在了腰間的短柄武器上。
似乎只要衛兵頭目再一次出言不遜,他就會動手一般。
「冷靜,冷靜。匈牙利的貴族不都好吧,我為我的冒犯向你致歉。可以了吧?」
古雷德剛提到匈牙利的俗稱,就看見皮克將短柄武器抽出了一截。
從武器的樣式來看,是一柄六角錘,而這樣的武器,恰好是皮克善用的。
他立馬從心的選擇了道歉。
「希望不要有下次。」
皮克冷冷盯著古雷德好一會,才收起了武器。
要不是他不想跟卡茨的官方起沖突,導致影響到主人的計劃。
光是古雷德冒犯的第一句,他就會徑直抽出六角錘,掄起砸爆那個豬腦袋。
「伙計,看來你對你的主人,可真是死心塌地。」
「還有,我要糾正一點,我可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個衛兵,這些家伙都是我手下。」
「剛剛死掉的,還有挨打。也不是領主手里的農奴。」
「他們是從遠方逃難過來的難民。因為大管家的仁慈,才給了他們勞作換糧的機會。」
古雷德暗暗松了口氣,旋即道︰「既然你是來送信的,那麼我提前向卡茨的管家知會一聲,沒問題吧?」
說道這里,他緊盯著皮克,手掌不自覺的緊握住短劍劍柄。
如果這位角牛來卡茨有什麼不好的注意的話。
那他這一句提起知會,毫無疑問的會引發雙方的沖突。
導致廝殺的出現,這不是他想看見的。
當然,他也有視而不見的選擇。
可要是皮克真要鬧出什麼亂子的話,作為第一接觸者的他,是絕對跑不了的。
屆時,等待他的,可就是那些殘暴手段了。
「可以,沒有問題。剛好我們準備在前面的村子休息一會。」
「你這樣倒是省下了我們遞交傳信的功夫。」皮克自然不會有異議。
他這次來,就是光明正大的向那位領主,提出自家主人的交易的。
「那就好,你。去跟著他們,不要惹什麼麻煩。」
「還有你,去卡茨的領主府上報信。」
古雷德立馬做出了安排,支派出了兩名手下。
「對了,剛剛的那些難民,在卡茨里很多麼?」
臨走之際,皮克目光定格在了遠處勞作的身影上,目光中帶著一絲興致。
「因為那位國王的什麼親戚來著,反正就是一個大貴族的緣故,制造了範圍不小的戰爭。」
「戰爭區域內的平民餓死的死,自賣的賣,剩下的全在卡茨了。」
「所以數目還是不少的。」
古雷德耐下心,簡略簡紹了這些難民的來歷。
‘數目不少麼?也許對大人來說,他們會有用。’
皮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繼而道︰「讓你的手下跟緊點,不要走丟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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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分鐘後。
卡茨附屬村莊,德萊塔內。
一只為數十二人的奇怪隊伍進入了村內。
他們不像其他地方過來的商人,因為所騎的都是一匹匹矮腳馬。
這種馬相比尋常的大馬,價格要便宜許多。
但有一點缺陷,就是不耐遠行,相較于騾子之類的畜生要差上太多。
而且,這只隊伍的所有成員,皆是身披一襲灰色斗篷。
眼尖的人,還能看見腰間露出的一點點寒色。
比起商人,他們更像雇佣兵一類的角色。
這樣的發現,自然也招來了當地村落的衛兵。
不過,通常到了即將被盤問的時候,隊伍後總會出現一個人。
也是身披戎裝,不過身上的衣衫沒有卡茨的家族徽章。
每每當他上前與衛兵交流,三兩下的功夫就能讓衛兵離去。
為這只隊伍省去了好大的麻煩。
「頭,這里的鐵匠鋪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算是這家,已經是路過的第三家鐵匠鋪了。」
隊伍內的一位成員望向了道路邊的一家鐵匠鋪。
鋪子里的火爐正燃燒的熊熊烈火。
一個月兌去外衣,赤果著上身的魁梧大漢,正在其內忙活不停。
角落的水槽旁,還壘砌起一堆長條鐵塊。
另一位成員忍不住插嘴道︰「而且這家跟前面一家一樣,打造的不是什麼武器,或者農具,而是鐵塊?」
「因為卡茨境內,多產鐵礦。在加上那些府里的貴人呵呵。」
「總之,你們只要知道,來這里做鐵礦生意,有不少利潤可賺就行。」
「如果你有熟識官員的話。」
皮克解釋了個大概,然後就不耐煩的揮手︰
「好了,不要問來問去了,我們馬上就到酒館了。」
隊伍不遠處,一座兩層建築屹立道路旁,外側的木欄柵上掛著一個繪寫著罐子的木牌。
這間佔地不小的建築物,正是德萊塔唯一的酒館‘黑郁金’
隊伍來到了黑郁金酒館內,眾人剛剛下馬時,已經有侍從上前來招呼。
同時,原本遠遠跟著的古雷德手下,也悄悄繞到了酒館後院。
至于他要做什麼,皮克就不得而知了。
「你們這些家伙,安分點。」
皮克留下一句告誡後,大步邁進了酒館內。
原本跟隨在身旁的親信,此時已經咋咋呼呼的沖向了櫃台處,準備好好犒勞自己。
這次為了繞過拉泰的哨站,他們可是一路跋山涉水,吃了不少苦,才來到這里的。
‘過了六年了,這里布局還是和以前一樣。不過也是正常,畢竟這郁金香是領主大人的產業。’
‘除了當初放火沒成功的我,又有誰敢亂來。’
皮克眯著眼,銳利的視線掃過大廳。
衣衫多為獸皮材質,背著一柄老舊獵弓,雙手合攏面帶不安之色的獵人。
帶著兩個隨從,講著不知名語言,穿著比尋常人要好一些的商人隊伍
酒館內形形色色的人,一一掠過皮克眼內,最後定格在了酒館角落的一處方桌上。
這處偏僻的位置上,對面而坐著兩個人。
他們中間的桌面上擺放著一張空方盤,其內躺著六枚骰子。
置放在盤子外的蠱筒旁,還有著一碟小零食。
乍一看去,這似乎是兩個酒客,在斗骰消磨時間。
但有一點皮克卻很清楚,這兩個酒客並不是一門心思的賭博。
而是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
游離的視線卻在不斷的掃視可以窺視的地方。
尤其是皮克剛剛進來時,那探索的視線更是肆無忌憚的掃過他周身。
直到同行的手下也進來後。
兩酒客探尋的視線,方才帶著一絲驚詫收斂了回去。
‘探子麼?還真是地道的卡茨風格。就是不知道是哪家了。’
‘紅狗?胡子?或者是其他什麼新起的盜匪?’
皮克瞥了一眼,便尋了一處空位坐下。
他面色自然,但心下卻不斷的盤算著:‘大人要我招募盜匪,為之後的戰爭做準備。’
‘但拉泰境內可用的那些,在矮子那一隊死後,就沒什麼適合的人手了。’
‘縱然是有人願意帶頭牽線,也湊不起大人要的數目。’
‘反倒是卡茨的這些家伙,倒是可以試試。’
「頭,東西都點好了」
之前奔向櫃台的親信,卻是點完東西回來了。
他一坐在皮克身旁的位置,手里還拋著一個布袋。
隨著上下動作傳出一聲聲悅耳金鳴。
「不過這間酒館的東西都有些貴,多少花了點錢。我這袋子可是瘦了許多啊。」
親信邊抱怨著邊繼續拋動手中的錢袋。
他沒注意到的是,沒有被完全束緊的布袋口子隨著動作越開越大。
再一次落入掌心之際,卻是吐出了一枚金燦燦的金屬錢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