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終究還是吃了頓燒烤。
在小區院子里烤的。
小區那頭有片小樹林，夏天不少人在那邊納涼，燒烤的也不止一家。
楚堯技藝一如既往的精湛。
四散的香氣，很快吸引來不少老哥和孩子。
這院子里，以前都是一個單位的，蘇建國自然都認識。
于是，擼著串, 有大哥就把啤酒箱子端過來了。
誘人的香氣中，孩子們在跑跳笑鬧著，吃得滿嘴流油，大人吆五喝六，互相勸酒，熱鬧得很有生活氣息。
楚堯烤了一陣，休息會兒, 過去喝兩杯。
有人問他是干什麼的？
在哪里發財？
這麼有錢, 給老丈人買大霸道。
楚堯笑笑︰「開燒烤店的, 掙的都是辛苦錢，手藝還行不？」
大伙兒齊齊稱贊好手藝。
這麼好吃，活該掙錢。
跟一群男人鬧騰到快十一點，半醉微醺，楚堯這才扶著蘇建國，回去睡覺。
……
今晚，蘇婕沒跟蘇舞在一個房間，跑到楚堯這個房間來了。
三室一廳的房子，剛好夠五人住的。
「你明天可別跟我爸喝酒了啊。」
「差不多得了。」
「都五十多的人了，哪經得住你天天這麼折騰？」
楚堯︰呃。
笑著反駁道︰「什麼叫折騰？他不也挺快樂的嘛……就像你……嗯？越折騰越快樂……」
蘇婕︰……
暗暗啐了一口。
感覺到事情不妙，這可是在自己家呢，爸媽還沒睡呢……
「我走啦，去和小舞睡。」
說著，她就翻身下床。
楚堯一把拉住︰「別啊，我怕黑, 還認床，不敢睡, 覺得床底有大怪獸。」
蘇婕……笑出聲。
咱要點臉成不？
真當你還是個寶寶呢。
她想了想, 打開衣櫃，翻出個都快掉色的布女圭女圭︰「乖，抱著它睡啊，美少女戰士會保護你的。」
楚堯︰……
看著這估計是蘇婕從小抱到大的布女圭女圭，哭笑不得。
你他娘的，還真是個人才。
勢均力敵。
「哎……男人最好的年紀也就這幾年，不抓住機會用，到時候，真不行了。」
楚堯幽怨的嘆氣說道。
蘇婕白了他一眼︰「滾！晚安。」
還是出了門。
……
一出門，蘇婕就看到，蘇舞鬼鬼祟祟，急急忙忙朝衛生間走去。
她當場愣了一下。
這兩個次臥，門是挨著的。
小舞……剛才在門外偷听？
不能吧？
蘇婕覺得此刻自己臉色微微有些發燙，還好沒真做什麼，不然那可真徹底尷尬了。
想了想，她還是去了蘇舞的房間。
過了好一會兒。
蘇舞才從衛生間回到臥室。
「姐？你咋不去那個房間？」
蘇婕瞪了她一眼︰「我怕隔牆有耳。」
蘇舞鑽進被窩，一臉天真懵懂的樣子︰「哦。我睡啦, 晚安。」
她把燈都關了。
房間里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蘇婕裹著被子，听到她均勻的呼吸聲，打了個哈欠, 卻莫名有點輾轉反側，睡不著。
別說，沒人抱著，是真的難睡。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
剛睜開眼楮，還沒起。
「姐，你晚上老模我干什麼？還搶我被子……」
蘇舞委屈、不滿，又有點調侃的說道。
蘇婕︰……
假裝沒睡醒，沒搭話，翻個身，背對她，繼續閉上眼楮。
蘇舞嘻嘻嘻的笑出聲。
麻溜穿好衣服，出門。
……
升學宴是中午。
距離小區不遠的一家飯店。
檔次中等，也還不錯。
人不算多，也就擺了五桌，親戚朋友兩桌，老師同學三桌。
來得老師沒幾個，就來了個班主任。
這也正常。
蘇舞那個小舌忝狗，王博，收拾的干淨利索，全程活躍的不得了，各種幫忙，指哪兒打哪兒。
蘇舞也顯得很開心。
今天她是絕對的主角。
破例，被允許喝點啤酒。
不過，因為有大人在場的緣故，同學這桌，也都保持著一定的克制和矜持。
安安穩穩吃過飯。
這會兒就別鬧騰了。
等到下一場，大家一起去唱歌的時候，沒有大人，那才是正戲開始。
……
楚堯自然坐的是大人這桌。
都是蘇家的親戚，上桌就開始喝酒，菜還沒上齊呢，酒就先下去了一輪。
真彪悍。
楚堯推辭說要開車，自己不喝酒。
對于他這個生面孔，其他人倒是也沒強求。
不過……
吃飯的過程中，楚堯一直注意到一個細節。
蘇舞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朝大廳門口跑，跑出去，呆個幾分鐘，然後再跑回來。
一頓飯都還沒吃完，她至少跑了得有四五趟。
其他人只當她今天請客，事兒多，也沒怎麼在意。
又一次，她出去的時候……
楚堯想了想，也若無其事的起身，跟了出去。
飯店門口，掛著「慶祝蘇舞同學被鵬城大學錄取」的橫幅，還放了一圈氣球，勉強算是喜慶之意。
只是……
蘇舞站在這喜慶的門口，卻莫名有點形單影只的感覺，臉上半點笑容都沒有。
她看看門外，四處張望，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等誰呢？」
「別等了，她估計不會來了。」
楚堯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背後忽然響起的聲音，蘇舞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楚堯，再听到楚堯剛說的話。
一時間，她也是愣住。
自己這個隱秘的小心思，場上一個人都沒發現，即便大姑和姑父，姐姐，都沒感覺到。
沒想到，卻被姐夫發現了。
在等誰？
自然是在等那個已經改嫁了的親媽。
自己沒給她發消息，可，小城就這麼大，她沒理由不知道的。
況且，還加著微信。
大姑也發朋友圈了都。
可是，她真的沒有來。
「姐夫你在說什麼啊？」
「我怎麼听不懂？」
蘇舞吸了吸鼻子，瞬間切換出一個燦爛甜美的笑容。
最近，除了練舞蹈之外，她還看了不少表演類的書，嗯，表情控制，大有進步。
楚堯擺手笑笑︰「行，那就當我沒說。」
「回去啦。」
說著楚堯就轉身返回大廳，讓她一個人默默消化，獨自堅強。
蘇舞平時都顯得很活潑，沒心沒肺的，差不多算是開心果那種。
不過……
今天，這個時候，是真的讓楚堯覺得，太可憐了。
她最想請吃飯的人……
直到宴席結束，也始終沒有露面。
不僅人沒到……
禮都沒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