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族遺址,一片蒼涼荒寂,不見人影,不見生靈。
三人到來駐足,竟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似乎一切早已被打滅葬下,塵封過往中。
「這條深淵,一直被認為是蔡族滅亡的重要痕跡,卻無人能知曉究竟是何人出手所為。」
斷壁殘垣,寸草不生,段德來到深淵邊緣,這條溝壑長達百余里,黑洞洞,一眼望不到底。
若自上往下看,則是一道指印,一道抹滅了蔡族的指印。
一指而已,恐怖如斯。
「青帝。」
李昱低語,目光細細打量著指印,其所形成的大峽谷很有講究,恰好摧毀了蔡族的淨土,而沒有蔓延出去,控制的範圍很精準,妙到毫巔。
「道友,你方才說什麼?」
段德耳尖,敏感無比,渾圓的身軀一下子竄了過來,目光灼灼的注視著。
好似听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般。
「沒什麼,道長多慮了。」
李昱輕飄飄揭過,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這可急壞了段德,他分明听到這小子說了青帝二字,顯然是知曉些當年的內幕,卻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著實惱人。
「道友可是對這蔡族衰敗之謎有所了解,能否為貧道解惑,不勝感激。」
無奈,無良道士只能厚著臉皮上前詢問,心里跟貓爪來回撓動似的。
他實在不願放棄,因為覺得與他要找的中州至寶有關,青帝在中州的痕跡就那麼寥寥幾處,怎有錯過之理?
「我听人說,口頭感激向來沒有什麼誠意。」
李昱面不紅心不跳,一本正經的探出了手,上下顛簸了兩下,五指舒張,一副拿來吧的模樣。
這般赤果果的明示,段德自然看得出是什麼意思,面色一黑,當即就嘟囔著退開了,擺著你當我不曾開口的模樣。
「無量天尊,竟給這小子拿捏住了。」
胖道士心頭暗叫,想問又不舍,能給予這位皇朝小皇叔的自然不能是什麼凡物,那豈不是在他段道爺身上割血?
向來只有他段德坑人,可從來沒有被別人佔便宜的道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不就是忍嗎,道爺忍了,等些時日總能看出來的。」
他發狠,抑制住自己的念頭,哼哼唧唧的遠去,亦是開始探索起這片地勢來。
李昱見狀也不干擾,徑直沿著殘痕來到了當初的殿宇廢墟中。
這里的殿宇殘墟破舊而低矮,像一排被狂風席卷的古木,凌亂破敗,沒有生機,荒敗數年之久了,沒有活著的生靈出入,冷冷清清。
在廢墟前,還有一株古松立著,枝干蒼勁,葉子卻稀稀疏疏,快枯死了。
蔡家遺址的異動自然引起了一些修士的注意,大多為這片區域的棲息者,都遠遠的觀望著這一幕,習以為常的樣子。
「唔,又有一批愣頭青來了,這是今年的第多少批了,還不死心?」
「又是一群來尋九秘的吧,這幾千年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來過了,真不必浪費時間,根本沒有。」
「勸告是沒有用的,只會有一批又一批的修士到來,九秘之誘惑又豈是三言兩語能打消的?」
附近的修士暗自搖頭,誤以為李昱三人也是來尋九秘造化的,將之當作了听到傳聞便來探索的愣頭青。
蔡族,當年便掌握了九秘之一,輝煌而強大,在其衰敗滅亡後,自然也被不少覬覦九秘的人給盯上。
幾千年來有不少驚艷人物尋訪而至,最終都無奈的離去,根本不可能得到什麼。
「九秘,為最強九種神術,蘊含了太多的秘密,遭天妒;蔡族的那一秘未必都還在了。」
也有人感慨,覺得是蔡族擁有九秘才被毀掉祖地,此術遭天妒。
殘墟上,段德漫無目的的翻找著,他之前花費不少源找百曉門、天機閣、紅塵軒打听過消息,但因為給的線索很模糊,得到的結果也是不如人意。
百曉門、天機閣、紅塵軒,三個古教都位列中州諸子百教之內,起源古老,可追溯到荒古前,消息最為靈通,對外出售訊息,一字千金,很精準。
很快,三日過去了,三人一無所獲,什麼也不曾找尋到,俱是呆呆的站在這片廢墟上。
「當日,我神朝人手的確是見到了異象,不會有錯。」
宿老微微蹙眉,認為不會存在謊報的情況。
若是如此,後果可是異常嚴重。
「也許我們忽略了什麼,當初發現異象時,與今日可有什麼區別?」
李昱不急,探尋最需要耐心與堅持,他不介意在此耗上一段時日。
「區別‧‧‧那一日似乎很奇怪,原本是晴空萬里,卻忽地陷入漆黑,烏雲泱泱而至,霎時電閃雷鳴一片,便出現了地勢逆改的異象。」
宿老一下子反應過來,提到了那日的奇怪變化,電閃雷鳴的雨夜,蔡族古地有地勢更改之兆。
地勢更改?
李昱與段德凝神,風水地勢變更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他們當初在古之遺藏內也是依靠前人所留的手段方才成功逆轉。
而一個驚雷雨夜竟也能做到?這之間隱藏了什麼?
「等,這段時日便在此修行,等一個雨夜。」
李昱當機立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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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留下,一邊修行一邊挖掘,等待著異象的到來,地勢變更。
段德輕嘆一聲,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同意此舉,一同留了下來。
十日時間彈指流逝,他們一直在故址停留,每日除了修行便是搜尋廢墟。
但很可惜,有價值的東西早就被殘存的族人帶走了,亦或被後來者挖掘,到了如今已然什麼都不剩下了。
又過了兩日,這一天長空有些暗沉,似有雲海在醞釀,要降下一場瓢潑大雨。
李昱三人翹首以盼,等待著大雨驚雷的降臨。
不多時,在他們的期盼下,傍晚真的下起了一場雷雨,持續到夜里,隆隆作響。
而在這樣的天地異景下,這片蔡族古地也發生了莫名的變化,風水地勢在變動!
「不是更改,是回溯!」
段德捕捉到這股隱秘的波動,沉吟片刻後驚呼出聲。
這一發現同樣令李昱震動,風水地勢竟然在回溯?
這是要回溯到未曾破滅前的模樣嗎?要再現蔡族輝煌?
三人凝神,不願錯過一絲一毫,靜心感受著變化。
漸漸的,竟有吟誦長歌般的聲響流露,初時低微,夾雜電光雷聲中,後來卻是愈發龐大威嚴,震響整片古地。
但詭異的是,遺址之外竟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傳出,絲毫不見道音。
「浮生如夢能幾何,浮生復更憂患多;無人與我長生術,山中春日且長歌。」
像是有蔡家的古祖立身瓊樓玉宇,低吟淺唱,抒發種種感慨。
三人體悟這道音,發于外,融于心,竟是直接沉醉了進去。
待到醒來時,已然是兩日後的清晨了。
「果然有隱秘埋藏,那便更加不能草率離去。」
李昱振奮,認為看到了方向,可以繼續嘗試下去。
段德則稍顯惋惜,有些後悔沉浸在道音中,錯過了當時的變化,但也是不願離去了。
那一晚的異象讓他們心中有數,此地必然不凡。
接下來的時間里,三人扎根此地,一步不出,讓周遭地區的修士們都無語了。
見過執拗的,沒見過這麼耗的。
為了九秘這是要住在這里了?
但他們又怎能知曉李昱三人的真正目的,不過主觀強加于人罷了。
廢墟中,李昱沒有運轉道力,僅僅是以玄瞳觀察著這片古地,感悟著,要合入其中,成為一部分。
這些天來,他捕捉到了一種奇異的道痕,此地蘊靈,無需主動去尋,就已經有了一種玄妙的感覺,身心皆靈。
時間匆匆,兩個月過去,李昱每日清修悟道,就連心之神藏也大成了,天日昭昭,自其中有朱雀飛舞,南明赤玉廣淨。
他隱隱有體悟,神藏有靈,道種有形,自己道宮內的聖靈便是依據二者化身而出,比之尋常道宮修士所修出的神祇更為強悍,實力不見得弱于己身太多。
加上自十大奇地之一,日月嶺內領悟的兩幅刻圖,令朱雀與青龍愈發靈動,盤桓于道種之上,吞吐法則碎片,跟真的聖靈似的。
有時,這樣的異象還會顯照外界,兩頭聖靈化生而出,各鎮一方一象,龍雀盤舞,雷火滾滾,木焰沖霄,幾如扶桑臨世。
「見鬼,道宮內都是修出神祇,關鍵時刻亦能替死,怎麼這家伙修出的不同,莫不是將道宮五髒當作沃土,養了個五方聖靈出來?」
段德驚疑不定,李昱修行的異象太過玄乎,搞得他都有些好奇起來。
他也不是沒有懷疑與日月嶺內的刻圖有關,但僅憑兩幅刻圖就想做到這樣的程度,未免有些夸張了,必然還有著其他的秘密。
李昱依舊盤坐在蔡族舊址上,參悟天地,玄瞳納風水,有一股無形的勢在他體內滋生,與這片山川地勢相似而不同,卻能相互勾連,嵌入了這片自然。
轟隆!
終于,又一個深夜降臨,烏雲滾滾,漆黑不見五指,不多時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而下。
就在這一晚,人勢與地勢相合的李昱再度聆听到了那久遠的道音,好似就在耳畔響徹一般。
「法法法元無法,空空空亦非空;靜喧語默本來同,夢里何曾說夢;有用用中無用,無功功里施功;還如果熟自然紅,莫問如何修種。」
灑月兌自然之語混雜雷霆中,似乎只有在這般天地之力自主顯化的時候才會存在,倒映出當年風貌。
有那麼一瞬間,這片古地風水地勢大變,像是回溯到了當年鼎盛之時,源術堪龍脈,鎖乾坤,奪盡世間造化。
「當年的地勢,本就是道韻,地師地師,自然以風水地勢為師,傳承從來沒有失落,一直就在地勢中!」
轟隆!一抹驚雷橫空,霎時點燃了李昱心中的一點靈光。
他悟出了當年的意境,地師一脈的傳承從來就不曾斷絕,而是一直在地勢中延續。
無需經書,也無需法門。
道自無形養天地,人亦返璞歸自然。
體悟地師之路,要的是人養自身的勢,以及積累風水地勢。
有道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那麼這一脈便是行萬里路,融萬象勢。
人各有別,地各有勢,這是源術的另一條路,一條以勢養人的路!
風水養地勢,大勢養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