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個領頭人物的發話,即便拉泰士卒疲憊十分,也紛紛起身收拾戰場。
他們先是將自己人留下的遺骸,妥善放置在一片空地,並蓋上找來的殘破布片。
隨後便是將敵人尸體上的盔甲剝下,拿走各式各樣的武器,堆疊到一旁的角落。
一些人在這個過程中,還出去找到了拉泰人舍棄的戰馬群。
並帶回營地一角,與繳獲的庫曼騎兵的馬匹放置一起。
然後,就是敵人留下的尸體了。
‘真是可怕的家伙。’
羅洛站在營地入口,盯著地上一具披著重甲的尸體。
眼眸中閃爍的思索與欽佩。
盡管他們是敵人,但不可否認的是。
這位名為瑞德的敵人,具備令人欽佩的勇氣。
在絕境之下,為了保全己方情報而選擇自裁,狠人都比他少個點。
應該得叫狼人!
要知道,在這個教會盛行的年代,那些典籍教義里。
自殺可是要下地獄的!
但對方就是這麼果斷的做了,動手間一點遲疑都沒有。
這樣的勇氣羅洛自認辦不到。
換處同樣的處境,他只會奮戰到死為止。
但自裁還是算了吧。
「亨利大人,這個家伙要怎麼處理?」
眼見羅洛如此沉思的盯著這具尸體,立馬就有機靈的拉泰士卒上前詢問。
經此一戰後,這些拉泰精銳對羅洛,可都是抱有崇敬的意味。
眼下瞅準機會,他自然也想拉攏點關系。
「雖然是敵人,但他的勇氣令人欽佩。」
羅洛收回視線,認真道︰「也許他的靈魂死後會下至地獄,但人間的軀殼應當得到妥善的安葬。」
「所以,給他單獨挖個墓地,把他的武器一起陪葬進去吧。」
「其他的,一同取走,放置到戰利品那。」
盡管羅洛真的很佩服這樣的人,但他能允許的程度也就陪葬武器。
重甲這玩意太珍貴,還是留給他們這些有用的人吧。
「明白了。」
拉泰士卒頷首,立馬招呼人手去辦了。
而另外那些敵人的尸體,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
基本都被暴力拖走,丟棄到營地外的一處土坑內。
灑上營地內找到的燃料,一把火化為燒了了事。
處理好這些後,已經是日落西山的時節。
羅洛等人只能草草取來一些土,掩蓋了地上刺目的血水然後進行修整
勉強能看的過去的亂糟營地內,此時已然點起篝火。
拉泰士卒中的烹飪好手,用營地內找到的食物,做了一頓量大的飽餐。
反正這些東西,一時半會也帶不走。
不如做的豐盛些,犒勞這一戰的艱苦。
飯飽之後,拉泰人也沒多閑著。
有人去清點戰利品的總數目,有人去喂養馬匹。
也有人放哨警戒,畢竟他們不是回家,必要的警戒還是有的。
當然,這也就是精銳出身的拉泰士卒能在大戰過後,還這麼搞。
要是換做尋常民兵出身,只怕這會已經酣然大睡了。
而篝火中心一圈,此時正圍坐的一道道人影。
是羅洛、洛賴以及格溫德文等人。
他們正在審問俘獲的敵騎首領。
返回營地後,羅洛就找人看了對方的情況。
獲悉這個個被自己一錘砸在面甲上的敵騎首領並沒有死,只是被砸暈了過去。
施了些手段後,便將其弄醒了過來。
緊接著,為了情報,羅洛又用了一遍恩來斯的手段。
這位騎兵隊伍的領隊,顯然沒有營地首領來的有骨氣。
羅洛學了點皮毛的審訊手段用了一點,就撬開了他的嘴。
「名字。」
「厄里克。」
「什麼來歷?」
「你們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
「你是想在挨一遍刑嗎?」
「好吧好吧,我是尹斯特萬的麾下。」
「在此之前呢?」
「效力于西格蒙斯君主,你最好放了我,不然那位貴族大人會弄死你的!」
「你在恐嚇我?」
羅洛停下記錄的動作,干脆利落的給厄里克來了一拳。
後者頓時彎下腰,捂著肚子吐出一點酸水。
好半響後。
羅洛才慢條斯理道︰「你最好想清楚再說話,不然我就拿你的腳來試試剛才的手段。」
「咳咳,要問就問吧。」
厄里克蒼白著臉直起身子,接受對方的審訊。
「你們來這里襲擊商隊的目地是什麼?」
「阻隔拉泰對外的商道,避免你們獲得足夠過冬的糧食,以及那場比武大賽可能帶來的精銳戰士的加入。」
「有點意思,死在營地里的那個步卒首領是誰?」
羅洛重新拿起羽毛筆記錄,一旁的洛賴欲言又止。
最後還是沒有做聲,默默的拿出備份用的羊皮紙與羽毛筆同步記錄情報。
「他叫瑞德,左爾的麾下親信,得力臂膀。」
「左爾?」
「看來你們真的不知道自己跟誰在打。」
厄里克面露嘲笑之色,隨即就看見羅洛抬起了拳頭。
他立馬追加道︰「那個左爾就是尹斯特萬的盟友,襲擊烏茲茨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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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你是怎麼發現我們來的?」
羅洛默默將這點重點記錄,隨後詢問起他最想知道的一點。
來時襲擊營地的路上,他就反復確認過己方並沒有被眼哨發現。
然而等他們突擊亂石崗內的營地時,卻踩入了早有準備的陷阱與騎兵的埋伏。
屬實令人不解。
「這個營地內有一根長筒狀的物件,里面全是鏡片,拿過來試試你就知道了。」
羅洛一愣,扭頭看向整理戰利品的一人︰「有沒有這東西?」
稍息後,一根長筒遞交到羅洛手中。
試驗過後,他面色變得古怪。
這他娘是瞭望鏡或者說望遠鏡吧?
雖說鏡像十分模湖,只能看到輪廓,但也的確能看的很遠。
「這東西是一個工匠獻給一個領主的,我們路過時費了點手段,順手拿走了。」
「繼續,你具體的計劃是什麼?」
羅洛默默的將這東西放到手旁,他是不打算將這玩意給出去了。
視野的重要性,不必多言。
洛賴見此倒是一頭霧水,因為羅洛自己用過後,就不給其他人踫了。
問完問題後,還干脆納為己有了。
不過出于信任或者說隊長的特權,他還是沒有說什麼。
隨後,厄里克道︰「我可以說詳細的計劃,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放了你是不可能的,你得先經歷拉泰的審判。」
「這點我當然知道,死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只要不是折磨就行。」
「那你的要求是什麼?」
「我想知道我敗在哪里。」
「可以,講吧。」
隨後,厄里克講述了自己策劃的戰術布局。
利用瑞德作為誘餌,吸引拉泰人進入營地廝殺。
隨後,當作為信號的黑煙升騰起後,他將帶著騎兵沖殺入場。
剿滅來此的拉泰軍隊。
而听完這些的羅洛,也弄明白了他們贏的有多僥幸。
如果格溫德文不是臨時起意,打算圍守在外,抓一些潰逃者。
混點獨立的戰功。(上報情況的時候,可以有含湖爭功的余地。)
而是跟隨羅洛等人入營戰斗的話。
只怕厄里克率領的騎兵,就會長驅直入。
騎兵的沖鋒勢頭配合瑞德反撲攻勢,瞬間就能將他們當做夾心餅干,覆滅當場!
那一把把突擊騎槍,可就是為了他們拉泰士卒準備的!
哪怕格溫德文留守外側。
只要厄里克沒有過多停留,沖破防線後便立馬沖擊營地。
那時還未解決敵人的羅洛等人,一樣要遭遇覆滅程度的打擊。
偏生這位厄里克,在沖潰了格列寧人後。
忘卻了騎兵中的庫曼人紀律潰散的缺點,對格列寧人進行了絞殺。
盡管為數十五人的格列寧人,因此死的只剩格溫德文與他的親信。
但營地內的羅洛等人,也因此獲得寶貴的時間。
完成了局部勝利。
隨後更是有反應時間的,利用起瑞德制作的障礙工事。
抵御並圍困沖入營中的騎兵。
而這里的工事布置,從厄里克的反應來看。
他根本就不知道,顯然瑞德根本沒有告知此事。
至于現場察覺,很遺憾。
率隊入場的厄里克,一入場就是拉到最高的馬速,根本來不及自行觀察。
然後就這麼將一整隊的騎兵。
葬送在了本該針對敵人的陷馬營地內。
獲悉了這點,厄里克苦笑著說道︰「他覺得我自大,我覺得他畏縮。」
「到頭來也沒能好說一場,彼此的額外布置還讓我們淪落敗亡的下場。」
「上面的兩位首領,還有些彼此顧忌的意思。」
「這仗打的真他媽可笑!」
「你們輸的不冤,怨自己吧。」
羅洛認真將最後的文字記錄好,然後將羊皮紙收好。
隨後他看向洛賴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有,拉泰商隊的那個領隊身上的傷,是誰干的?!」
洛賴死死盯著厄里克,咬牙切齒的問道。
他之前從投降的庫曼騎兵嘴里,撬出了相關的情報。
但對方只是說,動手的人已經死在了亂戰中,而下命令的是首領。
但至于是誰,他沒有說,但也說了。
于是,洛賴有此一問。
「呵。」
厄里克看著洛賴森冷的神情,似乎猜到了什麼。
他不由得笑出了聲︰「是我,我下令讓庫曼人干的。」
「王八蛋!」
洛賴森冷的神情頓時扭曲,他怒然起身拔劍。
一擊迅疾的斬擊落向厄里克。
然而這時,厄里克卻像早有準備一樣,悍然竄身前迎。
將露出的脖頸,對準下斬的劍鋒!
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