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珠當然不會把姜明堂和辛臘梅的真實身份告訴春蘭。她對春蘭說,角門外的少年是她同鄉,與她家一路逃荒到京都來的。
少年的母親不幸沖撞了貴人,被人打傷了,需要會治鞭傷的好大夫。
少年是來求她幫忙找大夫的……
不管信不信,春蘭還是乖乖去了前院,找到姜大山,把消息悄悄遞給了姜大山。
姜大山看向春蘭的眼神陰了***︰「告訴小姐,我會派人幫他們找大夫的,讓她別擔心……」
春蘭心中一緊,恭敬地後退了三步,應道︰「是!」
等春蘭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姜大山才收回了視線,堆起一臉的笑意,繼續回去招待賓客。
給辛臘梅請大夫?
不可能的。
他好不容易才請到了那麼一個戲子,扮演貴人,找借口把辛臘梅打成重傷。
他此時正盼著辛臘梅趕緊斷氣,好滅掉她這個隱患呢,又豈會給她請大夫?
他悄悄地在心底對辛臘梅說道︰「莫怪我心狠,我已經不是姜大山了,我現在是姜二牛!
永安侯說了,要給我續弦,對方的娘家爹還是個四品的大官。
你為什麼不同意呢?
你憑什麼不同意呢?
你又憑什麼威脅我呢……」
……
姜明堂得了春蘭遞回來的消息,高興地跑回垂死的辛臘梅身邊,握著辛臘梅的手,喊道︰「娘,娘,你堅持一下,爹已經去請大夫了,你再堅持一下。」
辛臘梅的意識已經模糊了,因為疼痛,渾身的肌肉本能地發著抖。
過了半個時辰,辛臘梅突然清醒了過來。
她流著淚望向姜明堂,道︰「我兒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以後要學會自力更生,也要照顧好你自己……」
辛臘梅說了好長的一段話,最後握住姜明堂的手,說道︰「要小心你爹啊,離他遠一點……」
說完,辛臘梅便咽了氣。
姜明堂死了親娘,哭得撕心裂肺。
隔壁房間里,長期被迷藥控制的姜棟梁被哭聲吵醒,用他那已經不會轉的腦子想了三個問題。
「我是誰?」
「我在哪兒?」
「誰在哭……」
……
與此同時,定國公夫婦帶著姜士杰,趕往姜士杰與賀敏敏從前置辦的那個別院。
老姜頭和姜老太就住在那個別院里。
兩人過上了夢寐以求的好日子,穿金戴銀,呼奴喚婢。
老姜頭正吃著美味佳肴,喝著小酒,在姜老太看不見的桌子底下,偷偷模著小丫鬟的小手,心里美滋滋的。
姜老太一邊吃一邊暗暗感嘆,自己這兩個月以來真是掉進福窩里了,吃的、穿的、用的,全是她從前想也不敢想的。
要是她家棟梁也可以過來與她同住,她就沒有遺憾了。
姜老太悄悄問老姜頭︰「給棟梁用的那種藥,真的沒有問題嗎?用久了,棟梁會不會變成傻子?」
說實話,姜老太不提,老姜頭就快忘了自己還有姜棟梁那麼一個憨逼小兒子了。
被姜老太這麼一提醒,老姜頭趕緊放開了小丫鬟的小手,將身邊的人全都趕出餐廳。
等人走光了,他才不滿地對姜老太說道︰「就棟梁那個性子,知道我們做了什麼,他肯定會大義滅親,揭發我們的。
你還想不想過現在的好日子了,想的話,往後就少提棟梁,也少往棟梁住的地方去。
當心被你身邊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瞧出端倪來。
你放心,有大山他媳婦和明堂在,棟梁肯定出不了問題……」
兩人正說著,姜士杰黑著臉走了進來。
老姜頭換上一臉的憨厚,向姜士杰打招呼。
姜士杰徑直走到老姜頭面前,狠狠地給了老姜頭一拳。
姜老太一著急,一頭朝姜士杰撞了過去。
雖然這姜士杰是他們的金主,但哪怕是金主,也不可以打她家的老頭子!
眼見姜老太就要撞到姜士杰了,老姜頭狠狠地揪住了她的頭發。將她硬生生扯了回來。
「你糊涂了?你在干什麼?」那可是金主,能隨便撞嗎?
一旦撞下去,眼前的榮華富貴就全散了!
老姜頭被姜士杰一拳打腫了左臉,不但不怪姜士杰,還朝姜士杰揚起了笑臉。
他問姜士杰︰「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在別處受氣了,想要打打人,出出氣?」
倚在門框邊上看熱鬧的定國公夫人嗤笑出聲。
她對身邊的定國公說道︰「我在杏林村听了許多關于他們兩個的傳說,今日總算見到真人了。果然與傳說中的一樣無恥、一樣貪財……」
老姜頭不認識定國公夫婦,便問姜士杰,「他們是誰?」
姜士杰道︰「我岳父岳母。」
定國公夫人提醒姜士杰,「請把‘前’字帶上,我家敏敏早就不要你這個糊涂蛋了。」
姜士杰忍著心痛,甩給老姜頭一封信件,恨恨地道︰「你看看這是什麼!」
老姜頭撿起信件一看,頓時瞪圓了眼楮。
這這這,正是姜大山讓威遠鏢局的鏢師送回清江縣的那封到付信件。
老姜頭一遍一遍地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他明明早就把這封信燒掉了啊!他還小心地檢查過的,全燒成灰了,一個字跡都不可能留下來。
可是,它為什麼還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里?
見鬼了不是?!
老姜頭看看信件,又看看姜二牛他親爹,親外婆,親外公。
他猛地把信件揉成一團,打算把它塞進嘴里吃掉。
既然燒了沒用,他就把它吃了。
這樣,就算他們要報官,說姜大山假冒姜二牛,也沒有證據了。
他甚至還可以反咬他們一口,說他們不願意認回自小長在鄉下的可憐孩子,嫌那可憐的孩子粗鄙之類的。
老姜頭把信紙揉成團後,真的塞進了嘴里。
定國公握了握腰間的佩刀,輕笑著對老姜頭說道︰「你吞吧,吞下去了我就拿刀剖開你的肚子,再把它取出來。」
老姜頭听了這話,無論如何也不敢咽了。
他乖乖地把信紙團從嘴里取出來,遞向定國公。
「你們既然讀過這封信,你們就應該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姜大山想出來的壞主意。我們頂多算從犯。」
定國公用兩根手指頭捏起那團信,對老姜頭說道︰「想讓我們放過你也行,你隨我們去一趟永安侯府,親自拆穿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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