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瑟維安夫人。」
歐勃拉姆神情冷冽︰「游歷路程上，我並非一無所獲。」
「一路遇見的下作勾當，讓我清楚見識了人心。」
「遇見亨利後，他更是教會了我一些不太光彩，但足夠實用的手段。」
「可你還是打算放過他，因為你的善良與舊情。」
瑟維安夫人幽幽道。
「從一方面來說，的確如此。」
歐勃拉姆無奈解釋︰「但還有另一方面的存在。」
「哦？」
瑟維安夫人稍顯驚訝︰「是什麼？」
「您對亨利-科比拉這個人怎麼看？」
歐勃拉姆順勢問道。
「用問句回答問句，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瑟維安夫人抱怨一句，隨後嚴肅道︰
「我听聞過他的傳聞，商隊帶來了一個拉泰屠夫故事。」
「在結合你的經歷與故事，如果沒有夸大的話。」
「他甚至比牡丹家族的開領祖先還要優秀。」
「無論是血脈背景、武藝、謀略都是如此。」
「這就是另一方面的考量。」
歐勃拉姆欣然︰「我打算幫助他，或者說投資他。」
「投資？拉泰與卡茨的戰爭？」
瑟維安夫人皺眉︰「你打算讓亞當去給那位亨利當手下？」
「這太危險了，你怎麼確定他不會半路逃跑？又怎麼確定他會出力？」
「如果都不能確定的話，我得提醒你，一個懷恨在心的騎士，是十分危險的。」
「我當然明白。」
歐勃拉姆嘴角勾起一抹冷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德塔爾騎士之所以能那麼輕松擊敗亞當，是因為抓了他的家人要挾對嗎？」
「」
瑟維安夫人沉默片刻，道︰「非常時刻，要用非常手段，你覺得呢？」
「如果是遇見亨利以前，我會大聲呵斥這樣違背騎士精神的手段。」
歐勃拉姆長出口氣，幽然道︰「但現在，站在受益者的角度上。」
「我認為，這樣的手段雖然骯髒，可的確能有效達成目地。」
「你在認同？！」
瑟維安夫人愕然，不可思議。
她天真愚蠢的孫子，居然還有認同下作手段的時候？
「人總是會變的，我也一樣。」
「有些時候，為了正確的勝利，骯髒下作的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歐勃拉姆輕聲道︰「這是亨利教我的道理。」
「好吧，你的游歷很成功。」
瑟維安夫人贊嘆道。
「所以，這樣的手段能制衡住亞當嗎？」
歐勃拉姆繼而追問。
「沒有問題，他是一個很在乎家人的人，手下也是如此。」
瑟維安夫人答道。
隨後她意味深長問到︰「那麼，作為洛寧寧領主的你，對這件事情有考量嗎？」
「當然。」
歐勃拉姆流暢答道︰「如果拉泰人獲勝，卡茨的鐵礦勢必落入其手。」
「而我們此時幫助亨利，也是在向拉泰人示好。」
「如果順利，我們能拿到便宜一些的鐵礦貿易。」
「這對缺乏鐵器的洛西寧來說，是件好事。」
「還有呢？」瑟維安夫人追問。
「還有就是武力了。」
歐勃拉姆眸閃幽光︰「拉泰一行，讓我看見了貴族紛爭的殘酷一角。」
「也讓我明白，無論我想做什麼，武力都是必不可少的手段。」
「洛西寧並不缺乏勇敢的戰士，但武備方面還是有些薄弱。」
「我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拉泰順利獲勝，一切如你所言。」
瑟維安夫人眯起眸子︰「你打算怎麼處理贖罪完的亞當？」
「如今的洛西寧已經容不下亞當了，叛徒在哪都是被唾棄的。」
歐勃拉姆平靜道︰「但亨利是個不拘一格，還很康慨的人。」
「如果亞當在戰爭中的表現足夠好，他並不會介意收留下亞當等人。」
「你覺得，珍惜家人的亞當，會忍受下分離多年的痛苦？」
瑟維安夫人質疑道。
「也許不用多年。」
歐勃拉姆澹然道︰「我對亨利的能力背景有所了解。」
「在我看來，要不了幾年，他就能獲封皇家騎士，進而得到一片屬于自己的領地。」
「如果真是如此，屆時，我會給亞當帶走家人的機會。」
「他可以在新的地方，過上新的生活，這是我能給予的最大仁慈。」
「如果拉泰沒能戰勝卡茨呢？那位亨利也沒恰當機會成為皇家騎士呢？」
瑟維安夫人考驗般追問著。
她想知道，自己這個變化極大的孫子，對此有沒有想法。
「做錯了事情，總是該承擔代價的。」
歐勃拉姆平靜道︰「過往的我是如此，如今的他也是如此。」
「好吧，既然你有主意了，我會支持你的。」
瑟維安夫人贊許道︰「你盡管寫信，接下來我來安排。」
「謝謝您的理解，祖母。」
歐勃拉姆松了口氣，言語間不在那麼嚴肅的稱呼夫人。
稍息後，瑟維安夫人離開。
歐勃拉姆持筆在信紙末尾，寫下︰‘歐勃拉姆敬上。’
當信紙看到最後，恍忽間看見的一幕幕畫面驟然消失。
回過神來的羅洛，神情復雜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現在知道對方是誰了。
信紙上說的變節騎士，亞當。
不得不說，歐勃拉姆給予的回報，屬實有些出人意料。
雖然他沒能帶來一隊雇佣兵。
卻給了羅洛一只久經戰事的騎兵隊伍。
外加一個被剝離了貴族身份的前騎士。
按照信紙上所說，此來贖罪的亞當等人。
將在拉泰與卡茨人的戰爭中。
為他，亨利。
效力死戰。
因為家人還在歐勃拉姆手中的緣故。
羅洛大可放心的使用他們，只要不是拿他們當炮灰。
忠心度還是可以相信一把的。
並且其余的方方面面，歐勃拉姆都考慮到了。
這番作為，可與羅洛印象中的天真騎士，相去甚遠。
而這時，忐忑不安的亞當，終于忍不住問道︰
「亨利大人，能問問您的回答是什麼嗎？」
「」
羅洛沉吟片刻，隨後擺出一副肅然面孔︰
「我可以收下你們，給你們贖罪的機會，我還可以保證。」
「如果我能獲得貴族身份乃至一片領地，會給予你們一處安身之地的。」
「但你們得明白，戰爭素來殘酷無比，稍一不慎就是敗亡的下場。」
「一旦加入，你們就得做面臨死亡的準備。」
「那也比在地牢里痛苦煎熬要好。」
亞當沒有畏懼，徑直單膝下跪。
身上眾人亦然如此。
不需要過多的言辭，這就是最明顯的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