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江水碧綠,微風拂過,兩岸草木欣欣向榮。
一匹馬,一襲紅衣,戴著一張純白面具,白芷凝來到了龍虎山附近。
花費十天的功夫,白芷凝就料理好了白家的一切,僕人都被遣散,家產一分為三,一份送給了縣衙,一份送給了游家,還有一份則整理了名錄,被她帶在了身上。
雲霧飄渺,那怕是在艷陽天里依舊未曾散去,看著眼前這座若隱若現的山峰,白芷凝的心神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
曾幾何時她曾見人駕雲飛天,也只是淡然一笑,只覺得平平淡淡才是真,但現在想來是何其可笑。
這個世界並不美好,她所看到的美好只不過是有人為她營造的而已,他人對她和善,並不是因為她為人善良,而是因為她是白家大小姐。
「這個世界唯有力量才是最真實的,如果有朝一日,我成為龍虎山主那樣出入青冥的人,那麼那些人又會對我展露笑容了吧。」
目光飄遠,面具下,白芷凝丑陋的臉上露出幾分譏諷之色。
「平安叔,我已經安全抵達龍虎山了,你放心回去吧。」
收回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密林,白芷凝開口了。
草木晃動,白平安牽著一匹馬從陰暗處走了出來。
「小姐,就讓老奴跟你一起上山吧。」
看著白芷凝,白平安再次說出了這樣的話。
這一路行來確實如白芷凝所說的一樣無波無瀾,沒有任何人對他們出手,但他依舊擔心白芷凝的未來,想要求仙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聞言,白芷凝搖了搖頭。
「平安叔,你一生為白家操勞,你並不欠白家的,現如今白家沒了,你也該安享晚年了。」
「你的家人還等著你回去了。」
聲音沙啞,白芷凝顯得很平靜。
听到這話,白平安還想要什麼,可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出老伴兒、兒子、孫子的面容,他遲疑了。
「平安叔,回去吧。」
手中的馬鞭揮下,再次留下一句話,白芷凝真正進入了龍虎山的地界,而這一次白平安沒有再跟隨,只是默默的站在原地,目送白芷凝遠去。
龍虎山腳,迎客亭。
遞上拜帖之後,表明了自己的來意,白芷凝走向了位于登山路口處的問心陣。
龍虎山大開山門,招收弟子,但過程繁瑣,而且以白芷凝的年齡來看,顯然是不符合標準的,所以她只能走另外一條路。
對于修仙資質,白芷凝並不擔心,或許並不出色,但一定擁有,因為她的父親曾經托人為她檢測過。
她曾經有過踏上仙路的機會,但因為不願離別家人,所以她自己放棄了,甚至還因此和她的父親冷戰過一段時間。
得到看守之人的許可,白芷凝走進了問心陣。
種種幻像浮現,白芷凝的心神被奪,在這個過程中,她又看到了那張曾經崇拜,現如今厭惡的臉龐。
「終有一日我會走到你的面前,問你一句你可曾有悔?」
心中恨意迸發,白芷凝的意志逐漸凝練成鋼。
而此時此刻,龍虎山上,听完張忠的匯報,張純一翻看著白芷凝送來的清單。
這份清單上記載的是白家十數年來積蓄的一半財富,其中最珍貴的應該是寒鐵礦脈那一成五的份額,100塊靈石和一株三品紫紋靈芝,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殘缺的修行典籍了,包括幾張丹方。
這些東西無論如何白芷凝都是保不住的,無論她送不送龍虎山都能拿到手,特別是寒鐵礦那一成五的份額,只不過由她主動送過來顯得更加名正言順一些。
「她真的想拜入龍虎山?」
放下手中的典籍,張純一開口問了一句。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這兩個字說起來簡單,可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在現在這個關頭,白芷凝能夠干脆利落的將整個白家送出去,其他先不論,心性最起碼是不錯的,超越了大部分人。
聞言,張忠點了點頭。
「少爺,她確實有這個打算,目前已經闖入了問心陣。」
言語著,張忠將一個黑色信封遞了過去,上面記載著白芷凝的生平。
白家出事之後,張純一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張忠一直有關注,而作為白家唯一存活的嫡系,白家大小姐白芷凝的相關情報更是他關注的重中之重。
接過,打量了一下,張純一眉頭微挑。
「備受寵愛,前半生無憂無慮,為人心地善良,性格溫和,這可和她現在表現出的果決有些不相稱啊。」
「所以說苦難才是促使一個人快速成長的良藥,當然,前提是你不被打垮。」
「不過如果她求仙是因為仇恨的話,那麼就有些麻煩了。」
對比了一下白芷凝過去與現在的變化,張純一大致猜到了她為何要求仙。
放下手中的情報,張純一心中有了決定。
「如果她過了問心陣,那麼就將她帶上山吧。」
規矩就是規矩,問心陣是張純一為那些不符合拜山條件的人留下的一線機會,如果白芷凝真的能通過問心陣,張純一也不介意她拜入龍虎山,只不過若她不能表現出駕馭仇恨的能力,那麼她終生也就是一個外門弟子而已。
也就是這個時候,三聲清脆的鐘聲自山腳下響起,回蕩在山間。
「看來龍虎山要有第二位弟子了。」
听到鐘聲,眺望山下,張純一的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之色。
山腳下,從問心陣闖出,白芷凝眼眸中的殺意尚未完全消散,讓人不敢靠近。
滴答、滴答,粘稠的鮮血不斷滴落,白芷凝左臂的衣衫被鮮血染紅,上面是一道又一道的劃痕,這是她自己用匕首劃出來的,為的是借助疼痛讓自己不為幻境所迷。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這麼快的闖出問心陣。
「白小姐,你還是趕快處理一下傷口吧。」
看著這樣的景象,猶豫了一下,一個守山的護衛開口了。
聞言,白芷凝搖了搖頭,目光死死的盯著山道。
不久之後,張忠的身影從山上而來。
「白芷凝,你可願意拜入龍虎山,成為龍虎山外門弟子?」
目光在白芷凝鮮血淋灕的左臂上停留了一瞬,面色淡漠,張忠開口了。
聞言,心中的大石落地,白芷凝跪倒在地。
「弟子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