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東升,天際一片赤紅,恢弘壯闊,朝氣蓬勃。
生死原點內黑白交替,先天之德混成一色,浮沉著盞盞金燈,輕漾著層層水波,飄蕩著瓣瓣蓮花。
一片慶賀與禮贊中,高覽踏苦海而出,帝冠皇袍皆是威嚴,神情澹然冷酷,略顯傲意,已然成就大神通者,舉手投足間都有沉淪無盡之意發散,虛幻浪濤沉浮。
這便是造化有別于傳說的地方,能直接驅使苦海攻擊,讓人沉淪,不得解月兌,哪怕是同為大神通者也會受到一定影響,莫說是其下的生靈了,根本無從抵御,造化弄人,世事難料便是如此。
當世第一的大神通者,意味不同尋常,代表著彼岸天意尚未歸來的節點里,她便是無敵之身,足以橫推天上地下,哪怕過往勢力的大神通者們提前歸來也是如此。
她們尚需恢復實力到頂峰,但高覽卻無需如此,甚至還有人皇劍在手,一統仙界八重天與真實界,誰來了也無法阻止,違逆唯一死耳。
要知道,即使上古紀元鼎盛年間,大神通者亦是頂尖勢力的根本,強如佛祖猶存時的各方淨土,造化也不過十來位,皆能稱佛做祖,稱得上的是風頭無量。
轟隆!一聲巨響傳來,伴著高覽登臨造化,生死原點也劇烈晃動起來,兩種概念交織環繞,黑白二色如駭浪般沖刷不定。
人皇劍自主飛出,與她形成一陰一陽,一生一死的合抱之勢,與這處近道之所共振,再度煉化,遠比當初傳說時要 烈的多。
這樣的劇變自然會觸動生死原點的每一處角落,在那最深處,赫然有游離散亂的意識隨波逐流,被倒卷而回,復歸了原本的位置。
在那生死原點的最深處,赫然亮起了一點紫芒,純陽之意鼓蕩澎湃,形成最本質,最古老的一種概念,讓一雙眸子徐徐睜開,帶著些許茫然與空洞,但很快就倒映出了一幕畫面。
那是一座銘刻著‘紫霄’二字的古老宮闕,在她還在幼年,充當道尊的童子時,一尊象征著‘人道’、‘眾生’、‘薪火’等概念的存在曾降臨,贈給了自己一句話。
登臨彼岸,不假外物。而她的意味與氣機,與今日到來生死原點的那人有些相似,但又有著明顯的區別,加上近道之所的異變,這才被喚醒。
「昔年的那位,是人皇?彼時的感觸而言,她至少也是古老存在,這期間發生了某種變化?」真武大帝頭戴平天冠,身披黑色袞袍,自久遠的沉睡中復蘇了過來。
卻隱隱有種感觸,好似此地也少了某位存在一般,那種冥冥中注視所有的感覺不見了,澹澹的琴音也消失。
高覽沉浸在了近道之所的體悟中,若能全面掌控此地,對她成就彼岸,乃至凝聚道果雛形都有大好處,眼下天人燈盞飛出,經受著兩種不同抽象概念的孕養。
漸漸的,在燈盞附近又顯照了幾重莫名象征,皆是生死之道的體現,如一方黑白二色的大磨盤,正則轉動生機,逆則輪轉死意,靜止不動即為生死圓融;亦有枯榮不定的菩提樹凸顯、纏繞陰陽二氣的寶瓶聳立、拂曉炸響的春雷‧‧‧
「此行不虛,掌握此地尚有機會,但要想真正窺透與煉化,非彼岸不可為。」直到一年後,此地的波動才徐徐平息,李昱再度煉化了部分生死原點,己身環繞著黑白磨盤、枯榮菩提、陰陽寶瓶與春雷等虛幻象征,生死之道愈發深刻強橫。
此道先前亦有人走,不過包羅廣闊,彼此之間很少出現重合的概念,畢竟體悟與觀念皆不同。
「道友,可否前來一敘?」忽地,自生死原點深處傳來一道聲音,中正平和,隱隱勾勒出一副龜蛇圖錄,闡述陰陽,與此地共鳴。
「真武大帝?」高覽神色一動,辨認出了那人身份,正是五方五帝中消失的一位,真武大帝。
兩人在生死原點中相會,交談一番後真武似有所感,明白了當前節點的關鍵與重要,若要登岸,此時再合適不過。
經由人皇點醒,她已然有了些念頭,還需在近道之所內繼續參悟。
「此印為吾昔年所掌的天庭權柄,今時今日已是無意義,但道友所需,便取去吧。」真武微微一笑,抬手放出了一口黑白二色交織的古印,其上盤繞龜蛇,化生陰陽。
正是昔年隸屬五方五帝之北的天庭權柄!
「道友登岸之日,自當相助。」高覽自是明白其中意味,抬手將之收下,又盤桓了幾日,方才離開生死原點。
‧‧‧真實界內,距離昆侖山玉虛宮之主,元皇仙尊自證傳說已然過去了一年的歲月,各路大能與大神通者都有了要回歸的跡象。
但有統天一戰的例子在前,委實無人敢造次,造化層次的人皇劍、傳說頂峰的人皇,在這節點便是橫壓世間的代名詞;更何況十幾年過去,她必然更進一步,天知道有沒有觸動造化關隘?
若是在此刻招惹到一尊大神通者,那就真的不知死活了。封天台前,高覽身影凝實而出,腰懸人皇劍,身姿昂藏挺拔,霎時便驚動了在此駐守的少玄與羲娥,她們在敕封神位的加持下在大周境內已然算得上造化。
此刻面對人皇,卻深刻感受到苦海無垠,遍及諸天萬界,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求而不得,執念難消,讓人不得解月兌,世世沉淪。
「恭賀聖上身成造化,神通具足,大周永昌,人道興隆!」兩位人皇遺族登時下拜,心中激蕩不已。
十幾年過去,周皇果然更進一步,直接成就大神通者,堪稱天意之下最強勢的一批人,在眼下大能剛剛回歸的節點里,更是恐怖無邊。
「人道興隆。」高覽頷首而笑,示意她們起身,便登臨到了封天台頂,手中浮現出真武大帝的天庭權柄,頓時將之融入了進去。
嗡隆!台上頓時光華萬丈,流淌著萬界燈火般的光輝,散逸著人道之力,對應著五方五帝那一層的祭壇上,赫然有一尊亮起!
五方五帝之北,真武大帝權柄歸位!在此影響下,九重天大震,第二層與余下五層共鳴,夾擊瑤池,沖擊的愈發 烈了;大周境內更是虛空浮動,一個個黑白光點凸顯,匯成成龜蛇,交織為太極圖,重疊成天地,充斥著時光,演繹出玄奇奧妙的五帝權柄。
頃刻間,高覽神靈身便得到了巨大增幅,那可是五方五帝級數的完整權柄,更是沾染了近道之所玄妙,當場便讓她從傳說中期踏足到了頂峰層次,隨萬界誕生而自然分裂,整個大周都被帶動著綻放化光,璀璨一片。
「真武權柄?!」九幽邊界,曾與真武交手諸多的魔君登時被驚動,露出意外之色,九幽蕩魔天尊的權柄怎麼會在周皇手中?
「五帝權柄,怎麼會在此時?」地府深處,酆都大帝復蘇,盯住那高空盤踞在北方的龜蛇法相,眼中凸顯異色。
此事毫無征兆,毫無痕跡,必然有天意參與其中!
「連黑帝的權柄都出現,封天台已然能夠敕封五方級數的權職,那可是造化中的佼佼者之位,變化來的太突然。」羅教內,亦是驚呼聲一片。
歸來的神使們頗覺離奇,當真是諸行無常,難以預料。
「人皇已成造化,此事靜觀,莫要招惹。」同時間,真空家鄉深處,那位神使之首卻是發話,揭露出一個重要消息,當世第一位大神通者誕生了,震撼所有人。
已成造化?!人皇成就大神通者了!羅教諸神使心頭巨震,只覺天旋地轉,怎得短短十幾年,差距就到了這樣恐怖的程度,太過駭人。
對于她的話語,無人敢懷疑,因為神使之首便是昔年的鎮元子,造化頂峰的存在,眼光不會錯。
突破造化的確不似傳說那般會有異象浮現昭告天地,但如人皇這般的存在,必然是另有圖謀,暗中進行了謀劃,不得不防。
西方極樂淨土內,亦有輕嘆聲響起。
「造化大神通者,快,太快了,步步為營,總能搶佔先機;若非瑤池涉及頗多,恐怕人皇已然一統九天了。」地上佛國中央,彌勒面露愁苦之色,她雖也找到了另一條,可似乎速度根本無法相比。
打又打不得,比疆域勢力也比不得,眼下連發展速度都被甩開了,這可真是全方面的挫敗,讓她心神搖曳,幾如要因‘人皇’二字孕心魔,從上古到現在一直如此,太過折磨。
這下子,人道統天直接沖入五方五帝級數,勢頭大進,超乎了所有大能與大神通者的預料。
人皇自成格局,氣吞天地,胸有乾坤,做事謀定而後動,又擅于不遵常理,讓人難以琢磨;她們只得避其鋒芒,靜待時機壯大己身。
‧‧‧開天闢地前的時光根源處,李昱最古人皇身復蘇,重童內倒映封天台種種光景,看向了那仍舊負隅頑抗的九重天第三層。
「螳臂當車,不知所謂。」她神色漠然,話語卻無比冰冷,驟然起身,要邁入各個紀元內的瑤池中,掃平阻礙。
「道友,還請留手一二,末劫有需。」不遠處,道德天尊顯照,瞥了一眼瑤池方向,莫名開口。
金母也算是承接了部分元始與靈寶,末劫到來她也不可或缺,關乎到三清的超月兌謀劃,故而‘暫時不可死’,但也僅僅是暫時。
「苟活至末劫,是朕的恩賜。」李昱頷首,身形驟然化成無數人道薪火,遍布過去未來,開天前後,人道無所不在,永恆長青,直接化作一望無際的光海逆沖而上,貫入了九重天第三層。
上古紀元,瑤池深處。金母視線高渺而莫測,但卻無法觀測到開天闢地前的存在,感知落後,直到那漫天薪火點燃瑤池金水之時,方才有所察覺。
「人皇?」她神色一凝,眼前赫然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臉色澹金,目含重童,威嚴王道之氣彌漫此間,整個九重天因此生震蕩,像是無法承受她的重量,神聖莊嚴的感覺逐漸濃郁。
容貌、氣機、大道乃至裝束都與昔年一模一樣,正是上古之末的蓋世人皇。
金母自持己身重要性,正要開口,卻目光一肅,那位人皇根本沒有多語的意思,目光一冷抬手就打來,一直巨手自開天闢地前橫推來此,蔓延下無窮無盡的未來。
每一剎那,每一紀元,每一節點都有一尊人皇飛出,都是她,相合于此,化作赤金色澤的光焰大手,囊括人道、眾生與滾滾紅塵,將整個瑤池都捏在了掌中,要當場崩碎。
最古老者?金母神色有所起伏,抬手一劃間天誅斧浮現,九枚道紋飛舞,焚!
噬!毀!罰!誅!寂!沒!凍!滅九大概念衍生,各化道的方面,帶動斧身 然 來。
轟隆!剎那間諸天萬界崩碎,連帶著最上層之下的仙界都似崩碎般四散,化成一片地風水火的紊亂區域,這段時光在倒退,這方虛空在重演,一切都在交手中破滅。
斧身化天誅,道紋繁復交織,卻怎麼也突破不了那層濃厚的人道壁壘;不同于阿彌陀佛的報身應身,道德天尊的一氣化三清,李昱此身最古唯一,至此一相,故而體現有別,戰斗方式亦有差別。
她大手 地拍落,直接碾碎了九大道紋化成的混洞,打的天誅斧連連晃動,直接月兌手而出,飛落無盡遙遠處,讓那只白玉般的手臂都被巨力崩碎,化作光點散落。
「人皇真要步步緊逼?」金皇目光清冷,隱隱倒映出一面古幡與諸多事物,似有誅仙劍陣與陣圖在沉浮,但卻並未動用,要留待關鍵節點。
眼下只是身形微退,帶動整個瑤池演繹真空家鄉,化一切歸宿,白蓮朵朵,清香陣陣,萬事萬物都在蜷縮寂滅。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阻朕!」李昱漠然逼來,抬手一握間人皇劍凸顯,霎時氣機高漲,人道自開天前至未來連成一片,浩蕩不可阻。
聖德水波沖刷諸天,人道赤日普照萬界,金燈照混沌,紅塵衍未來,無匹偉力貫沖此地,將整個瑤池打的崩裂,自誕生之初到無盡未來都呈現出崩裂姿態,自每一個宙光碎片都呈現如此模樣。
真空家鄉不可阻,一切歸宿也收納不得人道,煌煌火光燒遍空無,照見九幽最下與九天最上,遠古雷池與生死原點亦在其中呈現;一擊之下金母橫飛,空靈神軀崩散,被打出了此處節點,徹底抹殺了這段歲月的存在與烙印。
轟隆!這處節點的一切亦在蜷曲坍塌,散發出古老悠遠的感覺,物質生了又滅,滅了又生;一邊位于過去,一邊處在未來,被無匹偉力生生打破了間隔,拉在了一起。
過去未來,生死之間皆被打崩,只有李昱駐足于此,大破滅中得大新生。
她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抬手一抓,只見瑤池中騰起了一陣玄黃色的琉璃淨光,禪音佛唱回響,襯托出一尊模模湖湖的金身佛陀,正是先前金母逃遁轉移注意力所留。
此乃旃檀功德佛遺蛻,唐三藏真身!波旬若得,變化自生;道果遺留的兩大產物合一,應當有超過彼岸預見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