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宴鳳眼微眯,他審視著跟前的女子,半晌都沒有說話。
或許是楚宴身上的氣勢讓元霜覺得有些緊迫,這種緊迫感讓她有些不敢呼吸。曾經那些日子仿佛又回來了。
楚宴看了許久才緩緩說道︰「妹妹是覺得我教壞了棠兒?」
「臣女不敢如今妄議殿下,只是殿下也清楚棠兒是我娘的心肝寶貝,磕不得踫不得。我當姐姐的也只有想盡辦法維護著他。不允許他有半點的閃失。」
等元霜說完,楚宴就自發地笑了起來︰「照夏妹妹這樣說棠兄弟也不必出門了,畢竟外面很危險,有馬車,有壞人,指不定就被什麼給看上了。也不要走路了,路上不平可能摔跟頭,也不要吃飯喝水了,畢竟有人是被嗆死的,噎死的……」
「你這是在咒他,難道就不盼著他好麼?」元霜听不下去了,她斥責道。
楚宴雙手一攤無奈地說︰「我只是打個比方啊,元棠是男孩子,不是你們這些連閨門也出不了的大家閨秀。將來他還要支立你們夏家二房的門庭,難道就不該學點本事在身?」
元霜被楚宴的話堵得不知回嘴,也是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會不會有些過火。元霜正在反省的時候,突然听見有人在大喊︰「我不要你多管閑事!」
元霜不用抬頭也知道是她那好弟弟的聲音,倘或弟弟靠譜一些,她也用不著操這些閑心。
元棠跑了來,對元霜無禮地吼道︰「你憑什麼管閑事,我的事也不要你管。你一個娘們還管起我們爺們的事了,真是討厭。」
被自己親弟弟吼,元霜可是很沒面子,但饒是如此,她也語重心長道︰「要不是你在外面胡來,動不動就和人打架,要不就不學好,你以為我想管你啊。爹爹不在家,娘又管不了你,我可不想讓你小小年紀就不分好歹。你要當小霸王我可不答應,我們夏家可不能毀在你手上。」
姐弟倆爭論不休,就在元棠要去推搡元霜的時候,楚宴從中阻攔了,這一次他站在了元霜這一邊和元棠說︰「你別這樣說你姐姐,你姐姐也是為了你好,她一直擔心你。」
元棠這才作罷了,元霜看了兩人一眼,突然覺得自己多事,他們愛怎麼就怎麼吧,好心辦了壞事還讓人厭煩,她變準備回車上,準備回家,正要走,元棠上來拉了元霜的胳膊︰「姐姐,你看我騎馬怎樣?胡大哥都說我學得可好了。」
「……」元霜愣了愣,她最終還是答應下來看元棠學得到底怎樣。
在楚宴的示意下,胡波牽來了一匹馬,元棠走至跟前踩著馬鐙就上了馬。從他上馬的動作來看,的確是嫻熟了不少。回想之前他那樣畏懼的樣子,這時候的他竟那般平靜從容,不過幾日功夫,感覺像是換了個人。卻見元棠緊握著韁繩,喝了一聲︰「駕!」緊接著,雙腿一夾馬肚子,揚著鞭子,身下的馬兒就跑了起來。
楚宴立于元霜身畔,他與元霜道︰「妹妹就好好看看兄弟的表演吧。」
卻見元棠猴在馬背上,策馬揚鞭,在校場里馳騁起來,胡波亦騎了一匹馬跟在元棠身後,以備突發狀況。
元棠面無懼色,騎得已經很好了。元霜很是驚詫,接著她問︰「他學了多久?」
「四天,加上今天才五天。五天能練成這樣,如何?」楚宴下巴一揚,一臉的得意。
元霜點頭說︰「還不錯。」
楚宴又說︰「棠兄弟悟性不錯,就是膽子小了一些,還有之前的學習不得章法,你看經過胡波這樣一指教,他不是很快就學會了麼?所以你也別瞎擔心,他是男子漢,就該讓他多去嘗試,別為畏首畏尾的,要不然什麼都學不會。成天窩在家里,連門也不敢出的話,不就成了窩囊廢麼。你不想要一個窩囊廢的弟弟吧?」
元霜沒有吱聲,轉眼間元棠已經繞場跑完一圈了,他的騎術已經不用元霜擔心了,雖然不是十分高超,但平時出行已經足夠了。
「你為什麼要教他這些?」
「那天在錦園我見他也是夏家的嫡公子,卻因騎馬嚇成那樣,跟個小姑娘似的,有些看不下去,所以才讓胡波教教他,鍛煉一下他的膽量。」楚宴自然不敢說出是因為想接近她才決定先接觸她的弟弟。
「殿下日理萬機,為這麼點小事著忙?其實您不必這樣煞費苦心。只要我用點心也能給他找一個好師傅的。」
她非要這樣生分,幫了他們姐弟這麼大的忙,她難道連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楚宴微惱,不過想著前世欠了她的,終究也沒有去追究什麼。
元棠跑了幾圈有些累了,他下了馬快步走到元霜跟前,然後抬臉問道︰「姐姐,我騎得怎樣?」
「很不錯,已經長進許多了。還不快謝謝太子殿下和胡公子。」
元棠連忙與楚宴作揖道謝,又與胡波拱手。
夕陽落下時,姐弟倆才一道回家去。回家的途中,元棠與元霜同乘一輛車,元棠向元霜請求道︰「姐姐,請別將今天的事告訴母親。」
「你知道害怕啦?」
「母親和你一樣就會胡思亂想,這也怕,那也怕,我怎麼不擔心。」
看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弟弟,元霜不僅想,之前她的想法可能都錯了,只是想著別讓元棠學壞,卻沒仔細想過要給弟弟好好請個師父。以為的阻攔並不是什麼好事,特別是這樣離經叛道的弟弟,你不讓他做什麼,他硬要和你對著來。之前想著讓柏行簡平時幫忙多照看一下,現在柏行簡要忙著準備秋闈的事,他們也不敢十分叨擾,得給元棠重新想個法子。
「那位胡公子教了你騎馬,還教你別的沒有?」
「暫時只教了騎馬,不過他說我願意學什麼,他都能教。姐姐,我可以跟著他學習射箭,學習拳法嗎?」
「你不喜歡讀書,喜歡舞槍弄棒麼?」
元棠道︰「我想有點本事在身,這樣別人也不敢隨便欺負我了。」
元霜驚詫地望著弟弟,她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