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宙大聖閉起雙眸,養神靜心,他倚靠王座上,正對著西漠方向,仿佛在遙遙對峙著一個人般。
西漠須彌山上,有一個斗戰勝佛,亦是他們這一族最大的敵人, 他的小叔諦缺輸給了斗戰聖皇,又在太古末年他的慫恿下對決斗戰勝佛,只守不攻,依舊是敗了,遠走他鄉,至此渺無消息。
而他自己亦有著莫大的野望, 想要證道, 想要一統皇族之外的古族,更想打滅斗戰一脈,只可惜,這一切都不是那麼好達成的。
若是神之子出世,還可以利用一番,打著對方的旗號調動八部神裔,獲取各大王族與凶族的支持,但可惜,如今那位天皇子依舊未能出世,被封在了瑤池中。
「不知那位老前輩如何了,太古末年,斗戰聖皇坐化,若無他的支持,昆宙大聖也不會有自信去亂動天下,要建立全新的秩序,他還不曾踏足準皇境內, 否則怎會有那樣的自信?」
一旁的古生靈告退, 沒有繼續停留, 如今沒有天皇子,他們與八部神裔也只是合作的關系, 對方雖然很傲氣,但也知曉大聖是怎樣的人物,不曾越界。
如今他們與恆宇子不死不休,結仇不可化解,倒是能利用一二,反正只是一批盯著神明部眾名號的家伙罷了,還以為自己真是當年的八部神將呢。
而除卻神蠶嶺與斗戰一脈的古皇族外,黃金窟、萬龍巢、火麟洞、血凰山與原始湖卻是無法平靜了。
他們的古皇子被恆宇子掠走,揚言要帶去北域礦脈發光發熱,這如何能忍受?
「兩位殿下都被擄走了?讓我們十日後去領回來?這怎麼可能!給我請出古皇兵,我今日非要去姜家討個說法!」
火麟洞內,太古祖王眼眸倒豎,無比憤怒,這不是在抽他們臉嗎,皇族不可辱!
然而,火麟洞最深處,一位老人睜開眸子,搖了搖頭, 開口道「你去,但不要帶上古皇兵,恆宇子雖然行事乖張,但不是瘋子,兩位殿下不會有事,你在旁觀望十日,不要讓不相干的人員出現,知曉即可。」
火麟洞強者們也心有顧忌,如今的姜家可是龍潭虎穴,足足三件極道神兵鎮壓著呢,若是妄自將神杖帶過去,發生了意外怎麼辦?那是不可承受之痛。
位屬火麟洞第三洞主的太古祖王無奈,只好領命,己身出擊,要去姜家一探了,看看兩位殿下如何。
同時間,余下的四大皇族內亦是如此,皆是有著對極道神兵間的忌憚,沒有攜古皇兵前往,要知道姜家內可還有個太古人魔呢,其實力多半達到了大聖巔峰,很恐怖。
而外界,不死天皇行宮一戰的風雨愈演愈烈,讓天下都嘩然,不敢置信。
「最為輝煌的黃金盛世到了,波瀾壯闊的戰曲已奏響,不知要死掉多少人‧‧」
有人嘆息,這是拉開了百舸爭流的大幕,以兩位聖賢的血骨宣告最殘酷時代的到來,最後不知誰會立在最高峰。
「誰能想得到,北斗古星上竟是集結了如此之多的恐怖人物,古皇子、大帝子、還有如向宇飛、狼神、齊麟這般的人杰,簡直是多少片星域天驕的集合了。」
域外聖賢們更是震動,大受驚撼,這一世也太恐怖了些,連仙三斬道屠聖的存在都現世了,何其驚人,讓他們都有些頭皮發麻。
自青帝坐化後,縱橫星域這麼多年,也唯有北斗傳出了這樣的恐怖戰績,葬帝星名不虛傳。
「還有一個更為恐怖的存在,天魔波旬,號稱不弱于人王,只是近來消聲覓跡,但也不容忽視,其每一次出手都是驚天動地。」
也有人警惕,修行吞天魔功的波旬消聲覓跡可不是什麼好事,這樣的存在活得越久便越是強大,沉寂了這麼久,天知道他收集到了多少本源。
再出世時,會強大到何等地步根本難以預料,絕不會弱小,說不得也是一位堪與古皇子一戰的恐怖人物。
「大世要來了,我瑤池的神胎,何時才會出世?」
瑤池聖地,蟠桃古樹下,西王母與瑤池聖女亭亭而立,望著那仙池中的石王,露出了莫名之色。
這樣的存在,一旦圓滿出世,恐怕頃刻就立在了皇道領域的門前,是天地賜福的存在,經受他們瑤池歷代燻陶與養育,早已有了密不可分的聯系。
甚至,聖地內也不乏有人推測,認為此物與當年西皇母研究的長生法有關,很可能是那位存在的手筆。
西漠,一片山川深處,佛號如雷鳴,那里成為金色的世界,各種佛光流淌,淹沒了整片的山脈與古地。
一道紫衣黑袍的身影正在修行,幾乎將一片靈山演化成了佛國,氣象萬千,天宇中有三千古佛在禪唱,震動大地。
一尊尊上古菩薩,一個個古老的佛陀,化成一道道金色身影,將波旬包圍,圍繞著他而轉動,神秘而宏大。
「佛者,教人解月兌,不打誑語,人王立威;我也太久不曾活動過了,可不能讓世人,忘卻了名諱啊。」
波旬淺笑,眉心一朵黑蓮格外深邃,像是人世間無盡欲念與黑暗面的集合,滋養著元神,無處不在,無所不存。
天魔者,心也,念也,怨念不消,欲念不散,惡念不絕,則天魔不滅。
凡生靈所在,自有天魔大自在。
在他一念間,一座古老的廟宇升騰而起,發出萬丈光輝,普照十方,隱約間可見一座大佛虛影盤坐在內。
廟宇的匾額光芒璀璨,上書‘小雷音寺’四字,格外熾目。
「亦佛亦魔,天魔無孔而不入,這是修行,亦是歷劫。」
小雷音寺內,覺有情閉起雙目,平復下心中的莫名波動,潔白肌膚間有淡淡的紅霞升起,旋即便被無量佛光籠罩,寶相莊嚴。
「如是,世尊!如是,善逝!今可做王,不殺生,不教人殺,一向行法,不行非法,世人如我,千面千象,皆入歸一真我,世尊!今可做王,必得如意,無法無天。」
佛音裊裊,魔聲陣陣,若長吟放歌,慈悲亦有沉淪,難以揣摩。
西漠最中心之地,須彌山。
夕陽西下,古樸的山殿上赫然立有一片恢宏的古寺院,在晚霞中成片的建築都染上了金色的光彩,一座座古廟莊嚴無比,越發顯得神聖。
此乃大雷音寺,亦是小雷音寺的源頭,阿彌陀佛大帝築道開創道統之地,延續至今,依舊繁盛強大。
西漠,有幾座古寺最負盛名,蘭陀寺、神霞寺、懸空寺等全都有佛教不朽的傳承,當然肯定是以大雷音寺為最。
「阿彌陀佛,世尊憐我世人,卻有一劫難渡,終究是要對上啊,天魔之王,亦是來日證得無上菩提的未來佛祖,其與未來佛皇,實為糾纏不定。」
「覺有情以身飼魔,足以打破原有的格局,剩下的便如摩訶古佛所言一般,靜心等待便可。」
「波旬,已經太久沒有出現了,這樣的存在不可能甘于寂寞,一定有著別樣的舉動在醞釀,萬萬不可因人王的崛起而忽略了這樣一尊恐怖人物。」
一位位古僧開口,對此很在意,小雷音寺被度化,覺有情以身飼魔,卻依舊不見掀起末法佛劫存在的動靜,他太沉穩了。
而斗戰聖佛,摩訶古佛也沒有一絲動靜,只是近來未來佛皇屠聖的消息傳來時,才震動了整個須彌山,讓大雷音寺有了緊迫感。
難道這一世他們真的要讓出尊位不成,由幾大聖寺聯合推舉的佛皇上位,執掌降魔杵?
如此一來,對于佛門而言的確是利益更大了,但對于部分人而言,卻是利益更小了。
大雄寶殿內,佛門諸賢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低頭不語,對于未來佛皇的戰績他們自然是驚悚而傾佩的。
與其比較而言,十八佛子的確有些不夠看,除非將阿彌陀佛古星域的頂尖種子帶來,否則沒有一較高下的可能。
外界風聲獵獵,屠聖一役讓整個五域人族都沸騰起來,揚眉吐氣,一舉驅散了太古萬族祖王們的陰霾,彰顯人族威嚴。
姜家,祖廟之內,李昱渾身精血滾滾,像是一座巨山在移動,壓的古地隆隆作響,像是要沉陷了。
人王血沸騰,掠奪天地精氣,他如一顆星辰般,每一次起伏,都讓天地萬物共鳴,法則無盡,一條條秩序神鏈交織,擊穿了山河。
璀璨的神鏈與他肉身相鄰,讓他看起來炫目無比,他像是一只仙凰,在仙域內浴火重生。
萬劫不滅紋籠罩,交織萬相,卻好似感應到了什麼一般,讓李昱抬起頭來,看向了北域礦脈的方向。
「這股波動,有不詳之感?」
他輕語,肉身粉碎虛空,直接打出了一條虛天通道降臨在特殊礦區。
這片礦區都是北域號稱鬧鬼,有不詳的特殊礦區,亦是各族古生靈礦奴與殺手礦奴的勞作之地。
而這次的波動則是在最深處傳來,是僅有六位古皇子挖礦的地方,不存在其他的生靈。
「這家伙怎麼來了?」
鬼礦門前,負責看門的火麟兒不再擺弄發絲與手指,而是凝神看向了外圍區域,在那里出現了恆宇子的氣息。
大門另一側,凰虛道也睜開了眸子,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勁,鬼礦內似乎有特殊的波動在浮現。
他們兩人算得上運氣不錯,被分配到了看門的任務,剩下的四人就有些慘了,雖然修為不曾被封印,但也下鬼礦勞作去了,不過倒也挖出了些東西。
不少太古生靈的殘骸都出現了,堆積在各處。
「有些不對勁,我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這處鬼礦有問題。」
火麒子身軀緊繃,水藍色發絲披肩,一股凶悍的氣機蟄伏,盯住了前方蔓延而出的灰霧。
元古眼底閃過一抹忌憚之色,方才他打出了一抹神輪竟然被灰霧吞沒了,一絲波動也不曾傳遞而出。
「那個家伙,還說沒有危險,轉頭就將我們丟來了鬼礦!真是個可惡的男人。」
「恆宇一脈不可信,心黑,嘴也不老實。」
黃金天女與龍女氣的牙癢癢,雙拳緊握,恨不得那家伙就在面前,梆梆給他兩拳泄憤。
唰!
就在她們心心念念之時,一道身影乍現,穿梭虛空降臨而至,正是李昱。
「這處鬼礦,有些不同尋常。」
他微微肅然,抬手掃出一道光華將四人籠罩帶向後方,己身則邁步上前,渾身血氣蒸騰,抬手間殘缺聖痕綻放,直接打滅了一片灰霧,撕開了一條道路。
在前方的礦井中,赫然有一縷縷灰霧溢出,隔著很遠,依然可以感覺到一股壓抑。
據傳,這片礦區原本是屬于搖光聖地的,但後來姜家逐漸勢大,便有跟各大勢力交易了些礦脈,將不少勢力的礦區並入了自家礦脈中,讓一眾古生靈與殺手開采。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昨日也曾挖到了一個鬼礦,弄出幾根淌血的骨頭,為祖王所留,被處理掉了。」
火麒子蹙眉,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若不是他帶著磨礪己身的念頭在進行,可不願在此深入。
「這座古礦的前身,多半是太古時代的一處重地,屬于某一方大族。」
元古亦是開口,原始湖自從衰敗後就很少關注外界之事,在他們還鼎盛時,這片區域的確盤踞過一支龐大的族群,很是強大。
李昱聞言頷首,沒有作聲,大手一揮便顯化出了恆宇爐,無量赤芒洶涌而出,直接沖擊向前方,將大片大片的灰霧泯滅,整個枯井都被打爆,顯露出下方的真實景象。
見到這一幕,幾位古皇子也不禁眉眼一跳,這家伙當真是長在了帝兵不成,就沒有月兌身過,也是獨一例了。
煙塵散去,碩大的坑洞內出現一塊人身大小的神源,內部竟有一只爪子,與人類的手掌相近,但是生有很多紅毛,長達一寸,連掌心都不例外,有些猙獰。
嗚嗚嗚!
此爪一現,場中頓時刮起了一陣紅毛旋風,一股不詳的氣息傳遞而出,無比的悚人。
「這是什麼,為何會有不詳征兆?」
幾位古皇子面面相覷,有些不解,古族內並沒有走上源術修行道路的存在,對此類狀況並不了解。
但他們卻是聯想到了一則傳說,自古以來,皆有傳說,號稱古礦中有源神、有源鬼、有源魔、偶爾會在最珍貴的石料中留下痕跡。
難道這神源內的爪子,便與傳說中的源神、源鬼、源魔有關不成?
畢竟神源亦有著鎮封邪祟的效用,不少被作用于封印。
「源神源鬼兩者都是皇道級存在,留下的手掌不可能是這般,是一直不曾出現過的源魔,還是與地府有關?」
李昱沉吟,再次感受到了北斗古星域的神秘,埋藏的隱秘太多了。
他抬手一攝,將那碩大的神源快收入了囊中,要好生研究一番,帶回去給段德看看,說不得能發現出些什麼。
而在神源快月兌離之時,那片區域猛地塌陷,顯露出下方無盡的枯骨,都成為了化石,很難數清有多少具,這里簡直就像是一個葬坑。
「當年那支大族,難道全部葬滅在了這里不成?」
元古驚疑不定,雖然那支大族稱不上皇族,沒有出過證道的人物,但也是一大準皇族,有著通天的本領,怎麼會盡滅在此?
李昱不語,認為也許與那只長滿了紅毛的不祥之物有關,他抬手一抓,整片古礦都抖動,一切尸骨都被拎出堆積在旁,紅褐色的大地上,很快出現一座石骨山,足足有上萬具。
隨著土石動蕩,大坑不再低窪,徹底與地面齊平,一切盡可看到。
這下方竟是一片修繕的秘土,地面鋪著堅石,非常平整,方圓能有數里,在邊緣還有一根根巨大的石柱,聳入高空。
而在石地的正中央,矗立著一座以金屬鑄成的金字塔,高能有百余丈,通體呈青色,金屬光澤浮現,沒有一點銹跡,上面刻有日月星辰,閃爍光芒。
「羽化青金?還是仙淚綠金?此地竟然有一尊準皇器,是昔年那一大族的鎮族之寶不成。」
黃金天女低呼,目光灼灼的盯住那青金塔,太神秘了,異常瑰麗,透發著古樸而強大的波動,讓人沉迷。
「沒有羽化紋路,也沒有仙人淚痕,不像是七大神金之屬,但絕對是那一行列的神物,不見得弱多少。」
龍女看的更仔細,她手腕上的紫鈴輕輕搖動,仿佛在探測一般,最終搖了搖頭,並不在廣為人知的神金行列中。
這座巨大的金字塔,以不明金屬鑄成,最晚也是太古前的器物,甚至可能會更早,但歲月並沒有磨滅它。
「特殊的神金,如阿彌陀佛大帝的器材,斗戰聖皇的器材,之前古礦至尊的器材,皆不在七大神金之列,此物亦是如此,但卻化成了準皇兵遺留了下來,是上好的胚子。」
李昱心中一動,多看了四位古皇子一眼,這些家伙也算是有大氣運,居然還真給他挖出寶來了,也算沒白來。
他一邊將青金神塔收起,一邊笑著看向幾人道「很不錯,你們果然無愧于古皇子之名,竟然連準皇兵都挖的出來,帶你們來這里很正確。
繼續加油,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伴隨著語落,偌大的準皇兵也消失不見了,被收入囊中,讓四位古皇子都面皮抽搐,頗有一種打白工的挫敗感。
還有,什麼叫做大做強,再創輝煌?真把他們當礦工了不成!
「你這家伙!」
黃金天女氣急,那可是準皇兵啊,就這麼被收走了,她們還要被調侃一頓,真是氣人!
「珍惜當下,我們朝夕相處的時間只有十日,當然日後你們若是想常來,我也不介意。」
李昱和善一笑,手中的恆宇爐共鳴,跟點頭似的一明一暗,霎時讓所有人啞火了,哼哼唧唧的轉過身子去。
眼不見,心不煩。
告別了辛苦勞作的古皇子們,他的心情異常舒坦,臨走前還拍了拍看門的火麟兒、凰虛道的肩膀,告訴他們同意了幾位祖王前來護持,但也只是在一旁看著。
要是挖出些什麼好東西來,那還是要上供給姜家的,人魔老爺子就在族中看著,也不用擔心出現紕漏。
「看門總比挖礦好,被人看見也是在修煉,只能暫時委屈下兄長了。」
火麟兒松了一口氣,稍稍懷念了一下自己的兄長。
「天下平穩,也該準備回歸祖界了,不過在此之前,還需取得仙台秘境的單修法,是時候動用那一方五色祭壇了。」
李昱心中動念,輪海秘境單修法當初與道經一同被段德敲悶棍洗劫了過來,還是那位天璇神子在青蛟王小世界所得,與道經相合而出。
唯一缺少的仙台秘境單修法,便要在山間山內的五色祭壇上獲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