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農戶中居然有書?!
這無疑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要知道,這個時代雖然重視武力,但並不代表知識毫無用處。
一個懂得識字與算數的人,能借此在任何城市謀得一份薪酬不菲的工作。
並且,治安官、執政官這樣的文職,也對此有所要求。
也是因為如此,要學習文字的學費高的令人心顫。
縱然是前身這樣的鐵匠家庭,也是付出了一大半積蓄,才得送前身去學習文字與馬術。
學費不可謂不高昂。
但此時此刻。
羅洛卻在一個獨自開括荒地的農戶家,看見了被存放在書架上的一大排書籍。
並且,根據剛剛那本書的細微之處,可以確定這本書籍經常被翻閱。
「我父親以前是拉泰的一位大人的文書。」
小男孩猶豫片刻,便告知了自家父親的過往。
「一位大人的文書?」
羅洛擰起眉頭,他可不知道拉泰還有一個這樣的文書。
再者,一個能在拉泰混上文書職位的人,為何會到這里來開括荒地?
「是的,我父親一直稱呼他為杰克斯大人。」
「杰克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听到這個名字,羅洛大概知道了這位大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了。
漢斯的父親,杰克斯。
「是的,听我姐姐說,那是在我出生前的事情了。」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父親帶著我們離開了拉泰,到了這里定居。」
面對羅洛的問題,男孩可謂是極其詳細的回答著。
‘難怪我之前會覺得這個小家伙有點不一樣,現在看來是從小就被教導出來的。’
羅洛恍然的點點頭,從一開始遇見這個男孩時,他就覺得對方不尋常。
農戶家一個不過七八歲大的孩子,可沒辦法在經歷一場匪禍後,還能保持言辭的清晰有序。
「您還有事嗎?」
見羅洛沉思,男孩小心翼翼的詢問了一句,他還需要去照顧外面的姐姐。
「沒什麼事對了,是有一件事情要問。」
「小家伙,拉迪亞茨克地區,最近是不是有什麼異常的情況,例如今天的這些盜匪一樣的。」
羅洛忽的想起了一件事,前段時間他曾在執政官處听到對方的抱怨。
說是從卡茨流浪來不少逃亡難民,在諾伊霍夫與烏茲茨這兩個地方活動。
給當地的衛兵與居民帶來了不少麻煩。
那他今天遇上的這隊盜匪,是否也是這樣的來歷?
要知道,拉泰自被翰納仕接管權利以後,就進行了大幅度的政策變動。
例如比武賽後貿易這樣的措施不少。
而且這幾年也沒什麼天災人禍。
就目前為止而言,整體的生活水準大致在溫飽偏上的水平。
這也是作為本地土著的夜鶯,願意擁戴翰納仕的原因之一。
在這樣的情況下,拉泰本土自然產生的盜匪就會變的極少。
畢竟願意干這種掉腦袋活計的人,還是少數的。
可這次返程,羅洛卻遇上了一個六人隊。
雖說總體武力不強,但從最後的那兩個盜匪的反擊來看,他們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貨色。
那個貌似是頭領的盜匪,被羅洛捅入要害的情況下,還能咬牙鉗制住他的長劍。
心理素質之強,可見一斑。
而最後的持匕盜匪,更是身手矯捷,反應迅敏。
若不是屋子內較為狹窄,又有重甲罩身,他也沒辦法那麼輕松的殺掉對方。
而這樣武力參差不齊的盜匪隊伍,不應該是剛剛出現的才是。
「盜匪一樣的事情?」
「我有听我父親說過,拉迪亞茨克那里最近出現了一伙盜匪。」
「他們盤踞在村外的森林中,劫殺所有靠近的村民。」
「只是」
「只是什麼?」羅洛追問道。
「只是昨天我母親有提起過,幾天前就有衛兵大人去森林里處理那伙盜匪了。」
「就是不知道結果怎樣。也不清楚是否就是現在這伙人」
提到眼下的這伙盜匪,男孩的眼眶不禁又紅了三分。
晶瑩的淚珠似乎隨時都會滴落臉龐。
‘還有這麼一回事’
羅洛不禁猜測著。
是不是那位奉命清剿盜匪的衛兵,行事不牢靠放跑了那伙林匪。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場慘劇。
「除此之外,還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更遠方的消息也行。」
羅洛壓下猜測,開始詢問其他地區的情況。
本次返程,他攜帶了戴維斯給予的信件,意義重大。
所以路途上的大體情況,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去搞清楚。
省的不知不覺,就給人下了套子。
「我好像有听父親說過,最近拉泰地界上,都不大太平,時常有人遇害。」
男孩也不愧是受過系統教育的,諸多消息都有暗自記錄。
換做是尋常農戶出身的孩子,恐怕完全不會注意到這些事情。
‘最近都不大太平嗎?看來接下來的路程,我得拔高警惕了。’
羅洛眼眸閃動,流轉過一抹思索之色。
隨後他輕聲道︰「好了,小家伙,我的問題問完了,你可以走了。」
「是,大人。」
男孩悄然松了口氣,笨拙的施了個禮節後,緩身退出了房間。
隨著門扉合上,屋內歸于寂靜。只余羅洛一人,站在原地思考著什麼。
——————
夜半時分,四寂無聲。
‘,睡不著。’
半依在木床牆邊的羅洛,忽的睜開的眼眸。
略有些煩躁的翻身下了床。
動作間,身著的厚實盔甲發出一陣叮當雜響。
是的,他沒有月兌去盔甲。
因為身在荒郊外,月兌去那穿戴繁瑣的庫曼重甲,就成了不可取的行為。
畢竟誰也不知道夜間會發生什麼突兀的危急情況。
縱然院子里有那一座‘小山’可以作為威懾,也還是要小心為上。
最近的地界可不怎麼太平。
但也不知是不是沒有月兌去盔甲的緣故。
羅洛上床躺了半天,也沒有睡著。
無奈之下,只得復盤今日的廝殺,結果卻是越想越精神。
到了現在完全失去了睡意。
「明天還要趕路的」
借著窗外的朦朧月光,羅洛點起了木桌上的油燈,隨後傾听起了外面的情況。
窗外的雨聲此時依舊沒有停息,但似乎小了許多。
‘雨變小了?’
羅洛踮起足尖,借著窗戶縫隙觀察雨勢。
淅淅瀝瀝的細雨如瓢水般澆在了窗外的大地上。
但相比先前那宛如滅世洪水般的潑天雨幕,此時的雨勢的確要小了許多。
‘看來明早就可以出發了。’
羅洛收回視線,從懷中掏出了一袋干糧放在木桌上。
探尋的視線掃過木床旁書架上那一本本厚實的書籍,他打算取來一本閱讀。
反正他現在也睡不著,還不如趁現在讀點書消磨時間,順帶積攢一下知識量。
‘選哪本好呢嗯?那是什麼?’
羅洛探尋的視線掃過上下三排書籍。
忽地他目光一頓,定格在了書架的最低層。
最低層的下方,似乎還存放著一個扁平的木箱。
‘拉出來看看。’
想到就做,羅洛順著自己的好奇心,將書櫃下的扁平木箱拖了出來。
浮現眼簾的暗沉木箱上堆積著一層薄灰,似乎許久沒有被打開了。
‘好像只是個常見的木箱?打開看看吧。’
羅洛抹去木箱上的浮塵,確認了箱子樣式是尋常人常用的。
當下便隨意的用指尖撬起了木質卡扣,吧嗒一聲後,一陣陳腐的氣息頓時涌入鼻腔。
「咳咳~,什麼味道」
羅洛猛地後仰,避開了怪異的味道。
接著手掌不斷在木箱上揮舞,借由涌動的氣流散去那份陳腐氣息。
待到箱子內味道沒那麼重了後,他才湊上前,打量著里面保存的東西。
扁平木箱內存放的東西,是一卷被油紙死死包裹著的長筒狀事物。
長約八十厘米,而被被油紙包裹住的筒狀截面,足有他一個手掌那麼大。
‘這是什麼?’
羅洛好奇的取出長筒狀事物,拆開了保護的油紙。
入眼的是一層層卷疊而起的泛黃截面。從
物體表面來看,似乎是羊皮制作的,並且很陳舊。
令人無端想起了那天在藥店鋪看到的那張藥方單子,單子的模樣也是這般。
‘應該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拆開看看吧。反正無聊’
羅洛如此想著,動手拆開了油紙,將筒狀圓柱在桌面上攤了開來。
隨著攤開的動作,圓柱的模樣被徹底展露。
那是一張似乎被特殊處理過的厚長羊皮紙。
其上記錄的是一道道走向不同的紅黑條紋,有的散布在紙面上,坐落獨處,像是山水一般屹立不動。
有的則是匯聚一齊,從而勾勒出一副副簡陋的圖案。
圖案下,還標記著波西米亞的通用文字。
其中一個地方的名字為‘皮克斯坦因’!
‘這是拉泰的地圖?!’
羅洛眼眸猛地一縮,驚疑不定的盯著這張羊皮紙。
他雖然沒有學習過這個時代的地圖學,無法準確的識別這到底是不是地圖。
但其上記載的數個熟悉的地名,他卻不會不知道。
‘莫霍杰德、諾伊霍夫、拉迪亞茨克、烏茲茨’
「還有一些不認識的地方。卡茨薩莫培仕」
「唔,莎邵?前身的父親好像有提起過。似乎是訂做那副十字劍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