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峰,一輪新月緩緩升起,在新月之中有一尊三足兩耳的赤色丹爐。
無生、六耳默默的看著這一幕,而紅雲的小眼楮中則有著毫不掩飾的羨慕,它們都能感受到赤煙即將迎來一次至關重要的蛻變,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張純一的身影悄然出現。
「太陰煉形,道骨自生嗎?」
一眼望去,看著丹爐內好似孕育了一輪明月的赤煙,張純一心中了然,雖然有些驚訝,但又覺得理所當然。
太陰煉形,煉卻形體,道合自然,無論是修仙者還是妖物都可以修煉,而在諸多妖物中,赤煙在太陰煉形法的修持上是最為迅捷的,最為關鍵的是它有著其他妖物沒有的恆心,數十年如一日的修持著,從未有一日懈怠。
而這一次借助他晉升陽神,與太陰星交感,赤煙終于厚積薄發,在太陰煉形法上踏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嗡,與天地交感,天地靈機滾滾而來,赤煙周身的氣息越發強盛,如一輪真正的明月橫空而立,不過在某一刻,這種升騰的氣息卻猛然一滯,急速紊亂起來,原本皎潔的明月迅速被火焰染紅,殷紅如血,透露出一絲淡淡的不詳。
,六只耳朵抖動,看到這樣的一幕,六耳神色微變,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吼,它似乎看到了赤煙的失敗。
而無生與紅雲也察覺到了不對,不過相比于六耳等妖物的擔憂,赤煙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靜。
「我本屬火,此次得悟太陰,欲換根骨,兩者難以平衡,必須做出取舍嗎?」
內視己身,看到一陰寒一熾熱兩股不同的力量在自己妖軀內踫撞,赤煙推算著種種可能,陰寒如明月,傲然獨立,熾熱如炎蛟,暴虐而躁動,欲吞明月,卻根本無從下口,反被明月釋放的陰寒之力不斷侵蝕,此時此刻,這兩者已經失去了平衡。
現在它想要順利完成根骨的蛻變就必須舍棄其中的一種力量,讓另外一種力量將其吞噬,如果繼續這樣放任下去,不要說完成蛻變了,它自身的生命都會受到威脅。
「太陰,火焰‧‧‧」
念頭轉動,赤煙少見的陷入到了遲疑之中。
火焰是它的根本屬性,一身神通皆由此衍生,拋棄實在是不可能,而太陰之力的誕生雖然是意外,可赤煙卻能感受到這種力量對自己的重要性,最為關鍵的是它有預感這或許是自己唯一一次掌握太陰之力的機會。
這一次它能悟道太陰,太陰煉形法的修持是引子,張純一再次窺見太陰星是催化劑,自身的一點靈光是鑰匙,這種機遇可遇不可求,若是就這樣舍棄,以後它或許真的會後悔。
而就在赤煙陷入遲疑的時候,一聲鐘鳴響徹雲端,一只渾身燦金,沐浴金色火焰的神鳥餃鐘而來,徑直落入赤煙的丹爐之中,仔細看就會發現那只三足神鳥本質上實際是一滴殷紅的血液。
察覺到這一變故,赤煙將目光投向了張純一,這昊陽鐘和金烏血都是張純一送來的,而這個時候浩蕩的道音在虛空中響起。
「天地初開,有陰陽二氣生,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陰陽相合,則萬物化生‧‧‧」
神合黃庭地,身上有朦朧的仙光流淌,口吐玄音,張純一為赤煙開講《開天闢地經》。
此經是最基礎的道藏之一,並非什麼高深傳承,也沒有蘊含什麼真正的大道至理,它的本質實際上是修仙者們對于天地開闢的一種猜想,在修仙者們看來,天地萬物皆歸于陰陽,所以世界的開闢也應由陰陽而生。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太玄界中太陰與太陽這兩條道路一直是比較特殊的存在,這並不是說這兩條道路要比其他道路更強,而是因為修仙者們認為陰陽二道中或許蘊含造化之功,不過從古至今,能真正踏上這兩條道路的修行者與妖物都是少之又少的,更不用說同時掌握太陰太陽了。
借經文闡述自身對于陰陽之道的感悟,在不知不覺間,張純一進入到了與道相合的狀態,這同樣是仙人法體的特征之一,更容易與大道共鳴,古老時代曾有人言仙與道同。
道音在耳邊回響,如晨鐘暮鼓,赤煙心中猛然生出明悟,想要化解現在的困境,除了舍棄一種力量之外,它還可以將火焰之道升格為太陽之道,如此就可平衡太陰之道。
「陰陽雖然對立,卻也可相濟共生,此謂陰陽無極。」
心靈震動,一念起而萬象生,聆听道理,赤煙不斷契合著太陰之道,而在這個過程中,受到刺激,金烏血自然生出神異,綻放金色曦光,映照四方,內里有種種道與理交織。
雖然講述陰陽,但張純一感悟最深的還是太陰之道,他能做的實際上就是為赤煙指明一個大方向,好在赤煙天然契合陰陽之道,明悟了陰陽無極之理,以太陰之力引動了金烏血的力量。
此時隨著金烏血展露神異,太陽之道已經自然而然烙印在了赤煙的身上。
嗡,丹爐之內明月與金陽交相輝映,各立天地一極,陰陽相合,造化始生。
眼看赤煙的情況穩定下來,黑山、六耳、無生、紅雲原本提著的心再次落定,此時聆听著張純一講述的道音,它們也漸漸入迷。
「陰陽者,萬物之根。」
若有所悟,放松身軀,趴在張純一的身邊,黑山悄然睡去。
「陰陽者,開闢之源。」
劍心通明,劍身輕吟,有一股無形的鋒芒在無生的身上誕生,欲要分割昏曉。
「陰陽者,動靜之機。」
六只耳朵抖動,大道真言在耳邊回響,周身氣血翻騰,六耳若有所悟,欲要出拳,但拳出一半又收了回來,總覺得那里不對,一時間顯得躁動不行,時而靜立,時而來回走動,時而抓耳撓腮。
看著這樣的一幕,目光從黑山、無生、六耳的身上一一掃過,紅雲的小眼楮中滿是疑惑,又看了一眼身上仙光縈繞,好似與道同存的張純一,紅雲嘆了一口氣,默默的趴在了地上。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道音響徹虛空,整個龍虎山地界都有所耳聞。
「開天闢地經,陰陽之道。」
靈島之上,看著面前的棋盤,聆听自虛無中而來的道音,穆友發出了一聲輕嘆,這一局他已經輸了,而坐在他對面的則是莊元,此時此刻莊元已經進入到了悟道狀態。
「人與人終究是不同的。」
掃除心中雜念,仔細聆听道音,不自覺誦念起黃庭,穆友心有所悟。
而此時此刻,在這龍虎山地界,听著這道音傳來,知道這是難得的機遇,無數弟子席地而坐,靜誦黃庭,一時間整個龍虎山真正有了幾分仙土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