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成塵,雷電枯竭,古史如殘骸,諸世皆葬墟下,那一縷幽霧再臨大地。
嘩啦!
祭海泛波,一縷水花都是絢爛的時空,一片浪濤都是大千世界,浩瀚無窮,環繞著在那銀色物質海洋的身後,猶如殘破的旗幟訴說著淒涼過往。
「呵,呵呵,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但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那個人,很愚蠢,以為在走之前對我等出手,就可以緩解上蒼的厄難嗎?天真!」
波濤起伏間,一雙倒映出銀色紋路的眸子閃滅,彷佛自極盡遙遠地在觀測這里,位于時空之外,絲絲縷縷的目光都讓諸世顫動,像是要崩塌了。
「不過是我等在祖地歸來的時間長些罷了,算不得什麼;但妄自去觸及真正的源頭,那就是找死的行為,就如同而今般,‧‧出手,還有什麼可剩下?大祭該開始了。」
另一道聲音幽幽響起,回響古史中,很冰冷,似有一尊屹立在白煞中的巨人俯瞰,讓上蒼界外都在劇烈晃動,漣漪翻涌。
這些存在的話語彷佛觸動了什麼,霎時電閃雷鳴,光芒大作,詭異物質無窮無盡的沸騰了起來,一個又一個紀元化成流血的世界,到處都是廢墟,到處都是尸骨。
「一切都早已葬下去了,改為銀色紀元大祭的到來所奉獻,鋪展血與骨的畫卷!」
奇異紋路交織,構築出一架橋梁,有道祖踏出,眸子空洞而死寂,但眉心卻有一條銀色紋路盤繞,擴散出一道道漣漪奔涌,侵蝕萬物。
在他身後,一位位無上現身,就更不要說仙王與真仙了,數不勝數,直接組成了大軍降臨,結成了滅世大陣。
「祖地有令,銀色紀元若不能順利展開,將由黑色紀元回歸,完成上一紀元被阻之事,不允許在同一個地方失敗兩次。」
又一個絕頂道祖出現了,肌體間吞吐著滾滾黑霧,他的目光很妖邪,竟有諸世喋血的異象繚繞。
而他所言的話語,也讓銀色族群的無上們目光閃爍,當初應當是黑色紀元展開,但卻被上蒼最強者率領一眾至高殺敗,不得不退去,進入修身養息的歲月中,這才有了銀色紀元交替。
現如今,那位上蒼最強者都在厄土深處遭遇大變,還有什麼能阻止他們?
「你們就看著好了,銀色紀元的到來,會完成黑色紀元不曾做到之事,上蒼,已無人可阻!」
銀色族群內亦有絕頂道祖現身,並且開啟了通道,延展出一條又一條漫長而無序的路,連著諸世,魂河、天帝葬坑、四極浮土、古地府,甚至有秘路通向上蒼,就在這些厄土中。
「厄土,大舉入侵,黑色族群被擊退,又換成了銀色族群,賊心不死!」
上蒼,諸域萬方內,有道祖現身,大戰終極還是開始了,好在是盛會之後,所有人實力都有所提升。
「各大文明集結,我等至高文明帶隊,終極文明為輔,派遣強者前往界外一戰!」
九霄內,有至高文明的絕頂道祖走出,祭出法旨,頓時煥發貫穿時光長河的道音,太恐怖了,其音之烈,其芒之強盛,無以倫比!
一時間,排名前十的終極文明所在地皆大放光明,有強者出關,踏著歲月大河而行,奔赴界外戰場。
三十三天內,老人王沉吟,以血脈勾連源頭傳訊後便跟著到來的天辰道祖、虞淵道祖一同,加入了準仙帝的隊伍中。
「這次大戰不同以往,有至高言,是厄土族群要舉行的大祭,一種可怕的儀式,曾經有諸多大千世界,廣闊勝諸天,繁榮比上蒼,卻也都被祭掉了,什麼都不剩下,淪入祭海中,成為其中的部分。」
「當初,我界最強者出手,一戰打崩了他們所謂的黑色大祭,因此迎來了一段祥和歲月,而今我們也可以,就不信這銀色族群、黑色族群都退了,還有其他的東西來攪弄。」
「盛會之前便有至高器的踫撞,我想這一次多半真的要有那一級數的廝殺了。」
一路上,各大道祖與準仙帝都在交談,對厄土族群有所了解,但因為特殊原因,他們至今也不過接觸其中兩大族群而已,所知有限。
真正的恐怖,只有親身經歷的仙帝與花粉路最強者才能知曉。
「上蒼,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可有長進,輪回命脈依舊掌握在我族手中,掐滅他們的希望輕而易舉;那些走輪回復活的人啊,可也未必還是他們自己‧‧‧」
界外,地平線盡頭出現一道身影,頭發稀疏,如同糾纏堆疊的枯草,句僂著身體,面龐上的血肉都腐化了大半,露出白骨的嘴角在滴血。
他滿身都是濃郁的不祥物質,冷漠地開口,殺伐氣撕裂天宇,震裂諸世,竟是一位比絕頂道祖還要強大的生靈,像是經歷了某種蛻變般!
「殺!」
同時間,大軍自上蒼內沖出,至高文明的絕頂道祖帶路,何其狂 ,直接在干涸蒼涼的戰場中打崩出一片長河扭曲的時空來,一個照面就是無邊駭浪沖起,攪弄萬古長天。
「當初,你們來犯被殺退,忘記了慘敗嗎,竟然還敢再現!」
來自至高文明的絕頂道祖冷斥,抬手就打爆了一位無上,沖擊間生撕諸敵,將他們打的四分五裂,散落八方。
「可笑,無知,看來你們還不知曉真正的變故;不過也無妨,傳來的會很快,你們將經歷真正的絕望,所謂的最強者,都將煙消雲散!哈哈哈!」
顯然,厄土大軍中也有同級數無匹的生靈,迅速擋住了他,激烈大戰,並且不止一人,還有強者在從四大厄土現身。
「可不要結束的太快了,我們會很失望,難得有動用至高器的機會。」
大後方,一道道身影朦朧,澹笑著遙望上蒼,雖不是仙帝,但也有著超強的威懾力,因為他們持著至高器在震懾。
厄土中的生物,底蘊太深厚了,漫長歲月以來也不知道破滅了多少大世界,每個紀元都會舉行大祭,自古至今,慘烈的「帝落」不知發生多少次,自然也收獲了不止一柄仙帝級兵器。
現在還不到至高對決之時,自然由這些兵器來代勞。
上蒼諸強神色凝重,也有至高法旨與仙帝器被請出,但他們卻並不佔優勢;尤其是曾經交戰過的歲月中便明白,對方也有特殊層次的高手,與仙帝很接近,畢竟積累無數歲月,底蘊深不可測。
他們皆有預感,一場慘烈的大戰,要爆發了,能有幾人活著回去,真的不好說。
而在那無窮高處,上蒼中、厄土內,皆有一束束貫穿諸世的目光在對峙遙望,冰冷而激烈。
屬于他們的無形交鋒,早已在古今未來中展開,殘酷的真相,也將自那遙遠的高原上傳來。
與此同時,蘊靈路文明,至高悟道地內,李昱通體被混沌霧靄遮掩,大道符號躍動起伏,他在向著另一領域沖擊,要擊碎一切枷鎖,像是真的觸及到了什麼一般。
‘存在產生‧‧,‧‧催生分歧,而分歧釀就‧‧,這世間萬物都企圖高于同類;這便是生命亙古不變的災禍之源‧‧’
若有若無間,他竟听到講經聲,就在心中響起,就在思緒的盡頭。
這像是有某種事物在牽引著他,又似仙蓮內傳出的朦朧波動,讓李昱听到了這樣一句話。
而很快,這莫名的波動便被殿宇內的力量所遮蓋,有特殊的痕跡浮現,那是至高修行時的烙印被觸動,呈現出一幅幅畫面。
那是一道模湖的身影,于一處殘破的古廟前盤坐,有祖物質聚攏成九龍五凰的模樣環繞,正在發出晦澀難懂的古老語言,疑似在講經。
那瓦片,那斷牆,都在散發微紅而又略帶澹金的光彩;此時,那至高烙印對著李昱低語,在講經,演繹自己的悟道歷程,創法經歷,是過去的再現。
「體系,吸收外在,扎根內里,緣于我己身的修行理念,所謂的形態,只是呈現出來的表象,依托于所接觸的,掌握的信息。」
他心中空明清澈,在至高創法經歷中接受洗滌,有所頓悟,唯有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強的,留給別人的從來沒有修到巔峰的,各自的路與手段,皆不同,只是啟迪而已。
漸漸的,屬于己身的體悟與思緒匯集,猶如網絡組織般盤結纏繞在了一起,那輪象征著框架的仙陽浮現,與之相合,不斷向前延展著,有了依托的核心。
「修行的理念,追求與體系不同;那麼我創立體系的核心是什麼?我立下的體系想要什麼?我之體系修的是什麼?我之體系的載體是什麼?
身種?宇宙群落?不,那是其他大賢所創下的,屬于他們的智慧精華,強大,但並非我法,屬于我的,流淌在心間,是‘真我’,是‘不墜’,是‘永恆’,是‘存在’。
我要自在不墜的象征,要永恆永在的烙印,要‘真實之我’的載體,要最根本、最原始的溝通方式,汲取于天地而超天地,祭祀于天地而反哺天地。」
李昱一字一頓,像是在自語,又似在傳道誦經,說與天地听,說與‘真我’听。
他定下了己身開創體系的理念與需求,不再是‘為了開創而開創’,念頭通達,心靈圓滿,剎那升華。
轟隆!整個殿宇都在搖晃,統天嶺劇顫,連帶著至高文明的領地都生出了種種異象,連綿鋪長空。
那是漫天赤霞在卷蕩,最古老,最本源的鮮艷之色,猶如血液,在無窮高處化出了原始部落狩獵,先民生存,萬類霜天競自由的景象,蠻荒而壯闊,殘酷而美麗。
這些異象起伏,時而化成玄妙的字符,時而化成孕育的種子,時而化成浩瀚的宇宙,但到了最後,皆是扭曲在一起,組成了特殊的紋路,勾勒成特殊的形象。
那像是一個人,又像是一片宇宙天地,一粒種,一個起源點,一個‧‧‧象征!
「創法異象?!有人開創出了體系雛形!」
霎時間,有道祖被驚動,忍不住高呼,無比的震撼。
這可不是拓路,而是創立體系,哪怕是雛形也足夠驚人了!
他們更是能自其中感受到一股宏大的‘理念’,一股堅定的‘意志’,支撐著體系構建。
「這股波動,源自統天嶺,是終極文明排列第一的玄黃之主,那位執掌三十三天的人皇在其中!」
「是了,一定是他,在至高道場中悟道,竟然真的開創出了體系雛形!」
一時間,九霄諸域萬方皆大震,因為浮現出了這樣絢爛的異象,觸及到了至高領域!
諸道祖都吃驚,因為這意味著體系一旦完善,開創者必然路盡,踏入至高層次,成就仙帝!
不愧是人皇始祖,自輪回中歸來,這一世必然登臨諸世之上!
「體系雛形,那是‧‧」
蘊靈文明最深處,那位女性至高目光一頓,深深的望了過來。
「圖騰。」
統天嶺宮殿內,李昱開口,道出了自己體系的核心象征。
圖騰!記載己身、祖先、神靈的靈魂載體,是對大自然的崇拜,對祖先的供奉,對己身的明悟,為人族最原始的產物,糅合‘天人’,勾連古今,貫穿生死,是群體的象征。
紋路,符號,形體,這些事物的最初形態,便是圖騰,包羅所有,衍生所有,種子、人、宇宙、乃至文明,都可以用圖騰來呈現,為旗幟。
在人族最原始時,圖騰便是部落形成的象征,可以說是‘眾生’‘群體’‘人道’的源頭與載體,是他們形成的最初模樣。
甚至會有部落認為圖騰太完美了,吃了它,它的智慧、力量、勇氣就會轉移到自己身上來。
《種菜骷髏的異域開荒》
圖騰為溝通人與祖先神靈的一種媒介。人與圖騰是平等的,只是軀殼不同,死只是靈魂月兌離軀換了一個家,變為與圖騰居住在同一個地方。
「屬于我的,圖騰體系;從感應真我,供奉真我開始的修行,向自己索取,祭祀自己與天地。」
李昱低語,開創出了體系雛形,這是屬于自己的理念,所謂圖騰,便是祭祀天地,祭祀祖先,乃至祭祀自己來感應真我。
這是一種溝通的過程,當成功後便會觸及‘真我’一角,形成屬于自己的圖騰,那就是‘真實自己的一面’,為己所用,更是能夠跟隨自己一同成長,一同壯大。
儀式不同,每個人不同,故而觸及的真我方面也不同,便會展露出不同的圖騰模樣與載體;在溝通成功後,便算是踏入了圖騰修行路,需要不斷祭祀、獵食來壯大自己的力量。
在這個階段,能夠調動圖騰之力,運轉對應的力量,可形成虛像;更進一步便是圖騰降世,真實的顯化;而後構築圖騰柱;形成祭祀廟宇;開拓祭壇‧‧直至與圖騰合一,與真我交融,成為超越‘己身’與‘真實’的存在。
這便是他的體系雛形,初創尚需完善與填補,拓展到了人道領域,已然顯露出了屬于‘真我方面’的圖騰。
轟隆!在他身後驟然騰起了一條龍影,電目血舌,朱鱗火鬣,項掣金鎖,鎖牽玉柱,千雷萬霆,激繞其身,霰雪雨雹,一時皆下,擘青天而飛。
原始圖騰之一,赤龍!
這是從無到有的開創者,代表產生命的第一滴血,意味著存在和誕生,在混沌中游走滋養;等待開天闢地,就像嬰兒受孕到誕生的過程。
此圖騰為開創、誕生之力,是源頭的體現。
衍生概念︰滋養、存在、誕生。參悟圖騰,需去觀想自己在母親月復中的感覺,去從無到有地創造。
「是了,體系建立,但真我衍生的圖騰還需我去構造,去開創,分化大類。
但不僅僅是‘真我’的方面,還可將天地異獸,山川星河也納入圖騰中,而記錄這些圖騰的載體,便叫‧‧‧山海經!」
李昱開悟,霎時找到了一條道路,圖騰由真我始,亦可御使山川星河力,催動天地異獸,這本就是人族原始時的手段,體系雛形再度拓寬。
霎時間,自他身後又浮現了一重圖騰,那是一層蒼白的氣流,是永不停息的席卷之風。
原始圖騰之二,蒼風;為永不停息的傳播者,是預言和靈性的掌管者,每個敘說都是傳遞內在靈性的本質。通過呼吸和傳遞訊息滋養生命。
衍生概念︰傳遞、呼吸、心靈;參悟圖騰,需體悟自然,感受風的規律。
這一圖騰,將開掘出心靈的力量,更有傳遞薪火之意,源自人體呼吸間本能的壯大,成為了第二個浮現的圖騰。
「還不夠,不止于此,圖騰,真我的映照,還有更多方面,以我之力,而今足以分化出五重,但還不是盡頭。」
李昱立起,赤龍盤繞,蒼風席卷,兩大原始圖騰煥發的力量讓至高殿堂都在轟鳴,足以碾碎道祖。
繼而天地驟然陰沉下來,像是某種力量降臨,竟是一片虛幻朦朧,形成了五彩斑斕的光影,但在另一邊,卻是真實的漆黑,兩股截然不同的景象並存,形成了第三副圖騰,永夜降臨!
原始圖騰之三永夜,煉假為真的夢幻之主;夢中可以無限壓縮時間與空間,也可以無限釋放時間與空間,夜晚連接了現實與夢境,連接了意識與潛意識,圖騰的力量就代表潛意識中的無盡寶藏。
衍生概念︰夢幻,真實,連接。悟圖騰,需深入感受物質世界與精神世界,乃至卜卦解夢。
這一圖騰的力量,可化虛實,掌握夢境之力,大夢三千入世。
緊跟著,李昱憶起了他垂釣諸天,汲取諸界體系的場景,第四重圖騰誕生,那是一粒落入土壤,汲取養分到生根發芽的種子。
原始圖騰之四,道種;播種信念的收割者;所有的生命奧秘與信息,都在這顆種子里。種子要扎根大地,開啟生命所有的可能性;代表一種學習、借勢、成長的能力。
衍生概念︰生命、潛能、蟄伏。參悟圖騰,需體悟種子生根發芽的軌跡,將自己與種子一同埋入地下感受。
此圖騰之力,可汲取外在而壯大己身,不斷學習借勢成長,擁有龐大的潛能。
「穿梭諸界,見證諸體系絢爛,這亦是一種能力。」
李昱閉目,身後第五重圖騰浮現,起初是一株仙蓮,但在搖曳之間又化作了一重黑白橋梁,貫連諸天。
原始圖騰之五,界橋;牽橋搭線的跨界者;兩條線的連接,貫穿了天地,橋的作用即連接。連接人與人,連接人與事,連接天地、甚至連接生死,一切可以連通的東西。
衍生概念︰平衡,死亡,交替。參悟圖騰,需洞悉平衡之道,在生機與死亡交替之地溝通修行。
五大圖騰顯化,體系雛形穩固,真實映照在了上蒼諸域萬方間,供無數生靈仰望。
「那是‧‧原始的圖騰啊,開創出的修行體系竟與此有關嗎,非是外物,竟是供奉真我為圖騰,一切偉力源自己身。」
「原初之血,傳遞之風,永夜虛實,道種諸天,萬界橋梁;五大圖騰,都各自聯通著不同的力量與概念,潛力無窮。」
「每一副圖騰,都像是一條金華路般,何其絢爛,竟在我心頭也有所映照,像是要顯化!」
上蒼眾生驚異,沉浸入其中,每一重圖騰都有不同的象征與含義,代表著不同的道路。
而這,皆源自真我的映照,人人如龍,潛力無窮。
「諸天氣蕩蕩,我道日興隆!」
蒼風吹拂,李昱腳踏界橋,體繞赤龍,身前是道種生根發芽,身後是永夜降臨,與‘真實’交融,走在了超越‘自我’的路上。
這同樣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圖騰,卷過蒼天,闖進時光河流中,越過大千宇宙,在無數的天地中震蕩著。
他一口氣呼出,人皇血升騰,自古史到現世,鮮紅燦爛一片,都浮現著圖騰的光景,似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般,目光霎時凝視向界外。
「銀色紀元‧‧大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