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劫雲散去,可接引使與暴君大聖的推算中依舊是一片迷蒙,根本窺不見,探不出發生了什麼,甚至連一絲氣息都無法捕捉,仿若被上蒼遮掩了一般。
若非暴君親眼見到這一代人王進入神鬼葬地,再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他多半也會無法理解,竟然連天機也無法推演了,連大聖也無法知悉。
「傳說中的河圖洛書嗎,與天機密切相關‧‧」
他目光幽幽,有過一瞬間的心動,但很快聯想到葬地內恐怖滔天的氣機波動, 那多半也是帝兵, 便又克制了下來;雖為大聖,但這到底是人族古路, 先前的那股波動絕對讓接引使知曉了,會來探查。
且那神龜必然會相助,來自葬帝星的試煉者背後也是可怕的勢力,若是未能留下對方,那後果不堪設想。
權衡之下,這個人他招惹不起,倒不如交好,說不得未來能有所得。
片刻後,李昱從天而降,將上代領主的尸骨帶了回來,這同樣是一頭暴龍,走到了天王層次,但未能突破大聖。
「多謝小友了,了卻了我一樁心結, 來日若有需求時, 直言無妨, 我定然相助。」
暴君難得和善了一回, 露出親和笑意, 有心要交好,認為這是未來的古路至尊,潛力無盡,會帶來好處。
「舉手之勞,大聖客氣了。」
李昱拱手一笑,這位大聖沒有貪欲上頭,也算是難得了,帝兵的誘惑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忍受的住,尤其是在這顆生命古星上。
不過這位暴君似乎沒有十幾年好活了,在其將要坐化後便施展了逆天的神通,將一生的道果傳了下來,要成全其後代。
最後成功造就了一顆不可思議的神卵,蘊含了一位大聖一生的道果,但卻被那只天狐王勾結暴君結拜兄弟,那頭聖靈一起偷盜走。
想要藉此打開神話時代的葬地,得到聖靈的補天訣與至尊器,以及道尊所留的造化。
此番有了上代領主的尸骨,靈性與精華不消,多半會一起成就來日的小暴君,其潛力將更上一個台階。
緊跟著, 聖王巔峰的暴君妻子也出現了,邀請李昱在此做客些時日,他們也好招待感謝一番。
洞府中,他們皆是見到了那一顆黃金色神卵,流動神聖光輝,看的黑皇都直瞪眼,這要是能成為助力,絕對是一樁美事。
當然,若是能再尋來妖神花,說不得就造就出了一尊妖族的未來巨頭!
「待到我這孩兒出世,我多半是無法看到他茁壯成長的那一天了,壽元將盡,自然而然便好,來日的廣闊世界還需他自己去闖。
只在這顆古星停留,太有局限了,一輩子也看不到大聖之上的領域,我希望他能打破這樣的桎梏,代替我等去見證。」
暴君輕撫神卵,露出慈愛與期盼之色,他們希望能給孩子一片更廣闊的天空,但很少有能入他們眼中的人族。
李昱听出了些味道,便笑著上前一步道「大聖之子潛力無盡,來日也是翱翔九天上的俊杰,我曾听聞一段妖族古經,便當做見面禮誦于他听好了。」
霎時間,自他身後升起萬族輪盤,其上妖族烙印大亮,散發著神輝,若隱若無間傳來古老的誦經聲,隆隆雷鳴,仿若可以見到氣吞山河,縱橫荒古的妖神。
這是昔年闖南嶺妖皇殿九天關所得的妖族寶經,雖不是妖皇所留,但也很玄妙了,有獨到之處。
誦經聲中,神卵微微顫動,像是在跟著體悟誦念一般,很有靈性。
暴君夫婦亦是聆听,不時頷首,待到經文聲畢不禁對視一眼,多了幾分認可道「小友之禮,當真貴重,對孩兒也是一場造化,這片龍鱗你且收下,若有需求,我等自可感應。
據我所知,若是在古路上有大貢獻,將得到神光台的獎勵,可以往返各個城池間,以小友之姿得之不是問題,來日可籍此回來看看,也許我這孩兒也出世了。」
他們所言飽含深意,也算是一種選擇與押寶了,一切都是為了孩子更好的成長,畢竟到時候暴君必然坐化了,只剩下一個聖王培養孩子未必能有多麼大的成就。
而那時的人王,作為天資絕艷的存在,實力與成就絕對恐怖,若能帶著小暴君一同成長,絕對能觸及更高遠的區域。
李昱對此也算是理解,這樣的事情在古路上很常見,一些古之大帝的追隨者就是這麼來的,相對而言,跟著出眾的試煉者游歷古路,最後成就是必定比呆在老家要強得多的。
這也是人族古路上生靈們的共識。
最終,他們交談的很愉快,就連黑皇也與暴君論道了一陣,他昔年境界不低,如今只是破後而立,自然別有體悟,讓大聖夫婦都很意外。
當接引使一路擔心的找尋過來,見到這其樂融融的畫面時,他沉默了好一陣,只得幽怨的望著他們,道一句「試煉完成,氣息又突然中斷,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變故呢。」
李昱啞然一笑,這倒是洛書的力量了,推演天機混淆天機,將他的一切都遮掩了,突然消失,自然讓接引使擔憂,才一路找尋過來。
離去前,他思量了一陣,雖然那場大戰還有些年頭,但日後的意外還是要避免,便直接向著了天狐王的道場趕去。
這家伙敵視人族,後來為了毀滅第十城更是與聖靈勾結偷盜暴君子嗣開啟神鬼葬地,挑起了雙方矛盾,將火靈蒼炎都放了進來;來日既然要帶著小暴君上路,自然就不能容忍這些事情發生了。
李昱穿梭蒼宇間,光輪高懸,八卦橫天,氣象宏大,像是在推動日月星辰而行,仿若人王踏九州,神勇不可擋。
他渾身散發藍光金霞,諸天星辰隨著他而動,像是在被他帶著前行,星域都在顫栗,世間稱尊。
天狐山前,一尊法相顯化,上抵九天,下懾九幽,憑空化出,矗立塵世上間,他黑發如瀑,眼中有日月沉浮,有星河幻滅,如一尊人主降臨。
「天狐王,臣服,或者死。」
宏大之聲落下,震動蒼天,傳出去萬里,讓很多人都變色,居然有人來找天狐王的麻煩了?
那可是個凶狂之輩,敵視人族,很不好惹。
「小輩,聖人九重天而已,太高看你自己了!只是在此關稱尊罷了,在我等面前可算不上什麼!」
山脈間,天狐王冰冷的聲音傳出,他雖成就聖王不算久遠,但也不是聖人可欺的,此子太過狂傲了。
他張口一嘯,十天八荒萬妖訣顯化,整片山脈上空都幽暗一片,宛如泥沼,數不清的妖魂沖擊而出,帶著邪煞,帶著陰風,無比冷冽。
「腐草熒光,也敢與大日爭輝!」
李昱冷冷俯瞰,五指齊張,抬手就向前鎮壓,猶如一座五指山,傳出陣陣風雷之響,且有驚世神光沖起,絢爛奪目。
遮天蔽日掌指下,劫光肆虐,至陽至剛至上,這些妖魂與荒風像是冰雪般溶化,哧哧作響,被淨化了個干淨。
「天劫之力?!你是那人王!」
天狐王飛快倒退,悚然驚覺對方的身份,先前龐大法相降臨,辨別不了身份,此刻自然忌憚,然而天空中的大手落下,像是萬古天穹墜落,覆蓋了他的退路。
天狐王變色,上天入地都無門,一只手宛如一個世界,遮蔽了此地,只手遮天,根本沖不出去。
「十天八荒,萬妖縱橫,殺殺殺!」
他口中發出輕叱,渾身燃燒,十萬八千妖魂,縱橫大荒,烏光一道道,像是一輪黑太陽般燃燒,撕裂開虛空,想要遁走。
可惜,依然無效,大手掌指間赫然浮現一方巨大的光輪,燦燦發光,像是五顆赤星在轉動,又似五口雷池呼嘯,輪轉生老病死苦,照耀出不朽的光輝,化成一片蒼茫宇宙,鎮壓萬物蒼生,一切都歸于平靜,被碾碎。
李昱周身劫光霧靄繚繞,頭懸太上八卦,似是神明,又如萬劫之主,在那里發光,神秘無比。
他緩緩合攏手掌,天狐王恐懼,大叫臣服,迅速變小,化成一條六尾小狐狸癱軟在其掌心上,簌簌顫抖,宛若在面對一尊神魔。
他心中顫栗,這哪是什麼聖人,簡直就是一尊天王,太過可怕了,這真可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神通廣大無邊。
「天狐王被一只手降伏了!」
「這股天劫之力的氣息,是人王,他更進一步了,竟然達到了聖人九重天!」
「原來如此,先前的狂暴雷劫是他所渡,難怪如斯恐怖,攝人心魂。」
「嘶,先前那股疑似帝者遺寶的波動,不會就是他引起的吧?」
一時間,整顆古星上的試煉者們都震撼,沒想到出手的是人王,那種唯我獨尊的精氣神,絕對可以貫穿任何強者的心靈,強勢鎮壓敵視人族的天狐王,太過剛猛了。
聖人九重天啊,恐怕只有五年前最杰出的幾人能勉強比擬了,這還是因為他們出身在沒有大道壓制的古地,踏足古路就是聖級修為,否則根本無法較量,早就被超越了。
蒼天下,李昱以法相屹立,掌中天狐顯化本體,任由他揉捏,發出了嗚嗚的聲音。
「快快快,讓本皇看看是公的還是母的!」
大黑狗湊上前,對天狐王很好奇,想要上前觀摩一陣,沒想到對方雖然不抗拒李昱的撫模,但當他靠近時還是兩腿一蹬將他踹飛了出去,直接嵌在了前方的山川中,一陣暈乎。
段德霎時止步,一手模著下巴,一邊仰頭望天,轉身往另一邊走去了。
「你這一路走過來,真是每個試煉場里的聖獸與聖獸王都不放過啊,別人都是收集神物,你倒好,直接將試煉對象給抓走了,如今都有五個聖獸王隨從了吧。」
接引使一陣無言,實話實說,自人族古路開闢至今,做這種事情的,人王還是頭一個,也算是立下了某種記錄,他們也很無奈。
而就在此時,卻又有一道流光飛射而來,化成了一位黃袍老人的模樣,掌托八卦盤,悠然面向李昱行禮道「神龜後裔,見過少主,見過伏羲人王!」
「龜老?你這‧‧‧伏羲人王又是怎麼一回事,先前那帝兵般的波動是你弄出來的?在神鬼葬地得了造化?!」
接引使先是一呆,而後一陣驚異,人王不是來自葬帝星嗎,怎麼又與人王古星域有了關系,成了伏羲人王?
更是在神鬼葬地得了造化,得到了疑似帝兵的事物,這一連串的消息不可謂不驚世,讓他都有些理不過來了。
且這位老龜可是下方生命古星內活的最久遠的生靈了,知曉諸多隱秘,來頭甚大,很親近人族,連歷代接引使都要善意相待,是重要的助力。
「好,我已得洛書,接下來該找尋河圖之所在了,完善河洛八卦,還請龜老助我。」
李昱自是清楚緣由,這也是伏羲大帝留下的考驗,神龜一脈也不會追隨沒有實力的人王。
人王諸多,伏羲可只有一個。
「自當相助少主。」
老龜頷首而笑,等待了七千多年,總算是等來了真正的傳人,也算是完成了祖上的遺命與交代。
一旁的接引使卻是忍不住頭疼起來,好家伙,這回人王的追隨者可是更加恐怖了,掀翻一截古路都不成問題,只盼他在前路不要攪風攪雨了,不然可真是那幫試煉者的災難。
連聖王追隨者都打不過,也配與人王交手?
至少他這排場,是相當出眾了,第十關就能讓後路的人感受龐大壓力,自無始大帝與青帝之後,還是頭一例。
緊跟著,他們回到了第十城中,接引使提及到了此城的特殊,以及前路的一些重要古城,需得在意。
在神鬼葬地內,還有一處大月坡,鎮壓了聖靈一脈的古祖,被道尊拿來煉藥,但這還不是唯一,在人族古路第三十關之所在,同樣有一顆生命古星,非常重要,葬有神話時代的聖靈古祖。
共有七口古井,分處在七域,人族境內便有兩處,分列在第十關與第三十關,昔年涉及到了甚多。
「聖靈,這一脈真的很強大,君臨過很多歲月,但廣為人知的,還是那些與帝皇們同處一世的聖靈,雖然成為了踏腳石,但不代表他們不強,而是擊敗他們的人更強罷了。」
黑皇搖搖頭,又想起了在秦嶺被青帝殺念斃掉的中州不朽之王,這類存在心性淡漠,對其他族群很漠然,出手狠辣,自然容易招致禍患。
他們天生地養,得上蒼庇護,始一出生就極為強大,但是,命運這種東西很難說清,上蒼越是眷顧,讓他們戰力驚世,他們越容易發生意外。
「好了,暫且不談這些,第十關之後,便有一個小的分叉點,可以前往其他種族的古路看看,若是你想去嘗試一番,我等會相助。」
接引使頓了頓,提及到了另一件事,可以打入其他種族的古路,經受更為強大的磨礪。
就像有些人族,會就近踏上妖族、神族等的古路前行,反正最後會匯聚向終極的唯一古路。
當然,這樣所面對的危險也是巨大的,若是暴露身份,遭受的攻擊可能大很多倍,非逆天者不敢輕易嘗試。
李昱听後眉宇舒展,猜測到了什麼,淡淡道「你們似乎在擔心著什麼,讓我猜猜,五年前的那批人,帝天他們,恐怕還沒走出多遠吧,將要被我趕上了。」
正常而言,古路上的人族高層肯定是極力避免這些古路至尊種過早踫撞的,任何一方敗亡對人族而言都是損失。
「果然還是瞞不過你,不錯,他們如今才臨近第二十關,你前進的太快了,一些護道人與接引使不願過早的看到你們踫撞交鋒。」
第十城接引使苦笑,這到底是瞞不過去的,按照人王如今這架勢,光追隨的聖王就一片,那幾人真未必能活下來啊。
「第二十關?那我可就有些失望了啊,不過你們不必擔心,他們敗,我不會殺,可以允許他們追隨我,將給他們一片更廣闊的天空。
人族古路,在我看來只需要一個聲音,也只能有一個聲音。」
李昱輕描淡寫的話語,霎時讓接引使沉默,有些不知該怎麼繼續講下去,平和之中強勢太甚,霸道雖內斂,但也不可抗拒。
至少如他,聖王巔峰級數的存在,在這位年輕人面前也感受到了壓力,他說的是真的,就是這麼想的,並沒有將那幾人放在眼里。
甚至說的都不是他們若敗,而是他們敗;顯然,這是自信,無比強烈的自信,可橫壓萬世敵。
「唉,一將功成萬骨枯,不知是福是禍啊。」
第十城接引使無奈,原本準備讓人王去其他古路搞搞外族心態,但如今看來最先被搞的估計是自家人了。
「不過,我對其他種族的古路也很感興趣,想派上幾道劫身去走一走,看看外族的天驕,有幾分本領,便勞煩前輩了。」
末了,李昱大笑,留下了鯤鵬劫身、化龍劫身與聖靈劫身,要前往另外三族的古路去歷練,只手遮天,扼殺外族天驕。
而他自己,則是踏上了前往下一關的古路,在接引使復雜的目光中遠去。
幾日後,在古星上探索的修士們回歸,帶來了人王在神鬼葬地的手大帝遺寶的消息,霎時震蕩了整個聖城,並飛速向整條古路擴散而去。
這樣逆天的機緣與造化,當真羨煞了無數人,讓他們瘋狂。
與此同時,李昱橫推而過,一路勢如破竹,第十一關的試煉場被打穿,第十二關的星空被崩裂,第十三關的悟道碑留下了與古之帝皇比肩的長痕‧‧‧種種消息,不斷傳揚,震撼了每一位試煉者。
人們知曉,一位恐怖的霸主正在逼近,將要君臨第二十城!
帝天,大魔神,謫仙子,霸王,又會與他踫撞出怎樣的火花?所有試煉者都很期待,唯有高層在擔憂,不想看到有人凋零的局面。
六個月後,祭台的光芒閃爍,一道身影自第十九關中走出,身後萬里血海滔天,皆是神鏈所化,帶著一種化道的魔性,在其中,甚至有聖王骸骨沉浮,煞意滿星空。
「第二十關,我來了。」
李昱輕語,看向了前方那雄偉高大的古城,城牆上布滿了斧痕箭孔,更有太古凶獸留下的一道道爪痕,像是一部活著的歷史,講述了過去的種種。
四野,猿啼虎嘯,莽荒珍獸出沒。一條條山嶺如老龍般盤臥,古木狼林。
第二十城很奇異,非是處在行星上,而是一塊漂浮星空中的大陸,生機勃勃,山岳巍峨,星輝灑落而下,讓它看起來神秘而滄桑,萬古長在。
與此同時,第二十城的四個方位內,皆有一道身影睜開了眸子,如臨大敵,感受到了恐怖氣機。
「人王?」
西方,一個雄壯男子抬首,他身披甲冑,黑色的金屬神衣將頭與腳都覆蓋了,通體都被籠罩,在他的手中,持有一桿鮮紅如血的古老戰矛,散發著滔天的殺意。
在他的身畔,還有一頭紫麒麟,是一尊聖獸,渾身鱗片晶瑩,沒有一點瑕疵,強大的讓人顫栗。
「人王!」
北方,一道身影出現,不是很高大,略顯瘦弱,但是卻散發著滔天的魔威,尸山血海在其背後浮現。
無盡的白骨,以及數不清的生靈血,堆砌起一座神台,唯有他獨立在上。宛如一尊大魔神。
「人王。」
南方,一位身段高挑,仙顏燦爛的女子走出,她白衣飛舞,飄逸超月兌,手中提著一桿玉笛,幽幽而鳴。
「人王‧‧‧︰
東方,有朦朧的身影走出,立于山山巔,這是一位高大的男子,真容模糊,軀體與天地凝為一啼,天人合一,承載隆威。
他低語著一個名諱,如一座乾坤神爐般熊熊燃燒,光耀八方,氣壓山河。
一時間,人王臨,聖城風雲動!
一個名諱,一道身影,讓整條古路都不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