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這一天,夏老夫人帶了柏氏去徐家做客,為壽陽侯夫人道賀生辰,元霜因為生病的緣故並未與之同行。
元霜卻沒有在薈芳居躺著而是在嘉善堂這邊與母親作伴。
婁如君與女兒說︰「我听人說你將拾紅給趕走了,她犯了什麼錯?」
元霜回答說︰「摔壞了我一件東西。」
婁如君眉頭一蹙又說︰「手腳不穩也沒什麼,你房里難道還缺東西嗎,東西壞了你罵她幾句,要不是罰她一個月的銀錢就夠了,這樣就把人給趕走,做得未免過火了一些。」
元霜並不敢對母親說出實情,她想要是母親知道實情的話,只怕會更加生氣,母親在病中還是得好好養身體才好,因此母親責怪她的時候,她也絲毫沒有替自己辯白,母親說什麼她都認真听著。
「我說你也做做樣子,還是把人給叫回來吧。」
元霜並沒有采取母親的建議,她搖頭道︰「人已經走了,就這樣吧。她們姐妹倆都在我身邊做事,家里也少人照料,我見她們母親身體也不是很好,讓一個回家興許也是個不錯的安排,我身邊不缺人,再有不是還有秋月麼。」
婁如君听了,不由得嘆息︰「咱們都是寬仁之家,從來沒有出過刁難奴僕的事。」
母親柔善,心軟。元霜倒覺得一味地容忍的話,倒不是個好辦法,如何馭下也是要講究原則的,前世背叛她的海月,還有這次不知充當了什麼角色的拾紅都在一次次地給元霜提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不能被身邊最親近的人給欺騙,這也是她最無法容忍的地方。
母女倆看法不一樣,也說不到一塊兒去。
元霜陪了母親坐了一會兒,後來以身體不適為由依舊回薈芳居去。半道上,她竟然遇見了柏行簡。這還是出事後兩人第一次私下見面,元霜見他站與牆根下,像是在有意等她。元霜覺得自己無法回避,于是就大方地走上前去。
「二妹妹,我有話和你說。」柏行簡見她過來了,便走了來。
「柏家哥哥有什麼事要說。」
柏行簡左右看了一眼,他有些為難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請二妹妹移步別處吧。要不上我那里坐坐。」
元霜沒有答應,她道︰「柏家哥哥現在和明霞有婚約,我們再這樣冒然來往似乎不妥,柏家哥哥有什麼事直說就好,不必避諱什麼。」
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柏行簡不見了,眼前這個少年郎已是一臉的疲憊之態,兩天時間讓一個少年改變如此之大。元霜卻並不同情柏行簡的遭遇,因為她知道他們設的這個局是想搭上她的終身,哪知後來會陰差陽錯弄成現在這樣。
柏行簡看元霜的目光依舊大膽而熱烈,他道︰「二妹妹,對不起。」
「哦,為何向我道歉?」元霜揚眉。
「初八那天我並不是要和……明霞的事純粹是意外,我知道現在不管怎麼解釋你都不會相信,可是我還是想和你說明白,往日我待二妹妹的一片真心並不是假的,哪知會出了差錯,我肯定是被人算計了。」柏行簡有些懊喪。
「夠了,柏家哥哥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元霜不氣不惱,聲音不高不低,她倒要看看柏行簡現在還有什麼臉面來和她說這些話。
「我的意思早就和你說清楚,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楚。元霜我一直都想和你能長長久久地……」柏行簡的話還沒說完卻被元霜突然給打斷了。
「夠了,你什麼都不必說了,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也不和你追究什麼,你將來是棠兒的姐夫,希望你能做好這個姐夫,多看顧他一些,我就感謝你了。你現在是明霞的未婚夫,希望你能明白你的身份,做個合格的夏家女婿。」元霜不希望再從他的口中听見什麼不當的話。
柏行簡無話可說,他懊喪地垂著腦袋,為什麼事情會到了這一步?他略帶哭腔地再次與元霜說︰「這不是我的本意。」
「本意?現在我們不討論這個,柏家哥哥若懂得避嫌的話,以後不必攔著我說這些,叫人看見成什麼呢。」
柏行簡見元霜和他和他劃清界限,他不免急了︰「元霜,你別這樣,別這樣急著和我劃清界限好不好?之前我們的交情難道你都忘了不成?」
元霜听了這話只覺得好笑︰「我和自己的妹夫來往密切,讓人听見是什麼意思?柏家哥哥不在乎,我可得在乎自己的顏面。那天有人給我帶話,說有人在霞蔚居等我,我去了,里面什麼人也沒有。然後就聞見了一股奇怪的香氣。是誰布置好這一切的,焚的是什麼香,我想真要查的話不會不知道答案。你們想的就是這樣把我給毀了,到時候我不嫁你也得嫁。對不對?」
柏行簡瞬間清醒了,他問了句︰「前天你去了霞蔚居?」
「對啊,我去了。」
「不可能,不可能。」柏行簡自言自語地說,他又問︰「那你為什麼不在那里等我,為什麼在哪里的人是明霞,我想見的人是你,不是她。」
元霜咯咯笑道︰「你承認了,那個圈套是為我而設置的,我又不傻,不會明知道是個圈套還要往里鑽。柏行簡,你別再和我提什麼往日的情意了,沒得叫我惡心,我把你當哥哥,你把我當成什麼?」
元霜不想再和柏行簡多語,她轉身就走。柏行簡留在原地,為什麼,為什麼恰恰就差了那麼一步,明明一切都算計好了。柏行簡想起什麼,他趁著元霜還沒走遠便追上前去,拉住元霜問道︰「適才的那些話,希望二妹妹能嚴守秘密。」
「哦,這會兒又怕泄露呢?哥哥豈不聞有句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沒做壞事,你心虛什麼?」
「求你了,二妹妹看在相識幾年,大家一起長大的份上,我求你……」
元霜幾時見過柏行簡如此向她低聲下氣過,前世那個勤奮上進,讓人稱贊的少年郎的形象在她面前蕩然無存,眼下只剩下個擅于算計,可憎的小人。好再她早就認清了這一點,也不知是喜還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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