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火浪沖霄,熾熱氣流蒸山煮海,卻被一位高冠負劍的男子輕松分開。
那滾燙的赤霞仿若不存一般,阻擋不住他的腳步,只見其張嘴吐出一道光,宛若飛劍般,噗嗤一聲將將這片火海絞碎。
唰!分割火海後,劍光並未停下,而是如龍卷風般裹帶著遭災的十幾人飛向一旁,沖潰了沸騰赤霞。
「是他!十里坡劍門的首席弟子,果然實力非凡,光是這份實力恐怕都不弱于火雲殿長老多少了。」
「畢竟是那位門主的親傳弟子,就是不知煉真血到了哪一層次?但觀這庚金劍氣的犀利,他五髒之橋必然雄渾。」
人們沸騰,在這劍門大弟子的出手下,意外被平息,但關于這位天驕的討論卻一下子熱切了起來。
听著他們的探討,李昱明了,方才的劍光竟只是那人肺中的一股庚金氣,呼之即出,笑傲乾坤,端的是神妙。
這是天橋三境中淬五髒時的孕養法門,也是一種手段,據聞劍門中有人養肺中一股庚金劍氣,比之法寶都要鋒利,無堅不摧,一念可殺敵于萬里之外。
「築天境後便是天橋三大境,淬五髒煉真血開百骨;五髒納五行,可演練種種玄妙手段,據傳這一法便是人族先賢根據五行孔雀一脈以及天生靈族的特性所開創出來的。
以人身小五行撬動大五行,亦可呈現出部分五色神光的玄妙,也可單一熬煉其中一行,形成殺伐之術,就如那劍門大弟子一般,內練一口庚金氣;畢竟五行皆練出神通再合一太耗費時間與精力,不是人人都願意。」
姜瑜笑了笑,提及了五髒天橋的修行。
按照他所言,五髒淬煉修行是一個方面,各自孕養出對應的神通又是一個方面,並沒有太大限制。
如先前的火雲殿一脈,更善御使火法,對此研究頗深,練到高深處身化紅雲大日不是虛言。
「淬五髒是內養五行,呼應外界大五行;煉真血自是不必多說,血動如震弓驚雷;開百骨後更是能凝聚戰體,各有神異,組合起來亦是更甚,果然玄妙。」
李昱感慨,修行自有高深處,每一境界都凝練著人族先賢的智慧與理念,是他們觀天地,察萬族,不斷創新所走出的路。
可以說各有各的神異,當相連構築成整體時,更是一番新天地。
天柱撐天橋,天橋架天宮,天宮入星海;承上啟下便是如此。
轟隆!
就在兩人交談時,突然有如驚雷般的響聲爆開,震動天空。
遙遠天際震蕩,似是有千軍萬馬在奔騰,帶動烏泱泱的可怕神光激蕩而出。
細細望去,哪里是什麼千軍萬馬,不過百十人而已,各個皆騎坐在凶獸上,鱗甲森森,獸吼聲傳上千里,殺氣沖天。
這是一幫強大的戰者,周身血煞彌漫,不用想也知道曾殺敵盈野,聚集了如此濃烈而張揚的煞氣,有血光繚繞在他們身上。
聚攏在這片山地間的人們當即無比壓抑,更有甚者當場就癱軟在了地上,完全是被那股殺意所激,森寒到骨子里,讓他們顫栗,根本無法立身在地上。
吼!
緊跟著,百十頭凶獸嘶吼,載著戰者,鐵蹄踏碎天穹,全都自這片區域的上空沖過。
正中央一個看起來面目威嚴的中年人,疑似統領,端坐在一頭銀白狼王上,周身鐵衣爍爍,甚是神武。
在他的甲衣背後插著九桿大旗,獵獵作響,昂揚沖霄,旗幟搖晃間似可震碎天地,每一桿都赤紅如血,煞氣沖天,像是飲了成千上萬異族的血液。
轟隆!
大軍沖刷而過,甲衣鏗鏘作響,大旗搖動間血光沖天而上,撕裂了一切阻礙。
而伴隨著他們的顯照,整個墓陵都轟鳴了起來,那維系著大地聯系的陣紋直接被踏爆,一片狼藉,再也不復阻攔之勢了。
「天吶!是我人族的戰軍!這是要開拔往何處征戰?」
「戰軍!守衛邊疆,殺伐天路上的真正凶軍!」
人們心中震撼,竟能目睹到人族一支戰軍出擊的場面!不僅是震撼,更是崇敬!他們每一位都是人族的驕傲!
在那些鐵衣閃爍寒光的騎士中,修為最低的一位都是架天橋的爭渡者。
「會不會是與近日的天路異動有關?我听聞有外族試圖打通天路降臨,已經有不少強者自發趕過去阻止了。」
很快,有人反應了過來,露出驚異之色,聯想到了近來所發生的事情。
而今祖界九州一百零八古域,有諸多太古天路留存,可以視之為萬族降臨與開闢的通道,禍患無窮,難以處理,少有徹底消弭的例子。
天路的來源則有兩種,一種是強族在佔據祖界時所留下的後手,為日後再度降臨與佔據做準備。
另一種則是合作約定,有志在此紀元佔領祖界的族群為拉攏其他族群合作而給予的部分共存區域,被改造或暗中開闢了天路。
故而萬古歲月下來,天路交錯縱橫,復雜無比,難以根治這一大患,甚至其中還有人族所開闢的,尚且能夠動用呢。
「人族戰軍,是自各大勢力中選拔出來的嗎?」李昱感受著那彭湃的血氣波動,宛如置身在一片赤海中似的,灼熱無比。
可見那支兵馬的強大,雖只有百十人,卻硬生生打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可以這麼理解,戰軍的一種選拔方式就是如此,不過更多的是面向散修或者小型世家;如今的世家便是當年的部落,只不過演化成了另一種模樣。」
姜瑜往後退了兩步,開口補充,手中顯照的尋靈羅盤都被那鋪天蓋地的血氣擾亂了,內里光標無頭蒼蠅般亂轉著,劃著道道弧線。
世家便是當年的部落?
李昱輕咦,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不過在歲月的變遷下倒也正常,其本質還是如此,只不過更加親近了。
不過,他旋即便注意到,在這突然駛過的人族戰軍干擾下,墓陵的守護陣法已經破開了不少,已經有人在暗中挪騰了,欲要抓住機會進入。
「嘿嘿,莫急,不必開頭闖,也不必末尾入,墓陵內的手段可不會少;誰也不知曉這墓陵究竟是否為人族先輩所留,若是外族的,那可就麻煩大嘍。」
姜瑜眨眨眼,並不焦急。
事實上,不少人都抱著如他一般的念頭呢,望有人為王先驅,探索一二。
因為祖界可不是只有人族佔據過,被譽為諸天強族的族群都曾入主過,留下了很多痕跡,諸如寶地、洞府、陵墓之流自是數不勝數。
但這其中也有一個問題,有些生靈是會在其中設置下陣法與阻礙,為的是篩選傳承者;而有的生靈就不一樣了,設置下種種危險則是為了坑殺外族後裔與高手。
正常情況下,第二種情況居多,不過闖過危險後自然也是能有所得,只不過要艱險的多了。
李昱不動聲色打量著周遭,果然見到很多人都氣定神閑的等待著,好似看不到那破開的缺口般,更有經驗豐富者閉目養神,絲毫不為外界所動。
顯然,那種吃虧的教訓例子不少,效果也很顯著。
「開!」
與此同時,遙遠的天際,那隆隆而過的戰軍中傳來了一聲大喝。
正是那中年領軍,只見九桿血色大旗插在他的背後,爆發出汪洋般的恐怖波動。
他坐騎踏虛空,九桿大旗齊齊向前沖去,連接上了古樸的傳送祭台;在那迸射出的熾盛光華中,整支戰軍速度快速到極致,就連日輝與目光都無法跟上了,只能看到一眾殘影消弭。
數十息後,再無一絲波動,人們確定,這支戰軍已然遠去了,
而長空中,那飄搖的赤煙仍舊盤旋,久久不散,足見他們血氣之雄渾,之磅礡;必然也是架過了煉血之橋的人物。
天柱立起架天橋,淬五髒煉真血開百骨,便是天橋三大境,彼此之間亦是差距巨大,各有神異,也被稱之為內三橋,被天柱撐起而直入天宮。
呼啦!
此際,終于有人按耐不住了,趁著時機倏然蹦出,如猿猴般縱提橫越,整個竄入了破開的陣口中。
砰!
接連有十數道身影隨之而起,一同闖了進去,霎時間勁風亂舞,神力呼嘯,一排巨岩粉碎,成片的古樹都連根拔起,卷飛跌落。
在那破陣處,泥土下浮現破碎的石塊,帶著花紋,那是古老的紋路,看著粗糙,但是卻留下了一個時代的特殊印記。
不過片刻,在那前行眾人的挖掘下,便有一片漆黑的葬地浮現,里面有陣陣陰寒霧靄沖起,更有腐朽的氣息。
「走,李兄,我們跟上。」姜瑜袖袍一展,霎時道道神紋沖出,激蕩開彭湃氣流將他推向前方。
李昱點頭,色空玄瞳洞徹虛妄,躋身入墓陵中。
一路上人影綽綽,隨處可見爭斗,但直到穿過這層陣法,才算是真正踏足了大墓中。
隆隆!
古老的石門被破開,有強者駕馭庚金氣,聯手施展陣法將之攻破,齊齊闖入了進去。
「青銅殘器?還有很多祭祀用的器物!」
「看紋路,不是我人族所留,這座墓陵是外族強者留下的。」
「會不會與近日天路的異動有關?」
人聲不絕,呼喝連綿。
李昱雙眸霎時幽邃,出現了絲絲縷縷的紋路,色空玄瞳下,他看到很多石人,接著又看到大量的青銅葬器等。
這顯得很不同尋常。
「可曾窺見什麼?」姜瑜在旁問詢,他可沒有這般瞳術與法門,只得暫且等候一番了。
「石人,青銅葬器,流淌古老氣息。」李昱言簡意賅,點出其中顯著之物。
在這幽暗的墓陵中,突兀顯照出這些事物,多少有些詭異,尤其是那些石人姿勢詭異,扭曲彎折,如在起舞,又似哀嚎。
他們將青銅葬器圍在中間,像是在禱告,又像是要逃離那些古器,如若活著的生靈般真實。
「石人與青銅器?」姜瑜訝異,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東西,倒是與古老歲月中某一時代的風格有些相似,很古樸。
但就在下一刻,前方驟然傳來了驚呼聲
「這些石人在活過來!此墓陵內另有陣法!」
轟!
霎時罡風裂空,一捧血霧轟然炸起。
眾人悚然,旋即大叫,在那飛舞的肉泥殘屑間,竟有一張嘴角上揚如微笑的石頭面孔驟然探出,陰森望向眾人。
石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