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禮的一番話讓元霜有些暗惱,她還沒開口,一旁的畫絹就替她回懟了跟前這個有些無禮的男子。
「我們小姐不恥下問,怎麼就成了嘲諷你?虧得你還讀了幾天書,也沒見過像你這般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要不是我們小姐脾氣好,換做別人理也不理你。」畫絹滿月復的怨氣。
元霜給畫絹使了個眼色,畫絹才及時閉了嘴,元霜倒不想為難薛崇禮,她直言道︰「以前我住在家里也沒出過遠門,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也不大清楚,一輩子都被關在小小的院子里。直到來了這翠屏寨後,才認識了許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也才知道那些不起眼的花能吃,也知道還有窮得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人。听我女乃娘說起薛大夫高義,能窩在小小的山村里給村里的這些人看病,好些時候還不收取病人的藥錢。您這高潔的品德我一直都很佩服。只是不知我什麼地方得罪了薛大夫?」
薛崇禮見元霜就是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千金小姐,他突然覺得自己好笑,和一個千金小姐計較什麼,什麼時候他的心眼變得這樣小了。薛崇禮便與元霜行禮說︰「言語間多有冒犯,還請夏小姐見諒。」
元霜也懶得和他計較,她手里依舊拿著那株車前草便與畫絹轉身就走。
走了一段距離,畫絹才與元霜道︰「這個姓薛的實在讓人討厭,那麼傲,什麼人啊真是的。小姐以後見了他就繞道走,別去惹他,這樣的人說話討厭,做事也討厭。最好別和他有什麼牽扯。」
元霜听著畫絹的各種念叨又忍不住笑了。
元霜給母親寫的那封信很快就有了回信,回信是兩天後元霜拿到的,送信的是婁如君身邊陪房的兒子。元霜叫住了他問了一些家里的事。
「這些天家里可還好?我那弟弟可還淘氣嗎?老太太身體怎樣,母親身體怎樣?」
來者一一回答︰「都還行,不過听說姚姨娘生的那位小公子最近時常生病,醫藥也沒斷過。老夫人還說要讓人去廟里祈福。」
元霜听說了也沒多問,她點頭道︰「行了,我知道了,多謝你跑這一趟。」
元霜這才忙著去拆信,信上的內容和送信的人說得大致相當。關于她想賃鋪子開繡莊的事母親也給她回了話。信上倒是準許了她這個想法,還說家里有現成的鋪子不用再去別處租賃。
元霜見狀不由得拍手稱好︰「如此一來倒省了許多事,我那錢也有更多的用處了。」不過現在身邊能用的人就是裴家一家子了,她讓秋月將裴耀叫來,讓裴耀進城打听一下母親提到的那處鋪子地點在何處,鋪子有多大等等。
裴耀很快就去幫元霜打听,晚上的時候她就得到了消息。
「鋪子不算當街,在一處巷子里,門面看著也還大,那條巷子還有兩家別的商戶,一家是豆腐店,另一家是賣雜貨的。」
元霜又問︰「距離主街多遠?」
「不遠,拐個角就能到。听說這處位置不算太好,府里以前是拿來當倉庫的,我們過去看的時候隔著窗戶見里面還有沒搬完的貨物。」
條件不是很好,不過臨時有這麼一處鋪子倒也不錯,至少不用她再出錢去別處尋了。她思量再三,便決定答應母親的安排,在給母親的信中她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明了,又請母親再給她兩個合適的人,畢竟她自己的人就只有裴家上下,薈芳居里的那些更是幫不上什麼忙。
鋪子的事算是搞定了,接下來就是貨品的問題。繡莊和別的那些貨店不一樣,她想了想便將裴娘子請來商量。
「明日午後,還得煩請女乃娘幫忙將村里會做針線的婦人都叫來。」
「小姐真的打算讓她們幫忙?」
「眼下只能這樣才是最快了。他們的技術如何,能不能用,正好當面考考。」元霜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元霜現在眼下沒有別的事,開間鋪子倒成了她一心想要做好的事。一來可以幫襯村里這些貧窮的女人們,二來自己也能有些傍身的產業,算是一舉兩得。
隔日午後,裴娘子果然幫忙將村里的婦人們都找了來。小的不過十歲出頭,年紀大的有些都白發蒼蒼了。
那些人聚集在裴家外面的院壩里,個個交頭接耳,有人四下打听︰「這夏小姐突然叫我們來做什麼?」
又有人問︰「是不是要分東西,還是要分錢啊?」
更有人說︰「咱們小姐長得好看,心地也好,肯定是要積善行德,要給大家分好處。」
個個都指望著能從元霜手上分到一些甜頭。
在萬眾期待中,元霜露面了。她站于台階上,看著被叫來的這些婦人,粗略估計也有三十幾人的樣子。
裴娘子先開了口︰「各位先安靜一下,我們小姐請各位來是有事商量的,請大家安靜地听小姐說話。」
當下就有人暗自嘀咕︰「不是來分東西的啊?」
元霜這時候開口了︰「我讓女乃娘將各位請來,是有一事相求。」
二丫她母親忙道︰「夏小姐和我們客氣什麼,有事只管吩咐。」
「各位在針線上都沒問題吧?」
「針線活不是女人的本分麼?」
當下這些女人們都笑了起來,元霜道︰「那好,先麻煩各位了,我手上有些圖紙,請各位領回去,照著圖紙繡些活送到我這里來,我按每件活計的好壞來給錢。」
秋月和畫絹倆連忙幫著將一些繡樣分發了下去。那些婦人們拿著仔細看了半晌,其中一個田寡婦扯著嗓門問道︰「夏小姐叫我們來就為了此事?」
「是的,也不是讓各位白忙活,到時候交了貨,我親自看過再根據貨的好壞給你們錢。」
「就為了這麼點小事,還以為小姐要給咱們分發東西,這不是浪費時間麼。走了,走了。」田寡婦是第一個走的。
元霜倒沒怎麼理會,有些白發老婦眼楮不好使,連圖樣畫的是什麼也看不清,秋月只好細心和人解釋。
元霜看去,暗道真正能幫上忙的看來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