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七個人,已經問過了,這里面沒有他們那個領頭的老大叫做赫老五的,顧大哥帶著人進山去搜了,八成是見勢不妙已經跑了。」
蘇爸爸的聲音在外面傳來,顧景黎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嘴角不自覺的勾了起來。
「那咱們的人傷亡的咋樣?」問話的人是盧炳德,這個里正經歷了這一遭,本來自詡是個讀書人的他,這會兒子說話都透著一股子戾氣。
「有幾個受傷的都不重,大家伙早就有準備,這一次也算是有驚無險吧。倒是有幾個毛頭小子可能第一次沒啥經驗,還有崴了腳的。」
提到這事兒,蘇爸爸也是哭笑不得的。
「郗老爺子都給看過了,黃大夫正在家家戶戶幫人包扎傷口呢。」
對于這件事兒的結果,靠山屯一個人都沒有死不說,更是沒有重傷的,簡直就是皆大歡喜。
盧炳德念叨了一句「謝天謝地」,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你都不知道啊,我听說來了這麼一伙人,我這心啊,一直就提著,家里的女眷都讓準備了耗子藥,就怕這一個弄不好,我們老盧家的名聲就給…….」
棚子里,顧景黎迷迷糊糊的听著,就听到耳邊一聲輕罵。
「耗子藥?這是要干啥啊?咋地,還想讓女人自殺怎麼的?那是要讓他媳婦自殺還是兒媳婦、閨女這種女眷都得自殺?」
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隨即就是小聲兒的嘀咕。
「瞅著里正大伯長得濃眉大眼的,沒想到他是這樣迂腐的老頭子。果然這人啊,就不能看外表。」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今天也算是見識到了。」
「什麼玩意兒啊,氣死我了,還準備耗子藥,他咋不給自己準備耗子藥呢,生在他們家的女人也太倒霉了吧。」
在小丫頭開口的一瞬間顧景黎就知道身邊的人是誰了。
他本來听得還挺有意思的,沒想到這小丫頭的牢騷這麼多。
結果越听越不是味兒了。
「咳咳…….」
顧景黎剛一張嘴,就疼得倒抽口氣,隨即就是一連串的咳嗽,疼得他腰間仿佛已經斷開了似的。
一雙小手按住他的肩膀,「景黎哥哥你醒啦,千萬別亂動哦,傷口剛包扎好。」
蘇以安有些驚喜的開口,顧景黎剛剛睜開眼楮,就迎上一雙滿是驚喜的眸子。
蘇以安還沒來得及換衣裳,只是臉上的血跡已經擦干淨了,不過身上還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
就著小丫頭的手喝了一杯溫水,顧景黎覺得喉嚨間那種灼燒的感覺一下子就散了許多。
深呼吸幾次,才覺得身上沒有那麼疼了。
顧景黎定定的看著身邊的小丫頭,好半天沒說話。
蘇以安被他看得發毛。
「景黎哥哥你干啥這麼看著我?」蘇以安心虛的直搓手指頭。
這人,不會是要計較她帶著景安和小師兄龔澤勛跑出來的事兒吧?
秉持著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理念。
蘇以安幾乎沒過腦子的開口承認錯誤。
「景黎哥哥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魯莽行事了,你別生氣啊,你傷口剛剛包扎好,你千萬別動怒,我保證以後乖乖听話,不亂來就是了。」
不就是道個歉嗎?
就當哄孩子了。
顧景黎傷的這麼重,如今天氣也越來越熱了,這要是郁結于心再傷口愈合不好啥的,那才是罪過呢。
因此上,蘇以安這道歉的話說的賊遛,就像是演練了無數次一樣。
顧景黎抿著唇不說話,氣氛有些凝重。
蘇以安低眉順眼的搓著手指,一副「我乖乖地」模樣,實際上心里很是忐忑。
結果就錯過了某個小正太壞心眼的翹起的嘴角。
「那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蘇以安終于听到了顧景黎開口,剛要如釋重負的松口氣。
結果就听到小正太用那種清冷的聲音道︰「若是下次再犯,看我不罰你的。」
罰我?
蘇以安一愣,下意識的追問,「怎麼罰?」她如今習武的量已經很大了,顧景黎在讀書這件事兒上抓的不嚴,還能怎麼罰她?
「把手伸過來。」顧景黎板著臉,努力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樣。
蘇以安狐疑的伸出手,結果手心就被輕輕的拍了一下。
「就這樣!」那輕飄飄的觸感,如果不是蘇以安盯著,都以為是微風吹過呢。
蘇以安︰「…….」就這?
呵呵,這可真是把她當成小孩子嚇唬了。
外面說話的聲音一直沒斷過,顧父的聲音突然響起。
「誰說只抓了七個人其他人都跑了的?」顧父的聲音很冷,像是被數九寒天的冰給淬過一般。「那山里不是還死了四十八個嗎。」
棚子里,蘇以安的手就是抖了一下。
一共也就七十個人左右,結果死了四十八個人?
別看他們之前下手挺凶殘的,實際上無論是蘇以安還是蘇媽媽他們,下手都有分寸。
打人肯定挺狠就對了,畢竟這幫人都是惡人。但是他們誰都沒有下死手,那些嬸子、大娘們也是一樣的。
結果現在突然說死了那麼多人,剩下的都跑掉了,只活下來七個人?
蘇以安就「呵呵」了。
都是成年人,誰都不是三歲的小孩子,棚子里外一下子就都安靜了。
「你們這樣看著我做什麼?」顧父的聲音輕飄飄的,「這重傷不治流血而亡也是有的。再一個,這幫人如今連官府都沒有了,死了,或許更是解月兌。」
听著那讓人生寒的話,難得的,沒有人再聖母的亂說話。
好半天,里正盧炳德的聲音響起。
「那……那抓到的七個人咋整啊?」他也是才想起來,如今也沒有官府了,難不成都殺了?
雖說之前也不是沒有死人,可那是雙方打斗的情況下,這都五花大綁的,再讓他去殺人。
盧炳德的聲音發澀,「這可如何是好啊?」這個自詡為讀書人卻只考取了童生功名的人,這會兒是真的懵逼了。
「賣掉吧!」
蘇爸爸突然開口,聲音透著一股無奈。
「不是說這邊的大城鎮也有人牙子嗎,這些可都是壯勞力,賣了吧!」
好歹也是七條人命,哪怕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可讓蘇爸爸這種人這會兒殺人,還是過不了心里這一關。
他話音剛落,就听到一聲驚呼。
「子川啊,你們這是還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