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路上,電閃雷鳴,嗚咽哭嚎聲響徹,四大魔王桀桀怪笑著逼近,墮落王者悲怨,猶如狂風暴雨摧殘下的小嬌花,搖搖欲墜。
鐺!
無終仙王背對著他走來,猛然敲響了手中的仙鐘,悠悠鐘鳴蕩起,讓整條輪回路都轟鳴起來。
「听,鐘一響,就有人死,有人死,就有人哭,人一哭,就要說心里話,說吧,你至少還能活三句話。
三句話後,元神搬家,發光發熱,肉身入土,生根發芽。」
李昱和善一笑,抬手將捆綁的墮落巨頭抓了過來,栽到了藥園子里。
周遭密密麻麻的仙王大藥,以及那輪回路上拉磨的身影當即嚇住了他,寧願直接被拍死也不願經受這等苦難。
「我說,我說,這句話,應該不算吧?」
墮落王者掙扎,他可不想當大藥,也不想去拉磨,他還是個沒有家室的孩子啊!
「兩句話,肉身入土,腦袋搬家。」
李昱很隨和,點了點頭,墮落巨頭的身子當即又入土三分,駭得他連連叫嚷「我懂,我懂,那你們的目的是這條輪回路?」
「你應該說,你能招來幾條輪回路。」
青蓮王看來,上下打量著,仿佛是在驗證作為蓮花養分合不合適,會不會養出黑蓮來。
「了然,我是這片輪回區域的負責人,你們說什麼時候招,那就什麼時候招,絕不耽擱。」
眼見已經入土了半個身子,墮落巨頭一臉正色,‘悍然’屈服。
「不好,很不好,你你你的多不禮貌,有失風度,用您字。」
李昱不悅,讓對方身子再度下沉,只剩下一個腦袋了。
「了然,您們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墮落巨頭迅速上道,很尊敬,很有禮數,前途逐漸光明。
「你這招來的輪回路,能保真嗎?」
仙僧王略有懷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見風使舵一把好手,難怪能活到現在,這都大半截身子入土的藥了,還能掙扎。
「兩條,十足真金,有道是六道輪回,故而一人管六條;原先有六條,但您們解放了三條,又駕臨此地,只剩下兩條還在野蠻生長了。」
墮落巨頭肅然,有道是有福獨享,有難同當,只能委屈一下鄰居們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嘛,活下去,不寒磣。
「好,你來走幾步,走出個呼朋引伴,走出一個恍如隔世。」
李昱點點頭,大手一揮,將捆綁在‘青蓮十字架’上的墮落巨頭從地里拔了出來,身上還粘著土呢,就讓他去準備,將另外兩條輪回路也召喚過來。
「招過來,能換一條命吧?」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這可不興卸磨殺驢啊,當然,能不拉磨是最好。
李昱沒有開口,指了指藥園子與磨盤,笑得很慈悲。
「明白了,不問了!兩條輪回路,一條肉身一條元神,能換我一條命吧?」
墮落巨頭松了一口氣,他是這般理解的,便走到一旁施法去了,要努力活下去。
「要我說,這樣不保險,還是將他度化了吧,慈悲慈悲。」
仙僧王傳音,有點想渡世行善了。
「度化之後可以讓他逃竄,假裝出現異變去尋輪回路,將其他的也拉過來,避開大的,專撈小魚,也算是在里面埋個子,終有用上的時候。」
無終仙王思量,覺得要放長線,釣大魚,願者上鉤嘛。
雖然他是背對著幾人,但那睿智的目光還是能被感應到,讓在召喚輪回路的墮落巨頭打了個寒顫,覺得有些不對勁。
「仙僧兄高。」「無終兄硬。」
李昱拱手而笑,這倆比他都黑啊,讓魚兒再游一會兒。
「輪回兄又高又硬。」
兩人謙虛,不敢居首功,他們還沒那麼黑。
緊跟著,仙僧王傳了李昱一門古僧大神通,喚作六字真言,能凝聚自己的意志降伏‘外魔’,讓‘外道’歸心己身,納入佛門。
是這一脈降伏敵手,聚集八部眾,乃至收納戰佛的至上手段,只要使用者足夠強大,降伏仙王級強者亦可,只是近乎無人做到過。
「本源八音,六字真言,果然是從這段歲月傳下來的,不過後世殘缺的厲害,大半都是傳承者自己推演補全,與最初時相去甚遠。」
李昱發覺,這與他後世所修行的八音六言有很大區別,是古僧一脈初時的模樣,那是真的擁有開天闢地,重塑宇宙的偉力,一音之下降伏外魔,外道歸心。
如此真言,靠的是凝聚自身意志,如慈悲,仁義等善念來影響;亦可反其道而行之,以惡念來侵蝕,癲狂、殺戮、陰暗等,亦佛亦魔,只在一念間。
‘唵、嘛、呢、叭、咪、吽’。
李昱輕誦,六字真言顯化,化作六道金符環繞而飛,而後又不斷擴散,化作百道,千道,形成了三千真言,金光爍爍。
「慈悲,慈悲,世尊佛皇。」
他一手豎掌于胸前,另一手翻掌托天而上,顯化世尊相。
升華後的度神訣、亂神絕智等秘術都被他融匯進去,從而凝聚心中意志,在他身後,頓時映照出一尊三千手三千眼的佛皇法相,每只眼眸神態都各不相同,有平和、有慈悲、有凶狠、有貪婪,千種情緒集中于一身。
千手更是變化不定,人手、龍爪、鵬羽、鳳翼等變化不定,似包羅大千,玄奧非常。
千者,為無量及圓滿之義,千手者,表示大慈悲的無量廣大,以千眼代表智慧的圓滿無礙;三千眼三千手便是至大至慈,對應諸道,主宰婆娑世界,化三千量劫。
「慈悲,慈悲。」
李昱通體一震,頓時道道佛光繚繞,匯聚成了漆黑的模樣,幽暗深邃,夾雜著雷霆隆隆,他目光一沉,頓時由黑轉金,化作了燦爛的青金之色,充滿了祥和于神聖。
霎時間,世尊佛皇之名天下共祈禱,整片輪回路間間都是上古的祭祀音,實在太驚人了。
那聲音從遠古劃過長空而來,從無數萬年前直接傳到這片枯寂的虛空,讓幾位仙王都凝神,感應到了不同。
「千手千眼世尊佛皇能利益安樂一切眾生,隨眾生之機,相應五部五種法,而滿足一切願求。」
仙僧王目光奇光,聯想到了傳說中的一尊未來佛,原本以為是推演中的產物,沒想到真的有人修成了。
那佛皇法相崇高至聖,三千手舞動,每個手掌心中一只眼,千手的排列猶如孔雀開屏,三千眼如視三千世界,引導量劫。
在那眼中,他們仿佛看到了無數的上古先民在跪伏,在叩首,在祈禱,在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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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與此同時,墮落巨頭那邊也完成了召喚,此地霎時出現了兩條輪回路的門戶,彼此糾纏在了一起,相互聯通,將此地也貫穿了。
在深處,傳來陣陣嘶吼聲,有屬于墮落仙王的氣息在綻放,王器飛舞,呼嘯而來。
很快,一股黑霧彌漫下來,從那天穹最上方落下,淹沒大星,籠罩高天,讓一切都仿佛失去了生機。
死氣沉沉,非常詭異,在其中,一只漆黑如墨、籠罩整片天地的大手探了下來。
「來者不善吶。」
李昱幽幽出聲。
「你們才是來者‧‧‧」
墮落巨頭小心翼翼的嘀咕著,也不知是哪四個大魔頭闖進輪回路來打砸搶劫,把他都給拉下了馬,真是世事無常。
鐺!
下一刻,鐘波震響,將那漆黑大手震碎,無始直接殺入了一條輪回路中,波光長河奔騰,所視所見都被淹沒,他出手鎮壓向墮落王者。
青蓮王在此鎮壓,仙僧王則進入了另一條輪回路,與內里黑暗生靈大戰起來。
「六條輪回路,也足以初步完善六道輪回了。」
李昱抬手將墮落巨頭丟入藥園子內,肉身入土,元神拉磨,佛皇法相盤坐在畔,分開度化,要降伏‘外魔’,讓外道歸心。
他自己施施然踏入了兩條互通的輪回路內,要采摘豐收的果實。
這條路上,整體是寂靜的,死氣沉沉,沒有一點聲息,如密密麻麻的蛛網連著,像是有有通向所有宇宙的路徑。
當行到深處時,得見一片暗紅封鎖大地,一眼望不到盡頭。
那竟是一片海,一片暗紅血海,波瀾壯闊,汪洋翻騰,森寒之意迎面撲來,猶如萬靈隕落的葬坑。
而在海面上,竟有一座座大墳聳立,猶如島嶼般散落,李昱登上其中一處,卻並未感受到殘痕氣機,墳下似乎一片空無。
這塊海域很大,古墳橫陳,巨碑矗立,迷霧遮掩,也很古怪,分明在血海上,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墳?就像原本是完整的陸地,但卻被無數精血尸骸淹沒堆積成海了一般.
在周圍,草木等早已消失了,山峰等更是不存在,這像是三條輪回路相互勾連後顯照出的特殊區域。
海深處,灰蒙蒙,像是有一塊更大的古墳橫亙,雖然還在海平面盡頭,但已經初窺到一些。
李昱向前而去,波濤翻涌間他像是見到一段歲月,黑暗籠罩大地,血水漫過無窮的古墳,又像是度過一樁輪回,三葬三滅,三世輪回。
嗚嗚‧‧‧
身畔,低沉之音不絕,仿佛諸神在哭泣。猶若真仙在殞落,化作黃昏時,淒風吹過,舉世生靈皆離魂,成為行尸走肉。
在高天上,莫名的黑霧遮掩,讓諸多虛影浮現,如同行尸走肉般踏足血海,橫渡向最終島嶼。
李昱腳步一頓,看向天空中,一聲大吼震散黑霧,將漫天虛影都粉碎了,一切異象皆消,這些東西對人道生靈來說或許很恐怖,但對孕生了帝光的仙王而言,與裝神弄鬼沒區別。
登上了最終島嶼,他在這里發現了一些棺槨,都只有一人大,神秘而古樸,以石頭雕刻而成。
他以源仙玄瞳觀測,看向腳畔的一口,這古棺早已爛掉,看樣子原本是石質的,可早已風化在歲月中,跟墳土融在一起了,內里空蕩蕩。
而在那最上層的古棺內,卻有一團光華在孕育很璀璨,透發陣陣清香。
「墳中有大藥,最起碼積澱了三個紀元的最強血液精華,而後化生為藥草,這是三生藥。」
李昱有感,輪回路上竟培養了這樣的特殊植株,有些了不得。
一座墳,存在三個紀元,每一紀元都經歷血雨澆灌,被諸天的神靈血雨浸染,積澱在墳中。慢慢成為精粹,而後成藥,這便是其來歷。
據聞,其他生物服食三生藥會直接暴斃,形神俱滅,但是,有些詭異的方法,可以提煉,作為藥引子,能熬煉出最不可能成功的幾種丹藥。
可對于黃金葬士來說,三生藥為古今第一奇珍,擁有一株就意味著能進化為葬王,用處很大。
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株大藥,將這片大墳血海都挪入了藥園子中,擴張出專門培育此類神藥的區域,以仙王精血灌溉,以紀元生滅催化,將無比繁榮。
與此同時,無終幾人出手下,兩條輪回路也被鎮壓,連帶著這一條一同被融入了輪回盤中,完善六道輪回。
至此,六道輪盤內匯聚了六條輪回路,一一對應,自成小輪回,與這片通天之地更進一步融合,呈現諸多神異,反哺之力油然而生。
世界彼岸,異域境內。
世界樹聳立在大地中央,在每一片葉子上都托著一片乾坤,宏大無邊,帶著混沌氣,那是開天闢地之樹的威能。
有不朽在進行祭祀,跟世界樹溝通,要進貢,讓此界法則愈發壯大,更適合生靈修行。
而在他們離開後,李昱不詳身無聲無息的走出,盯住了這一界根基,目光充滿了火熱與貪婪。
「進化,由此開始,血肉苦弱,不詳飛升。」
他向前一步,體內有本源黑血顯露,帶著純粹的本我印記滴落,融入了世界樹內。
轟!
這一刻,世界樹搖動,天地間,頓時有混沌雷電浮現,響徹蒼穹,各族皆驚,仰頭觀看,但卻什麼也沒發現。
「大道似乎更清晰了,我能感受到愈發契合修行,似乎在溝通出本源深處的‘潛力’?」
「唔,只是血脈有些躁動,這是要升華了,骨骼也在異變。」
不少生靈有感,體內深處好像有什麼沉睡的東西被喚醒了一般,在走向強大,擁抱真實。
諸王觀測了一陣,發現無害,而是有益後便沒有在意了,只是一些渴望更進一步的生靈目光閃爍,好似在猶豫著什麼一般。
「真是期待,世界樹內被種下了進化的種子,新的族群將在舊有族群的體內誕生,撕開腐朽的、陳舊的包裹;呵呵呵,自此往後,誕生的將是真正的黑暗進化者,屬于我的黑血眷屬。
此界大道,將為我所用,整片異域,都將成為黑暗進化者的養殖場,收割,美妙的收割,成熟的就踩被采摘,新生的芽兒將破土而出;桀,桀桀,桀桀桀!」
李昱不詳身大笑,遍體叢生的紅毛飄舞,帶起陣陣漆黑雷光,在虛空中炸響,連波光長河都被污染,仿若一片撐天抵地的紅毛高原在隆起。
而下一刻,他順著那些猶豫不決的目光而去,來到了不朽之王安瀾的洞府外。
「前輩所來為何?」
「我來,贈你一場造化。」
呼啦!漫天的黃葉飄落,枯葉滿地,這片天地有些冷,秋風蕭瑟,深冬未至,卻已讓人寒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