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偏西,殘陽如血,大漠長河,濤聲不絕。
兩界仙王對峙,氣機對沖,法則硬撼,僅僅是立在這里就讓大宇宙走向崩塌寂滅,熊熊燃燒,虛幻長河波瀾起伏,環繞在周圍,伴著他們的目光,有浪頭滾滾。
「好好好!冥頑不靈,我等給過你們機會,既然不珍惜,那就等待毀滅吧!」
赤王目光冰冷,火光濤濤間好似一口熔爐在翻涌,有大鐘震響,讓四野波光長河都凝固了一瞬,而後染上漆黑,走向寂滅!
在後方,蒲魔王等巨頭冷笑不斷,自信可殺穿九天諸王,當初幾人手中都是沾染過仙域王者的血,無一不是凶名赫赫。
「那就戰!你們若是迫不及待,現在就可戰上一場!」
真龍也是暴脾氣,金燈般的眉眼一立就悍然出手,長尾一甩裂九天,崩掃向蒲魔王,攪得漫天白花亂墜,雙方戰到了一起。
鐺!歲月逆流成河,光陰無始無終,鐘聲一響天地寂,赤王與無終天靈上高懸的大鐘齊齊一震,對撞在了一起,兩人都是修持時光本源,自然早有較量之意。
「呵呵呵,有趣,這是要讓我們在戰前欣賞一場表演嗎,可惜祖祭靈不在啊,否則她來倒是很適合。」
掌托紫金葫蘆的異域巨頭大笑,言辭間很不善,有意在冒犯,讓九天諸王都冷瞥了過來,殺機勃發。
「還是讓吾來吧,沉睡至今,看看這片自仙域分離出來的同源古界有無長進,不要太快被我們踏平啊,否則會很無趣。」
滔天法相中,一頭怪馬出現了,體形龐大,滿是鱗片,血盆大口張開時,腥風撲鼻,帶著一股腐爛的味道,這有些不像是生靈,倒像是法則與血肉交融後的產物。
在馬背上端坐著一名不朽之王,名為暗鼉,一身黑色的甲冑散發幽幽冷芒,有一股肅殺之氣,他十分冷漠,目光如同兩口刀子一般鋒銳迫人。
「蠢物,開戰在即,以你血祭旗!」
李昱冷斥,周遭輪回法則交織,似有諸天萬界的氣息沖刷,一部部古史沉浮其間,起伏不定,輝煌中落寞。
‘皇!’‘皇!’‘無上人皇!’
他凌空一步踏落,人道統天術于此世露崢嶸,一簇簇薪火燃燒,一縷縷金霞綻放,凝就亙古不朽的人道粒子,猶如紋路圖騰般將他雙臂包裹,渲染赤金,一時間響起了無邊禱告聲,震動碧落黃泉。
「什麼人皇,連王都不是,你也敢自詡皇尊!」
不朽之王暗鼉咆哮,舉拳轟殺,一下子讓這里沸騰,黑暗之氣狂暴,不朽物質洶涌而來,他是最純粹的蛻變者,與俞陀的來歷相仿,接受古器賜福而升華,成為了恐怖的黑暗生靈,原身則是一具不知名的仙尸。
咚的一聲,雙拳硬撼,兩者間發生劇烈大踫撞,天搖地動,天地都黑暗了下來。
李昱被無盡誦念聲環繞,掌指間時光碎片飛舞,因果星空閃滅,一片片奇異殺陣眨眼構築,如夢似幻,打的戰矛鏗鏘而鳴,與不朽之王對拳化掌硬撼,碎滅寰宇。
「仙金奧義?你竟將之融入了肉身中,難怪如此堅硬!」
此擊之下,星宇成空,蒼白漣漪沖擊入無窮高處,暗鼉竟是遠遠的退了出去,雙臂發麻淌血,掌指都被打爛了,碎骨與爛肉糾纏在一起,很快復原,重新揚起了戰矛。
咚咚咚!下一刻,那魔馬驟然奔騰了起來,鐵蹄聲震耳,整片宇宙都在顫栗,在崩塌,出現一道道黑淵。
暗鼉連面目都被鐵甲覆蓋,只有眼楮露出,目光越發的冰寒,他一聲大喝,手中出現一桿黑色的戰矛,向前極速而來。
黑色長矛,很鋒銳,閃爍冷光,他整個人在奔跑,在俯沖,要挑殺,化成了一道至強殺光,被螺旋狀的黑色氣流環繞,猶如龍抬頭。
「徒勞的掙扎。」
李昱祭出六道輪盤,帶著無上威壓,氣息恐怖之極,過去現在未來齊現,光陰因果命運顛倒,六道輪回!
轟隆!有那麼一瞬間,在場的諸王們感到了不同尋常,立足的波光長河起狂瀾,因果星空群星交錯,命運長弦被撥動,影響到了過去未來,一切向著當世在坍縮!像是要化作伊始之點,終末之點大爆炸。
這一戰,殺的日月無光,混沌海斷流,他們從一片宇宙打到另一片宇宙,暗鼉被接連轟來的法印震傷,眼角都出血了,而後大口吐血。
「大道九重天,人皇萬物生!」
混沌海波中,李昱掌指演化大道九印砸下,落在了那桿戰矛上,避無可避,因為攻擊直指暗鼉眉心,霎時滿天都是符文,到處都是大道規則。
鏘的一聲,那桿黑色的戰矛被斬斷了,墜落在地半截,被輪回盤攝取吞入內部,不朽之王暗鼉一個踉蹌,咳出一口血,飛速後退!
暗鼉不敵?異域諸王神色一變,不朽之王級數的大戰怎麼會這麼快分出勝負?這太離奇,是沒有過的事情。
當初,他依靠那魔戟才做到,如今已不需要了嗎?不朽之王安瀾心中一凜,輪回王的實力攀升的太快了,實在不同尋常,很讓人在意。
嘶!
那頭戰馬渾身黑色鱗片密布,一頭魔龍一般,掩護暗鼉離去而血盆大口張開,卻被鈞馱仙王蛇尾一甩,獠牙撕裂肉身,整個將之啃食入月復,什麼都不剩下。
「什麼東西,坐騎都當不明白,也敢在本王面前挑釁,放眼諸界中,吾立此道巔!」
鈞馱傲然,說出的話語讓所有人都頓了頓,露出古怪之色,嚴格來講,的確是如此,沒有一點問題,因為還真沒人拿仙王當坐騎,輪回王開了古來未有之壯舉。
「你想往哪里走!」
六道輪盤一轉,光陰不加身!李昱仿佛月兌離了長河之外,游離‘時間’概念的邊緣,速度太快了,直接殺到暗鼉面前,揮動拳頭間帶動著浩蕩宇宙群落流轉,這片混沌海域都炸開了,直接干涸.
暗鼉悚然,身軀被輪盤擴散出的波光凝固成黑白二色,停滯一剎那,那拳鋒化成赤金人道大印碾落,遮攏天地,爆驚世的氣息,鎮壓天地,殺伐萬物!
這一印看著很緩慢,但是太狠了,威力無窮無盡!
轟的一聲,滔天血光沖起,粉碎蒼穹,太過驚人,那里的時光都仿佛被截斷了,漣漪擴散,八方星空瞬間成灰,化作廢地,星體無數,全都爆碎,到處是宇宙塵埃。
不朽之王暗鼉砸的渾身龜裂,口吐鮮血,他在抵抗,但是卻擋不住,自身的甲冑都爆碎了,敗得很淒涼,短短時間就落入下風。
「夠了!」
那掌托紫金葫蘆的不朽之王開口,眼神冷冽,他盯著暗鼉與李昱的戰場,很不悅,才剛羞辱完九天呢,立刻就被打臉了,自家不朽之王被擊敗,打的衣不蔽體,委實丟人。
「我說,不夠!」
噗!李昱手中祭天戟剎那顯化,根本沒有將巨頭的話語放在眼中,直接一戟橫天過,濺起血光萬重浪!一顆大好頭顱旋飛起,眉眼怒瞪猶為驚!
再次斬首不朽之王!
這口大戟金光燦燦,赤霞繚繞戟刃上,那是不朽之王的精血,自他的脖頸出噴涌而出,割裂血肉扯斷骨骼,暗鼉的頭顱被李昱掛在了大旗上,迎風顫動。
啊!不朽之王的元神帶著無頭身軀猛地後撤,發出了怨毒不甘的嘶吼聲,竟成了無頭騎士!
「好!斬不朽王首,道兄壯我九天!」
仙僧王大笑,挑釁的看向不朽之王們,讓他們面色鐵青,有種話剛出口就被人扇巴掌的感覺,很不好。
尤其是渾浚王與安瀾,盯著那口大戟露出了悚然之色,這一幕讓他們再度想起了被斬首的經歷,皆與輪回王有關,皆與此戟有關,太妖邪了!
「真是一尊狂人,真是一口魔戟。」
就是異域諸王也忍不住開口,這難道是涉及了因果之道的武器不成,專門用以梟首?
「一時之猖狂算不得什麼,我等終將君臨大地,黑暗永恆,那是萬靈的歸宿,諸天的宿命。」
掌托紫金葫蘆的巨頭與無殤巨頭霎時出手,將與蒲魔王、赤王對決的無終與真龍震退出去,算是勉強挽回些氣勢。
這場開戰前的鬧劇該結束了,原本只是打壓對方士氣,提升己方信心的舉動,不曾想真個出了意外,有不朽之王被梟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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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還未完成,仙域答復還沒到來,此時仙王級大戰一旦開啟,整片世界都要崩開,就是有世界樹也不夠看,定不住乾坤。
開戰後,那也是人道大軍對抗,真仙不朽搏殺,而後才是他們對決,那樣一戰成百上千年都不奇怪,很難分出勝負。
「希望來日你們的嘴也能像這時候一般硬,不過到時候恐怕說的就是兩時猖狂了。」
天角蟻冷笑,九天諸王都跟著大笑起來,話語很諷刺,險些讓蒲魔王按耐不住殺意,要過來斃他,但卻被攔下,還不著急,仙域尚在旁觀,若是此時一動很可能月復背受敵。
最終,不朽之王們扎根,就立在了這片區域中,與九天仙王遙遙對峙,雙方調動大軍,在邊疆展開了血戰。
仙域的態度很微妙,沒有摻和,但卻有消息傳了過來,內部派系在糾葛,對于是否交換不朽之王與仙王,很矛盾,不過盤王與混元還是坦言若戰局有變會到來相助,敖晟則視而不見,他並不屬于齊虞巨頭的派系。
一晃歲月五千年,邊疆搏殺尸骨寒,太陽當空,卻照不進去光亮,如同地獄深淵,吞噬光線,黑霧翻騰,滾滾而涌,如同墨浪一般。
殺啊!
地上喊殺震天,密密麻麻的生靈正在生死大戰,鮮血成片的灑落,四處都是,這是兩界的大決戰序幕,已然拉開,埋葬了太多尸體。
一剎那,天空中血雨傾盆,跟天邊的晚霞連在一起,太過淒艷,天地都變成了紅色,可怕的讓人心悸。
五千載,對于仙王而言彈指一揮間,對于俗世卻已很漫長,在這期間,至尊隕落,真仙凋零,都是發生過的事情,兵對兵,將對將,王對王,仙僧王也曾與俞陀拼殺了一次,讓對方很忌憚,腰部被重擊。
李昱則一直保持著修行,構築宇宙群落,他意外的發現,那枚新生的種子竟然能夠勾連界海,自那邊吸納海水過來,聯想到‘仙藥劫身’在界海中播種,一步一春耕的景象,他霎時明白了過來。
一切早有準備,有界海相助,他也將宇宙群落修持到了三十重,距離蓋天變所需的天罡之數很接近了。
又過了三千年,因不周仙路與祖界法共通,要容易很多,被順利推進到了仙道極點,與金仙路並列,讓他實力大漲,卻也隱約感受到了桎梏。
顯然,僅靠這樣的堆疊無法再讓戰力提升,該選擇突破了,唯有成就仙王果位,才能繼續進步,否則仙之極堆疊再多也無意義。
轟隆!也就在這一日,遠方大地在顫抖,殷紅在綻放,天地都成為了血色,大戰中的真龍與無終仙王歸來,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們與赤王、蒲魔王拼殺,很難分出勝負,好在仙僧王與大赤天主的戰績不錯,都取得了優勢。
不過異域似乎有意是在如此,不斷找人進行對決,像是在模索他們,參透他們,想要以此來做些什麼。
此時,異域所在的疆域在燃燒,大道符號密密麻麻,從遠方的地面騰起,向著高空中蔓延。
天地劇震,一股難以說清的氣息鋪天蓋地而出!
「異域大道降臨,是他們的特殊氣息!」
玄武王一下子睜開眸子,露出了忌憚之色,那一域的大道侵蝕力很強,與其他古界截然不同,太過妖邪古怪了。
「果然,異域信心滿滿的出手,是找到了特殊的法門;無敵的古種在我們這一界強到無邊,可對于異域卻不適應,會被那一界的大道所壓制,世界樹所排斥,不利于大戰。」
無終輕嘆,發覺了對方的目標,他們甚至還在圖謀針對仙王做出干預!
而今異域生靈將不朽的界門開啟,釋放出他們這一界的本源氣息,兩界交融,讓這一界的強者們不適應了。
會讓他們的實力受到些許波瀾,這在平時是無所謂的,但要是在生死對決和大戰里,可就是知名的了,會因此喪命。
可以看到,九天中一部分十分強大的生靈,道行在異域大道影響下紊亂,劇變後不適應,他們習慣了跟原有的天地融合,融為一體,也就是‘天人交感’,道我合一,以及這條路更高層次的境界,這是仙古法的特色與根本,哪怕仙域也是如此。
為何自古以來都不見仙域諸王在異域中大殺?不見異域諸王進仙域攪亂?就是這個原因,彼此成熟的大界間排斥外道,世界樹抵觸其他體系,是完善的自我保護措施。
尤其是異域的大道,就如他們的族群一般詭異,無比的黑暗,侵蝕力最強,如今招出來,顯然是要大舉行動了。
「這對于我們的修行法而言,不是很好。」
真凰蹙眉,這樣下去局勢變換,除非他們也將九天規則接引過來,不過也只是權宜之計,兩界規則沖擊交融下,他們一樣要受影響。
仙域法的本質是觀諸天規則,看乾坤本質,了悟真我,一顆又一顆無暇的天種,就是這方大界留給世間生靈的機會,是被認可的,給予他們看清世間諸多本質的機會。
而若無這些,妄自窺探天地本源奧義,是一種禁忌,將遭天譴雷劫,也因此具有局限性,平日里不明顯,而今卻是一下子暴露出來了。
「需要找辦法克服。」
「也許,天種與人體交融,也並非真的完美無瑕,會受到其他影響;我們需要開創出一條真正的無敵種路。」
「這樣的道路,也許可以稱之為人種,或以身為種,一切力量挖掘自內,這樣縱使殺入異域中也不受影響了。」
諸王探討,認為需要締造一條特殊的路,或者說可能性,那便是以身為種。
他們為此付出了實踐,花費了十萬年推演出了些許苗頭,期間與異域諸王對決,他們也在有意鑽研,試圖針對仙古法。
這段時間里,李昱三十六重宇宙群落構築完成,契合天罡數,正在進行蓋天變的演化,很漫長,需要歲月的磨礪,但好處也不少,帶動了他金仙路與不周仙路,窺到了仙王領域。
也有九天生靈不解,為何要這樣交戰,損失的英靈不少,真的值得嗎?
仙王們予以回答,現在出兵,就是為了磨礪各族戰士,在為將來的生死大決戰做準備,那很有可能是滅世一戰,血水會染紅整片世間。
兩界大戰的規模不會小,可以說每一日大漠中到處都是生靈,雙方丟下尸體無數,血將沙子都浸紅了。
這是在練兵,而毫無疑問,這種狀況會持續,各族戰士都會輪動出擊,都將體會到血與骨的殘酷。
從古到今,帝關外從不缺枯骨,而這一世注定會更多!
不過李昱一直在出手,收攏英靈亡魂入輪回路中,保留了他們再現的機會,也讓諸王松了一口氣,眼睜睜看著後輩戰死,並不是什麼好感觸。
「我將要突破了,但這一關很漫長,也許以萬年為單位。」
他自語,感受到了麻煩,便選擇了外出征戰,與異域不朽之王對決,這樣為他省去很多時間,在大戰中沉澱,這是沒有仙道生靈享受過的待遇。
與不朽之王對決尋找突破仙王的契機,誰可做到?
就這樣,他在征戰中又度過了十萬年光***行再進,見到了王祖呼嘯星空中,劍斬準王,見到了風祖、徐祖、金祖、石祖等杰出人物,輝煌無限。
歲月匆匆,李昱沒有再出手,于沉澱中經歷十萬年,體悟世事滄桑變換,曾經這里還春風柔和,飄漾長生藥香,各座神山上金屬殿宇巍峨、恢宏。
可轉眼間,一切成空,只剩下廢墟,在灰燼中隱約可見殘瓦、斷椽,都是金屬質地的,不然也留不到現在。
曾經燦爛,照耀人間,若煌煌天日,可到頭來卻盡歸墳土間。
「這就是輪回,這就是道。」
又十萬年過去,他有所悟,緩緩昂首向天,發出宏大的聲音,如同三千古佛誦經,又如三千魔尊呼喝,太過震撼人心。
轟隆!上蒼有感,寰宇內外驟變,其音傳蕩十方,太恐怖了,這聲音蘊含著無上的威嚴。
「輪回要突破了?!」
九天諸王有感,紛紛望了過來,很震驚,也很喜悅,將出一位蓋世無敵的王者!
「大道幾千秋,盡在輪回中,吾道將成!」
李昱肉身元神齊齊燃燒起來,他縱天而起,要實現終極一躍,要化作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