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洶涌,古山巍峨,滄桑氣機流轉間萬古皆空。
一場交替,一場更迭萬古千秋的輪回。
「世間真有輪回?那為何殤者無存,諸天大劫仍在,此時此刻,又如彼時彼刻, 萬古諸天一畫卷,誰人執筆,誰人潑墨?」
忽地,眾人一頓,恍惚間听到一個聲音,像是嘆息, 又像是在追憶, 自前方的五行仙山中傳遞而來。
一幕幕畫面伴隨著氣機涌現,讓這里璀璨一片, 在驗證了其誕生之初的模樣,山體間承載著混沌中的諸多神魔,在它上面曾誕生過很多先天神祇!他也曾見證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杰,爭雄九天上。
可是,到頭來,可怕動亂降臨,一切傾覆,大戰皆殤!
任你紅顏傾世,任你天資絕代,在無邊的黑暗面前終究是一場空。
「怪了,本皇怎麼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像是有些熟悉般, 可昔年追隨無始大帝時也不曾見到過此地啊, 分明更在神話時代前。」
黑皇恍惚, 眼底閃過朦朧的道光,像是道火在燃燒,但卻被一股深邃的霧靄所遮掩, 始終無法突破,被限制。
故而,他只是感覺,而非其他,輪回不可變。
「貧道也有這樣的感覺,但似乎比你要清晰很多,能清晰的記起,這里叫五行山,生于神話時代前,甚至還在亂古前,可為何我二人會有類似的感應,卻又有所區別?」
無良道士有些不解,難道他曾經還與這條從內黑到外的狗子有過什麼交集不成?
不會自己的某一世,真的養過他吧?
「汪!人寵,你說有沒有可能,我是說一種可能,萬古前咱們真的有過交匯,那時我收養了你, 你是人寵, 本皇成仙終極一躍失敗, 散于世間, 但你忠心護主又追隨了過來,生生世世人寵永相隨。
所以在紫山時才會是你見到我,觸動了封印,本皇也才會對你一見鐘情,收為了人寵,否則怎麼解釋你這寒磣樣會被英明神武,霸氣側漏的本皇看上?」
大黑狗扒拉著胖道士的衣服,煞有其事的講述著一種可能性。
給段德唬的一愣一愣,竟然還真的連起來了,有那麼回事?
他跟狗子是三生三世的冤家?
「倒也不是不能這麼說。」
李昱思量了一陣,曹雨生當年也確實被小黑狗收成了人寵,還是一出世就一爪子踩在了他身上鎮壓,這一世在紫山的出場也是一模一樣。
不得不說,一場輪回,很是玄妙。
眾人見狀皆是笑了起來,原本踏入混沌古界,俱是神經緊繃,更是見到了種種畫面與天機般的低語,讓氣氛很是壓抑,但這兩個活寶一攪鬧,又霎時輕松了起來,緩和了局勢。
「這里,很不一般,竟然有仙氣留存,足以比擬北海海眼的北極仙光,是類似成仙路的特殊氣息。」
老道士抬手攝來一縷氣息,感應了一番,忍不住驚嘆,在成仙路節點那里才散溢的仙光,在這片亂古殘界內卻是繁多,自仙山中散溢又歸入,形成一個循環。
「五行山,昔年大戰受損的仙器,應當被送入了仙域天庭中才是,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連仙道氣韻也很難感受到了。」
李昱飛馳向前,俯瞰蒼茫大地,這顯然就是自仙古遺留到亂古的五行仙山,曾遭逢數次大戰而殘破,最終被修復,卻為何又出現在了宇宙邊荒的混沌中?
觀其模樣,似乎也是發生過某種劇變。
轟隆!
伴隨著他的接近,一股玄之又玄的變化產生,地面上,五色霞光沖霄,仙氣滔滔,十分懾人,讓日月星辰都在顫栗,都要墜落了下來,大宇宙不穩!
這座山體,來歷超乎想象,始于開天前,誕在混沌中,山體孕育過諸多先天神魔,可以說其強大的無法想象。
「萬古悠悠,千秋蒼蒼,百世爭渡,誰能無殤?」
這一刻,古老道音轟鳴,域外震動,日月沉淪,星斗暗淡,一些大星當即炸開了,很多星體爆碎。
這個地方混沌氣澎湃,神魔哭嚎,影影綽綽,場面驚人,在五行山上,出現了太多的先天神魔,都在慟哭,都在哀嚎,像是在祭奠一個大世的離去,又像是在感恩可以復生,一時間,天宇龜裂,乾坤大動蕩!
「發生了什麼,這座山難道是活著的不成?!」
灰蛟大聖驚呼,就是神山通靈也不至于有這般大的威能吧,僅僅氣息外放就粉碎星域,讓大聖都如面神靈。
難道,這是一件失落的極道神兵不成?
「尸骨,山間全是戰死的生靈?」
段德神色一變,指向了那浩瀚山體,只見其上密密麻麻的分布著生靈尸骨,鮮血如舊,傷痕不改,亦有一種淡淡的不詳之感留存。
尸骨太多了,堆積成山,無窮無數,直到此時才顯露出來,被龐大的五行山承載著。
那仿佛是一個世界,是億萬生靈,都葬在了那里。
「這里曾是被埋葬歲月中的一處戰場不成?」
黑皇悚然,如此多的尸骨,他在其中更是感受到了準帝的殘痕,有諸多隕落,昔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大戰的如此慘烈?
在被埋葬的歲月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又遺忘了什麼?
「等等,大帝似乎提到過,輪回中有一段被埋葬的過往,名為亂古,還有‧古?」
大黑狗一個激靈,想起了無始大帝時而會仰望星空獨自低語,又時而會摩擦著那個輪回盤碎片輕輕嘆息。
那個時候,從大帝的口中,經常會冒出一些特殊的話語,似是有意說給他听,但很慚愧,他沒記下多少,只依稀記得有‘五行之地’‘通仙之所’‘古之地府’與‘輪回路’,其他的只言片語委實恍惚了。
而此時,大地搖顫,古老的仙山露出真正模樣,時隔萬古再現天地間!
五峰並立,浩大無邊,混沌氣垂落,若茫茫神瀑,在那山體上,有一道嘆息回響,而後多了一個生靈,很模糊,很虛淡,盤坐在上。
「你們,終于來了。」
那幻影般的生靈輕語,看向了到來的眾人,在黑皇與段德身上卻頓了頓,五行氣沸騰,眉眼都立了起來,像是要出手般,但很快又壓抑了下來,看向了李昱,目光璀璨又暗淡了下去,喜憂參半。
「為何你也至了?那個人呢,們一同上路,難道也失敗了嗎?終究是輪回難覆不成,那個地方,應當極盡玄妙才是。」
他自顧自的低語,說著眾人听不懂的話,仿佛見到的都是熟識的存在一般,讓一貫自來熟的大黑狗都有些模不著頭腦。
這家伙誰啊?神神叨叨的‧‧‧眾人嘀咕,感覺有些不靠譜。
「貧道覺得,還是離遠點好,這家伙看起來不太正常,當然,不是貧道怕他,只是一種感覺,感覺。」
段德縮了縮脖子,總覺得自己好像干過什麼對不起那生靈的事情,潛意識里不願靠近,躲到了李昱身後。
倒是黑皇沒心沒肺,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還上前問詢起仙山之靈來,到底在講什麼虛頭八腦的東西,謎語人是要挨打的。
「你這憨狗,還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我面前!」
然而,他並未得到什麼好臉色,山靈一巴掌就蓋了過來,把他按在掌心里揉搓,狗叫陣陣,沒有殺機,但卻有很深的怨氣,而後更是一把將他拎到了山巔的一個大峰下。
「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當年都留下了些什麼!」
面對怨氣滔天的山靈,大黑狗是一肚子委屈,他是真的不知道啊,莫名其妙被教訓了一頓,出道混世以來哪里吃過這麼大的虧?
不過抱著好奇的態度,他還是偏過頭看了看,只見那山峰上刻著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仙王是我兄,‧‧仙王為吾友,雷‧常相伴,本座古往今來第一仙王到此一游。’
在旁邊,還有一個扭曲的狗爪印,萬古後又現,下方還有一個盜洞,被挖穿,隱隱也留了塊碑,銘刻著什麼,段德看的心虛,又往李昱身後縮了縮。
「這寫的啥?本皇雖然是狗,但不要框我。」
黑皇看的一臉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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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這寫的啥?完全都被遮掩了啊!鬼才看的清楚!
不過見到這副字跡與爪印時,他也很熟悉,仿佛就是自己刻的一般,但這時候絕對不能承認。
「怎麼會如此?涉及到了‧‧,無法現世嗎?」
山靈一怔,繼而反應了過來,想到了什麼,目光一下子璀璨了起來,這樣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涉及者還活著!為諸天之禁忌!
這讓他回眸,唰的一下盯住了李昱,目光之火熱,像是要燃燒起來般。
「昔年,你說我與你有緣,至此常相伴,後又對我說,等待來世的一個有緣人,竟然又是你,如此看來,很可能是你與那人當初的驗證成功了,故而與那條狗,那個下地的一齊在此世重現,我明白了。」
山靈所說的話語讓眾人一驚,這是什麼意思,當年幾人便曾見過了?是前世的交匯不成?
而黑狗與段德更是連連點頭,與我有緣、等一個有緣人,這話一听就是黑心古說的,錯不了,壞事肯定都他干的,背鍋都是別人來。
「所以,你是在此等我?」
李昱頓了頓,這話听著還真像是自己說的,看來此事與六道輪回盤月兌不了關系,肯定是前往過亂古歲月,乃至仙古歲月,改變更迭了諸多。
這才有眼前一幕的發生。
「可以這麼說,雖然當年你的心很黑,但我還是很相信你,只不過中途出了意外,‧域破碎分裂,又有動亂降臨,一番大戰後我亦元氣大傷,一些追隨者都戰死了,不過當初你交予我的東西一直都還在。」
山靈點點頭,對他的態度比道士配狗好了很多,講述了很多,但一些部分都被大道痕跡所屏蔽了,無法知悉。
只能推斷自己當年留給了他東西,為的就是傳遞到當世來,也許是在驗證,也許是在借此改變著什麼,只為找尋出最大的優勢。
「你當初給我留下了兩件事物,也多虧了他們才能扛過去大劫,萬古長存了下來,不過己身受創也很嚴重了,得麻煩你助我恢復,以你的饕餮神通便可。」
五行山的聲音宏大無比,震的天地都在轟鳴,自他的體內,赫然有一角輪盤飛出,盈盈放光,其上顯化先天道紋,交織成朦朧圖案,宏大超然。
「又是這東西!」
黑皇低呼,當初無始鐘下,悟道古茶樹內,鯤鵬巢畔特殊世界里,都是一角輪盤,如今在五行山手中又出現了一角,在補全。
李昱體內光華沖起,殘破的輪盤自發浮現,與之相合,化為了四角輪盤,部分道紋相連,有古樸而強大的氣息流露,已然不比眼前的仙山差了。
而此時,他也隱隱發現,可以操縱此輪盤了,一股親近感油然而生,神力灌注其中,霎時四角輪轉,像是溝通了冥冥中的場所,吹出了萬古陰風,無盡生靈的哀嚎聲都自其中傳出。
這一刻,天地六道輪回門開啟,一條古老的道路模糊顯化,讓眾人都扭曲了起來,一會兒年輕如童子,一會兒衰老如朽木,面孔變換不定,氣機復雜,像是在經歷一種輪回,將前世來生都映照了出來!
黑皇低吼,身後出現了一頭皮毛些許暗紅,通體泛黑,口吞日月的蒼狗,散發仙光。
段德面色恍惚,身後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的身影,貫連了神話時代與亂古,最終成了一個憨態可掬的小胖子,跟在一位銀發紅眼的女子身後,笑的很燦爛。
而李昱沒有什麼特殊的感受,前世來生對他而言都是當世!一切過去一切未來都不過是當下的延展!
眾人在他背後看到了一片浩大的戰場,萬靈共拜人皇,上蒼染血,諸天起戰音,一片籠罩在無盡黑暗中的古地顯化,充滿了不詳。
「輪回,存于世間;就如我身,亦如世界,我的道,我的法,我的印記,在我的體內世界轉生,這亦是一場輪回。」
最終,古路淡去,門戶關閉,李昱掌握輪回盤,有了一種明悟,一種對道領悟上的蛻變,小到自身的變化,大到輪回轉生,這是一種循環,亦是一種道理。
「他這是悟出了什麼,怎也彎彎繞繞的講話?」
黑皇恢復,有些無奈,說話掩一半,是會急死人的。
「我想,他在想一些問題,積累與蛻變、升華與逝去、輪回與長生;狗子,你不懂。」
段德目光滄桑,輕嘆著搖頭,仿佛一瞬間明悟通透了一般。
「媽的人寵你怎麼也神神叨叨的,搞得好像只有本皇一個人什麼也不記得。」
大黑狗憤憤不平,憑啥就他一個被蒙在鼓里,當下又給了無良道士兩口,強行破壞了他那大徹大悟的模樣。
「這是其一,其二便是你體內五行道種的源頭,真正完美無瑕的天種,你昔年所留。」
山靈抬手一指,頓時四面八方沖出了密密麻麻的五色神鏈,此物號稱萬古難朽,為至堅瑰寶,難以損毀,銘刻上了無上奧義與法則。
只見其下方連著一片大陸,五色交織,密密麻麻,刻下了無盡的符號,出現世間。
這塊大陸上流光溢彩,有熾盛的火焰,有霸道的金屬氣騰空,有蔚藍的汪洋,有黃色的土行之力彌漫,有繁茂的生機演化木行。
最終,各種封印全被開啟,大陸發光,最中央位置有一座石山,此時晶瑩了起來,轟的一聲騰出流光,化為了一顆五色天種落入了李昱手中。
此種有些暗淡,像是遭受了末法之劫的侵蝕,雖承蒙仙山庇護不曾降級,但也遭受到了不小的傷害,此刻微微一顫,竟是將五行道種吞噬,融為了一體。
唰!五色光華大熾,道種滋補,天種恢復了不少,盈盈放光,直接沒入了李昱的道宮中,走向升華,讓整個秘境都仙光璀璨,經文亦是被促進,一同蛻變。
五行種,凝聚五行精粹,天地都可化分為五種元素,它們就是根本,此乃昔年仙種,自然分外不凡。
「法理之機,仙光相融,這是一場升華,助力我創出四極經文!」
李昱趁著秘境與經文被仙種帶動升華的一瞬,猛地推進,要推演出四極秘境的經文,演繹上皇住劫。
霎時仙種放光,天地大道隆隆,從四面八方垂落,讓人沉浸無邊道海中。
他張口一吸,混沌氣沸騰聚攏,日月精華與域外星輝等,全部潮水般落下,集中向他的口中。
這一刻,天地凝固了,時間仿佛靜止了,唯有他立身在那里,成為一幅永恆的畫面。
整片大域在這一刻暗淡,天地精氣與日月星輝全部集中向此地,所視所見皆扭曲,如海般的本源之力皆沒入他的口中!
乾坤朗朗,青天如洗,可是諸天星辰皆顯,匯聚星力河流,襯托的李昱寶相莊嚴,體內有一種讓人敬畏的氣息在彌漫,一條條、一縷縷擴散而出。
眾人都非常吃驚,那種經文衍生,蛻變的波動讓他們都覺得恐怖!
自他的四肢四極間,有一道道符文顯化,與四帝道圖相合,北極紫微大帝誦經,南極長生大帝傳頌,太極天皇大帝撰寫,東極青華大帝長吟,共尊昊天昱皇上帝,共同推演化成一部天書,演化上皇住劫無上奧義。
龍漢萬劫始,赤明成劫,上皇住劫,此乃相生相連,五劫之道也。
「夫劫經之文,始于龍漢,延康長劫,混沌無期,道之隱淪,寶經不彰。赤明革運,靈文興焉。諸天宗奉,至此一言。一劫之週,又復改運。遂積五劫,迨于開皇以後。上皇元年,大法流行,眾聖演暢,救度天人。上皇之後,六天運行。」
隆隆道音回響,五種道氣流轉,形成一片最質樸的大道痕跡,化生符文,燦爛若星河交織。
李昱通體劫光環繞,先天道紋交織成衣,披于身間,四肢之間經文萬重。
這是一個蓬勃的時刻,生命起源,在這里具體而微的演繹,蘊含了天地間最樸素與最強大的至理。
直到九九八十一日後,一聲劇震,他睜開眸子,四極秘境發光,出現一縷縷仙光,沖霄而上,浩蕩出無邊的神能波動。
四極經文,上皇住劫成!
轟隆!同時間,自他體內亦是傳來一聲炸響,在仙種的反哺,五行仙山的滋養下,他的修為亦是穩步拔升,踏入了大聖五重天。
此際,混沌古界內一片迷蒙暗沉,創法劫與雷劫同時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