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您千萬不能睡著啊。」尚大夫的聲音飄進了耳朵。
元霜又微微睜開了眼皮,她努力說了一個字「冷」。
當下尚大夫忙命人取了厚實的被褥來與元霜加蓋了。
歐陽氏見狀,她看得心驚肉跳,後來暗暗地拉了一把尚大夫的衣角,兩人到了角落里,歐陽氏問出了心里的擔憂︰「娘娘她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尚大夫道︰「出血過多,只怕不是什麼征兆,不過我拼了老命也會拯救她的。」
歐陽氏慌了,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老天怎能這樣不公,殿下生死未卜,王妃又……還在鬼門關里。他們可都是好人啊。」
尚大夫是個年輕女性,她出生在醫藥世家,小小年紀就跟著家里的長輩行醫,如今雖然也才十幾歲,可是也經驗豐富了也見識過不少的艱難陷阱,眼下這樣的她之前也接觸過,也見過母親是如何處理的,不管怎麼說,作為大夫她先不能亂了陣腳。
尚大夫最先冷靜下來,她說︰「娘娘正在闖鬼門關,咱們得把她給拉回來。還請太太幫我。」
歐陽氏听說要她幫忙忙道︰「大夫你只管吩咐。」
尚大夫交代了一番需要的東西,兩人商議了一番,便依舊到了元霜的床前。跟前的產婆說︰「娘娘的情況看著只怕不大好。」
歐陽氏更是心亂,尚大夫道︰「咱們拼一把,眼下只能靠我們幾個團結努力了。」
她吩咐下去,很快大家各司其職就忙開了,又是針灸,又是用藥,好一番折騰,尚大夫又讓人去請她父親過來看。
等尚老大夫趕來時,元霜依舊在昏迷中,他看了處治結果,倒沒什麼異議,只是見女兒情緒低落,他又安慰道︰「丫頭,你別難過,你做了該做的,其余的就交給上天吧。那個剛出生的孩子怎樣呢?」
尚大夫讓女乃娘將剛出生的孩子抱來給父親看了,尚老大夫見孩子瘦弱,不過倒還算安穩,他說︰「這孩子父母都經歷了大風大浪,到了他這里將來肯定順風順水的。」
元霜申初生下了孩子,轉醒時都已經到了點燈時分了,她微睜著雙眼,身子依舊虛弱得厲害,第一句話便問︰「殿下有消息了嗎?」
跟前服侍的丫鬟見元霜醒了忙跑去告訴尚大夫,尚大夫和歐陽氏都趕過來了,歐陽氏顯得十分激動,她上前拉住元霜的手道︰「妹子啊,你總算醒來了。」
元霜又問︰「殿下可有消息呢?」
歐陽氏搖頭道︰「還沒,只怕還要過一陣子。」
元霜說︰「我夢見他了,夢見還在宮里的情景,和他一起賞花,他為我種了好多西府海棠。花開得那麼好,就像真的一樣。」
歐陽氏听了已經滾下了熱淚,她安慰道︰「妹子放心,殿下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尚大夫為了轉移注意力,她又問︰「娘娘現在覺得身上怎樣,還冷嗎?」
「冷,沒力氣。」
「這次生產,娘娘耗費了太大的力氣,不過好再有驚無險,總算是從鬼門關過來了。您還沒看過孩子吧。」尚大夫從女乃娘的手中將剛出生不久的小嬰兒抱了過來讓元霜看。
元霜就在尚大夫的手上看了一眼,她有些嫌棄地說︰「瘦瘦小小的不好看。」
歐陽氏道︰「這孩子急著出生,能長成這樣已經不錯了。這是個男孩兒,你和殿下總算是有子嗣了。」
元霜听說是男孩兒也並未露出高興的神情,她的目光很快從孩子身上移開了,怔怔地望著窗戶發了一會兒呆。
歐陽氏詢問道︰「妹妹餓不餓?」
元霜本不想吃什麼東西的,但尚大夫還是讓她吃了些清淡的稀粥。
她的月子生活就此開始了。生旭姐兒的時候她是在重華宮坐的月子,那時候她還是太子妃,身邊不乏照顧的人,楚宴也在跟前,母親還在宮里陪伴了她幾日。那時候的她被眾人照顧著,一點煩心事也沒有。
被照顧得好,恢復起來也很快。可是如今身邊除了歐陽氏和尚大夫也就幾個丫鬟僕婦照應了。元霜想念楚宴,想念京中的父母。
她每日懸心,因此女乃也供應不上來,十來天後已經沒女乃可喂了。幸好女乃娘之前就找好了,兩個女乃娘輪流照應,小嬰兒的飲食倒從沒虧欠。
元霜熬完了整個月子,她已經瘦了不少,恢復得和沒有懷孕時已經差不多了。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又到了農忙的時候,元霜多想能和楚宴一道去郊外看看農民耕種的情景,可惜如今竟成了奢望。
這天半夜,旭姐兒哭著要找爹,後來找到了元霜。元霜便讓女兒挨著她睡,她好不容易將女兒給哄睡了,自己卻是流淚到天明。
不行,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她過得太被動。以前是因為肚里有孩子多有顧忌,現在孩子已經出生,她也坐滿了月子,總得行動起來,不能再坐以待斃。
即便是不舍,她也必須做出抉擇來。只是現在不能毫無牽掛地走,旭姐兒還小,剛出生的孩子也才滿月,她必須將姐弟倆安排妥當。
元霜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紅袖。她讓紅袖進府來,親自叮囑了一番︰「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所以可能馬上就要動身。不過這邊府里的事就只能交給你幫忙照看。別人我也不放心。」
紅袖知道元霜要走忙說︰「娘娘,您可要考慮好。郡主姐弟倆還小,哪能離得了父母。」
「之前我月兌不了身,現在總算能走動了,哪能再這樣等下去,我要親自去接他回來。要替他洗刷罪名。不能讓他蒙冤。」
紅袖知道元霜主意已定,旁人就無法再干涉,只好道︰「娘娘要帶胡波一道去吧?」
元霜點頭說︰「自然。這陣子只怕要辛苦你了。」
她托付了紅袖,又去見了將軍夫人,懇請將軍夫人幫忙照顧一二。將軍夫人知道元霜的用意後很是敬佩,便讓歐陽氏暫住平王府,幫忙代理家中之事。
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元霜也該啟程了,出發前,她去孚恩寺上香,祈求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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