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日,元霜便在秋月的帶領下去見到了村里的那位薛大夫。
她們去的時候薛大夫正忙著給人看病,元霜也不敢貿然打擾,等到他打發了身邊的病人,元霜這才上前去說︰「薛大夫,麻煩您給我也瞧瞧吧!」
薛大夫看了她一眼,這個女子不像是村里的人,他滿臉疑惑地看了秋月一眼,秋月趕緊道︰「這位是定國公府里的二小姐,大夫快給她看看。」
那薛大夫听說是位千金小姐,他忙擺手道︰「某才疏學淺,看不了小姐的病,請小姐趕快走吧!」
元霜不解道︰「怎麼不給我看?」
「原因我已經說清楚了,小姐,請回吧。」
元霜有些莫名其妙,她見這位大夫面白無須,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五官端正,容貌清秀,怎麼脾氣這樣古怪?元霜無端被逐,她心里有些不痛快,她不悅道︰「沒想到你也是個看人下菜的主,不看就不看。」元霜賭氣地一扭頭就走。
秋月見元霜生了氣,她拉著薛大夫道︰「薛大夫,您不是這樣的人,為何要得罪我家小姐?」
「得罪她,就因為她是千金小姐,我才不敢得罪她。你趕快拉她走,以後也別上我這里來了,我還想過幾天清靜日子,可別再給我找事情。」薛大夫有些不耐煩。
秋月連忙追了出來,她趕著和元霜解釋︰「小姐,您別生氣,這位薛大夫性格古怪,別和他較真。」
元霜才犯不著和一個不相識的人賭氣。她只問道︰「你口中的這位薛大夫醫術怎樣?」
「自然很好,村里人找他看病,大小病癥沒有他看不好的。他就是我們村的神!」言辭間,秋月掩飾不住對薛大夫的推崇。
「所以他嫌棄我這樣一個外來人……」元霜覺得好笑。
秋月又道︰「其實薛大夫他本來也不是我們村的,他來我們這里不過兩年。你看見他住的那處屋子了吧,以前是處舊祠堂,後來見他沒處住,里長才讓他住了進去。兩年來他一直在這里行醫,村里人都很尊敬他。」
听到這里,元霜對那位薛大夫又有一些改觀,暗想可真是位怪人。
元霜身上沒什麼不適的地方,人家大夫不給她看病,那就不看吧。她依舊跟在秋月身旁在村里過得很自在。
距離裴家不遠處有一條河,河邊時常有人來此擔水澆灌作物,也有婦人來此漿洗一家大小的衣物,總之整個翠屏寨都離不開這條河。
元霜央著秋月給她做了一根魚竿,秋月去挖了一些蚯蚓做釣餌。然後元霜便開始學垂釣,起初時,秋月還有些不放心︰「小姐怕不怕蚯蚓?」
「蚯蚓有什麼好怕的。你告訴我怎麼上餌料,我自己來就行。」
秋月見元霜確實不怕,這才敢教。
元霜沒有大家想象的那般嬌氣,她雖然長在深閨,又曾貴為太子妃,但她其實沒什麼架子,是個頂隨和的人。現在來這邊小住,更是放任了自己,無拘無束地過得逍遙自在。
她拿著一根小魚竿在河邊一坐就是半天,後來還引得同村不少婦人前來觀看。元霜倒也不怯場,主動與那些婦人交談起來。她詢問那些婦人家里日子過得怎樣,地里收成如何,已經是婦人的便問家里幾個孩子,丈夫如何,還沒出嫁的就問爹娘,在家做什麼活計打發時間。
一個穿藍色短衫的婦人一面洗衣服,一面與元霜閑談︰「以前就听人說夏家家大業大,家里出了個太後就很了不起了,還說年輕一代也很厲害,家里男女都會讀書識字,有當大官的,有當大將軍的。女孩子們也個個都漂亮,還有嫁到公主家去的。以往還只當這些是些新聞笑話,听過就完了,今天見了小姐這般才知他們說的是真的。」
元霜道︰「其實我們家也不算怎樣,有些言過其實了。」後來她看見了婦人身後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看上去和秋月似乎差不多年紀。不過可能因為家里窮,不怎麼吃得上飯,因此顯得有些瘦小。她多看了兩眼,那個小姑娘面露怯色目光也躲閃。
元霜問了句︰「大嬸兒,這是你家閨女?」
婦人笑道︰「是啊,這是我家的二丫,今年十五了。」
「十五呢,那麼比我還大一些,該是姐姐了。」
婦人忙擺手說不敢當,元霜見這小姑娘身子瘦小,也不怎麼言語,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補丁重補丁,早就漿洗得看不出以前的顏色。
元霜心里有些過意不去,因此也就留了意,回頭她向秋月打听了幾句,接著便和畫絹說︰「將我不穿的衣裳清理兩套出來,回頭讓秋月給那個二丫送去吧。」
畫絹有些詫異︰「小姐這麼好的衣裳也要拿去送人啊?」
「我的衣裳難道還少了不成?拿去吧,白放著也可惜了。」元霜吩咐了。
回頭畫絹果然包了兩套元霜的衣裳,然後與秋月一道去了那戶人家送衣裳。
沒多久那個婦人領著他們家的二丫來給元霜磕頭道謝。
元霜讓秋月去把二丫拉了起來,又道︰「我也沒幫上什麼忙,希望你們的日子將來能夠好過一些。」
後來婦人又打算將二丫送給元霜當丫鬟,元霜收下秋月就已經足夠了,哪里還能再要別的人,她臉上有些尷尬,後來還是裴娘子出來說︰「小姐別擔心,有我在。」
也多虧了裴娘子出面,才最終化解了眼前的尷尬。
畫絹說︰「現在做丫鬟也有人搶著做了。」
「所以你要是不听話我就把你給換了。」
元霜一句玩笑話卻讓畫絹當了真,她忙下跪道︰「小姐別換掉我好不好,我一定盡心盡力地服侍小姐。」
「我只是說說而已,你怕什麼。」
後來元霜與畫絹又說︰「我現在是可以給他們送衣裳,送糧食,能解他們眼下的燃眉之急。可是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啊。」
畫絹有些納悶︰「小姐還真打算要一直幫下去啊?」
「總得尋個萬全的法子才行,得給這些窮苦人家指一條生路啊。」元霜顧慮得很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