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古怪,本皇在殿中呆著好好的,為何總覺得有天降災禍要臨頭呢,不對,這很不對。」
至尊殿堂外,黑皇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莫名感覺仙王之體很沉重,好似背負著甚麼一般,有種被萬古諸天傾軋的觸感。
尤其是,在夢境中,它隱約見到了一只貫穿古今未來的大黑手,編織著諸般可怕因果,而後化成了一口鍋,一口黝黑黝黑的大鍋,砸到了它的身上,一下子砸醒了過來。
「和人寵無關,與熊孩子也無關,這是從哪里來的?
本皇堂堂拓路仙王,又怎會被因果羈絆,錯覺,一定是錯覺,多半是觸及到了那些厄土被收割的詭異夢境。
天塌了還有黑心古頂著呢,祂罩著,誰敢動我?
天上地下,古往今來,誰敢動本皇?就是鈞馱也不行!
因果?本皇就是最大的因果!」
黑皇雄赳赳,氣昂昂,睥睨天下,自負可縱橫古今未來。
縱使需背負萬古黑名,一手培養熊孩子,腳踏人寵,它一樣超然于世間。
「好志氣,再給你加點,日後說不得還能凝結出類似諸果之因般的產物。」
無窮高處,一雙猩紅的眸子掃過,很滿意,撫掌贊嘆,轉眼又嫁接了些事物過去,讓時空大河都凝固了一瞬。
噗!
黑皇一個趔趄,又趴到在了地上,竟是兩眼一翻,當場被壓昏了過去,意識沉浸入了夢界中。
「汪!這麼黑,本皇怎麼知道,哪天是哪天吶!」
狗叫連連,回響虛實交接處。
沿途那龐大的因果線與黑暗霧靄,至高見了都要倒吸冷氣,這莫不是一條全新大道?
不愧是人皇養的狗啊,比狗還狗,簡直就是狗中之狗。
‧‧‧
一葉一諸天,一轉一量劫。
「無拘無束大自在,無災無劫大逍遙。」
李昱復歸混沌世界中,神清氣爽,無債一身輕,歲月靜好,有‘人’替他負重前行。
仙蓮搖曳間諸天紋路盡顯,神異非常,那盤坐諸天河上垂釣的新生歷史線也伴隨著祂的到來而延展,瞬息與起源史河合到了一處,升入超然領域中。
李昱踏足諸天恆河上,直接釋放出了本源物質,一重重赤色火光奔流而出,一股腦涌入了進去,成為浪花水流中的一份子,浸染外諸天。
在那物質中,劫氣盤桓,道種生根,天陽普照,黑血銀紋灰霧紫霞等不詳之力皆現,融為一體,神聖與妖邪並存,洗禮大諸天。
血雨灑落,粒粒透亮,色彩斑斕而又迷蒙,這仿佛是至高所凝聚的道液,對生靈本源有著難以抵抗的誘惑。
同時,有道祖級生靈被驅動,至高投影顯化,一同送了進去,化為引路人,燈塔的守望者,引導座座衍生諸天走向覺醒與開悟,將人道薪火與榮光遍撒在外。
「有生便有滅,有靈便有劫,我便是劫。」
祂漠然俯視,大自在天與夢界亦是貫連而來,游離座座衍生諸天中,招收輪回者,逆改他們原本的命運軌跡,來為輪回空間發光發熱。
夢界則更為直接,本就有邏輯之外的超月兌特性,始一觸及便融入極快,因為並不干擾原本的諸天進程,它只融匯夢境,構築虛幻,收割萬靈意識。
這樣的蛻變,可謂是升華,直接帶動了夢界主體擴張,一躍而起,達到了與起源史河、時空大河齊平的程度,進入了無限的分裂與疊加中。
「起源史河,夢界、祭海,強大,總是來源于創造。」
李昱撫掌而笑,時至今日,祂親手締造的一切都走上正軌,在反哺,在壯大,讓己身越來越強,進入到了無需修行也在每分每秒的堆疊擴張狀態。
此際,不遠處的一張圖錄放光,徐徐飄蕩了過來。
那是‘位業圖’,自祖界離開時的特殊產物,包羅了與太上共同推演的三尸之法。
嚴格而言,算上塑造星系長城等結構、立下論天後三變、共推三尸之法,在祖界也稱得上是拓路者了,而今已有圖騰體系現世,那便是創立體系的大賢級人物,足以被供奉入祖廟中。
「斬三尸之法,昔年我以此法推演諸多,甚至找尋到了針對禁忌族群的法門,以權柄載三尸,而今正可完善。」
祂心念一動,將那位業圖攝拿了過來,以圖騰體系推演,按照昔年所想的路線延展。
三尸者,上尸蟲名為彭候,在人頭內,令人愚痴呆笨,遮掩智慧。
中尸蟲名為彭質,在人胸中,令人煩惱妄想,不能清靜。
下尸蟲名為彭矯,在人月復中,令人貪圖利益,欲念叢生。
這三尸亦對應三種妄念︰痴,貪,嗔;換而言之亦是三執;可斬之,化作執身。但三尸斬出後是虛幻的,需要載體,什麼最適合?權柄!
故而李昱在位業圖現世後,也有了一個很大膽的念頭,也許能夠影響到人族與禁忌族群的勢力格局。
神話傳說中的權職,所謂的三界六道,所謂的冥府與天庭,都是經歷過更迭的,到了最後,無一列外都呈現出了一個共同點,與此圖正合。
與此同時,祖界內,波譎雲詭。
嗚‧‧‧
蒼涼的號角聲響起,悠長而低沉,令乾坤共振,像是從那遠古時代吹響,一直傳到當世來。
「洪荒紀的號角被吹響,發生了什麼?」
一百零八域內,王座們皆在這號角聲中復蘇,目光匯集向周都所在,是康王吹響了號角,連老祭司的身影都出現在那里。
能讓當朝人王如此,祭司相隨,顯然是大事,至關重要。
他們登時聯想到了三十萬年前的諸世之外一戰,發生的變故至今都未曾平息,強者亦是失蹤。
還有十五萬年前,古史源頭傳來轟鳴,當世受到劇烈沖擊,界壁最脆弱的時刻引來了諸多走向與節點的王座襲擊,那一戰足足持續了五萬年才平息,各族皆有王座受傷。
八萬年前,光陰之上有嘆息聲響起,諸界蒼穹皆昏暗十日十夜,一股莫名的變動感浮現,讓諸不墜都很在意,甚至紛紛上香祭祖相詢,卻並未得到回應。
在那聲嘆息中,人們隱約只听聞到了一句話,「門,出現了。」
周都,皇城,一顆巨大的古木撐天而起,繚繞混沌氣,每一寸樹皮間都有著先天紋路,連王主都難以理解,玄奧非常。
它時而枝葉晃動,讓此地更為絢爛,各種彩光飛舞,神虹如瀑般垂落,當那蒼涼號角聲再起時,更是噴薄天河水般的光霧,景象驚人。
「周王相召,多半不是諸世之外的變故,要麼與古史源頭的大戰有關,亦或涉及到那個所謂的‘門’。」
無窮高處,一尊又一尊莊嚴王座浮現,映照出不墜身影,在當世中行走,雲集皇都,不乏有聯袂而至的存在。
「閉關至今,蒙號角而來,帝君也至了。」
紫氣東來三千紀,玄黃光耀古今中,太上騎青牛入城,遙遙照見一道身影,行禮相會。
「自然,道友,許久不見了。」
北太帝君乘十八冥神拉車而至,頭戴六珠烏金冠,身著黑底金龍袍,腰系游絲皂玉帶,足踏翔游鯤鵬獸,與太上匯到了一處。
「見過帝君。」
周遭,諸王座們亦是以禮見過,這位北太帝君在幾十萬年間也打出了莫大的名頭,與其他走向、支流的不墜大戰,生生創傷了數人,還將其中一位王座都拘禁到了十八層煉獄中拷打,凶威赫赫。
北太之身頷首應和,他面如惡鬼,不怒自威現向三分煞氣。雙目圓睜,所視之處憑生幾度陰寒。手擎‘四頁金書’達天宮恩有功之士上界,桉置聖寶陰德簿冊罰過科之人下刑。
太上與帝君同行,自然在這皇都中格外引人注目,因為他們曾共通推演出三尸之法,拓出了一條支路來,造福諸王主與王座,功德無量。
三尸九蟲與五執相合,可斬出執念身,以外物載之,協同而戰。
但這樣的法門畢竟不是真正堪破,而是斬去,且只有三次機會,故而要謹慎,也算是給了諸王座三次晉升機會,有難度與生死關。
漸漸的,皇宮內身影皆現,周王坐于上首,北太帝君冕十旒加九錫而位其左,祭司位其右,皆地位超然。
「今日,召諸位同聚,事關重要,與光陰之上的話語有關。
那扇所謂的‘門’,出現了。
我與祭司推演後懷疑,三十萬年前的諸世之外、十五萬年前的古史源頭異變,皆與此有關,失蹤的王座等,皆牽扯其中。」
周康王神色肅穆,道出了重要的消息。
神秘的‘門’,失蹤的王座,曾經爆發的異變與詭異大戰,彼此竟是串聯起來的?
「那扇門,是何意?」
有王座相詢,對于‘門’毫無頭緒,回溯歷史,遙望未來都不可見。
「是禁忌族群歸來的門戶?這不像是他們的風格,石橋更適合。」
也有人猜測,關注到了竭力想要回歸的禁忌族群上,但有所區別。
當初那些家伙也在殷商紀時攪鬧過,疑似與諸世之外變故有關,是古史源頭的布局。
「也許,與整個主干走向有關,與禁忌族群也有所關聯。」
一襲白袍的天父開口,他與世尊早已登座而上,成為了真正不墜,走到了第二步他執的層次。
李昱北太身並不開口,只是看向了齊老,在對方沉重的神色中感知到了什麼,不禁雙目一眯。
「門,我等也無法知其全貌,但可以肯定的是,與禁忌族群昔年暗中尋覓,對抗的事物有關,甚至可能是某種接引通道,不得不找尋,萬族已有王座出手,在古史源頭尋覓,或參與到了殷商紀大戰中。」
老祭司搖搖頭,他也懷疑過是禁忌族群歸來的手段,但這種可能性不大,他們更像是也被牽扯在其中的一環。
在這一切之後,有更深沉的黑暗,是劫氣與天魔出現的真正源頭。
「所以,我們需要分出一部分人手,去前往古史源頭,並參與殷商之戰。」
周康王言簡意賅,這次事出很突兀,不得不如此。
諸王座了然,幾番交談後,決定由北太帝君、太上、天父與世尊以及一位不墜外執的老前輩五人一同前往。
剩下的不墜則有部分去殷商之戰的節點,為他們爭取時間,開闢通道,避免那個節點的強者們阻攔。
「殷商,清源妙道真君亦在那里。」
北太帝君頷首,冥冥之中有種直覺,這所謂的門,將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巨大風暴。
與此同時,歷史長河中。
一尊尊王座橫天而去,跨越洪荒紀,爭渡向殷商紀的節點,來自各族,甚至在那節點內,還有屬于禁忌族群的祭壇在冉冉升起,動亂遠比所想的要劇烈。
冥族那里,出現一張白骨王座,黑霧繚繞,上面立著一條高大的身影,紫眸懾人之極,他臉色蒼白,一聲吼嘯,冥氣滔天,死亡氣息彌漫,直接卷動歷史洪流逆沖而上。
在其周圍,虛空扭曲,模糊了下來,看起來朦朦朧朧。
妖族、邪魔族、靈族、泰坦族等祖地內,亦有強者浮現,逆流而上,彼此間罕見的沒有動手與糾纏。
古史源頭之外,莫名的區域內,有身影林立。
他們身後,隱隱也映照出王座、祭壇般的光影,但卻有些扭曲,怪異感。
在這些人影的中央,是一層虛幻的光幕,其上有一個又一個彩色駁雜的氣泡,被混沌氣裹著,在一條巨大的主干上起伏,不受周遭支流沖刷與虛無的影響,模糊中也透出恐怖的氣息,像是有不朽的力量。
「量劫降臨于諸界,唯投入永恆方得見超月兌。」
他們在低語,在呢喃,注視著光幕,虔誠的等待,一個氣泡,代表一個主干上的走向,而這些氣泡彼此間也有交融,也就是意味著各地可連向一起。
可現在,那原本漂浮的氣泡竟所剩無幾,甚至都染上了漆黑,猶如劫氣般,那些黑化的,腐朽的氣泡在靠近,徐徐與那斑駁的正常氣泡交融到了一起,整個主干都震蕩了起來。
有人撐開雙臂,如若擁抱真實,歌頌永恆,在高亢宣告。
「生靈的本質就是災禍,矛盾的統一發展與因果關系是萬事萬物永遠逃月兌不了的事實,生靈的每一步發展都建立在壓迫舊物的基礎上。
每發展一步就會帶來更大更難以估測的災難,甚至他們的客觀存在都是建立在虐殺的基礎之上,在生存的基礎之上的發展永遠都是災禍之源與虛妄之舉。
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唯有量劫中才能解月兌,在災禍中得見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