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妻子剛才的鬼哭狼嚎,也深知她性格如此,並非真的不為家人的過世難過,李大郎又心軟了,抱著妻子又嗚嗚大哭出聲,旁邊的李老太倒是沒人搭理了。
李老太心里也倍受打擊,她沒想到這一年多居然和一個遼人躺一張床睡了那麼久,那可是遼人啊,凶殘如鬼的東西,想起來就後怕不已,她哪里是和遼人躺著睡,那是和死神共舞啊。
哎喲,傳出去她名聲也沒了,老臉都不知道往哪擱的好,有時候想想干脆跟老頭去了更干淨,可真讓她去死,她又不敢。
心里那個煎熬啊,無人能懂,這些不孝子孫還給她整蛾子,往後日子要怎麼過哦?
翌日,商昭親臨牢房去審遼王,卻見遼王已經奄奄一息,出氣多進氣少,這是要死的節奏。
「傷的這麼重?」商昭擰了下眉,這還怎麼審?
「這老家伙為了救他女兒豁出老命去了,扔了一個毒煙蛋,一下毒死好幾個正在追擊遼公主的御林軍,他自己也中招了。」五郎解釋。
大郎沒一起來,是五郎陪太子來的牢房。
商昭沉吟片刻,便轉身往外走,「看那老家伙的樣子也是審不出有用的來,不審了,直接殺了吧。」
「我覺著也是殺了省事,若不是大哥說還要審問,留他一口氣,昨個我就動手了。」五郎跟著飛快的跑出了牢房。
「這幾天加強警戒,爭取活捉遼國公主。」商昭嗓音冷沉的下令。
「又要活捉,直接殺了不是更好?」五郎想不通留活口有什麼意義,遼國都滅了,這些遼人也是見一個滅一個才對,審問什麼的就是多此一舉。
商昭一噎,無所謂道︰「你們看著辦吧。」他就是習慣了先將重要人物活捉,再審問一些重要情報。
不過五郎說的沒錯,遼國都滅了,確實沒啥好審的,來一個殺一個,直到把潛進中原的遼人都滅了才是正道。
當天下午,縣衙驟然沖進一群遼人,不是往牢房去,而是沖後院殺去,目標明確,就是想綁架宋長樂。
自從上次宋長樂被遼人捉走過一次後,商昭就特別自責,之後便安排了三百個功夫高強的侍衛保護她。
此時遼人一踏進縣衙後院,那些侍衛便一涌而出,將宋長樂住的小院圍得跟鐵桶似的,別說遼人,就是一只蒼蠅也別想飛進去。
宋長樂這會兒剛午睡起來,還沒來得及洗漱就要直面如此刺激的場面,不禁無奈道︰「阿昭你對我太好了,連遼人都知道你把我當眼珠子般護著,盡想逮住我做人質。」
「這麼一說,倒像是我連累了七七。」商昭哭笑不得。
此時顧青和關玲也在,二人面無表情的看著外面,只當沒听到太子二人的談話聲。
「我不會讓你出事,誰也不能再傷你一根頭發。」商昭語氣鄭重。
宋長樂嘴角翹起,軟骨頭似的依偎在商昭懷里,「那我這身家性命可都交給你嘍,你要護好我哦。」
「嗯。」商昭神情認真的回應,接著又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
關玲一臉麻木,按在劍柄上的手有節奏的點了幾下,听著外面的廝殺打斗聲,瞥了旁邊的顧青一眼,身形一掠便竄了出去。
「關玲。」顧青低喊一聲,有些頭疼的按了下眉心,太子讓她守在房內,她又抗命,年紀越大反骨越重了這是。
「隨她去吧。」商昭面色平靜,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惱怒之色。
宋長樂悄悄撇嘴,關姨這是不耐煩看她和阿昭秀恩愛呢,怎麼說呢,關姨曾經扮演過幾年阿昭的娘親,有點入戲太深。
關姨是打心底把阿昭當親兒子看待,那種心態就和老母親覺得兒子被兒媳婦搶走了差不多,心里怎麼都不爽快,關姨就是這樣,所以不是很待見她。
七七心想,若是顧叔能快點把關姨娶回家,這樣她就不會總把精力放阿昭身上了,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就沒有閑心管別人啦。
外面正與遼人刀劍相向,打得不可開交的關玲突然覺得後脊一涼,陡然心生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總覺得有人想算計她。
于是出手更狠辣,與她交手的遼人下一刻便被斬了首疾,關玲此刻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修羅,揮著劍狂斬,一刻鐘下後,沖進後院的遼人全被她斬了腦袋。
侍衛們瑟瑟發抖,下意識離關玲遠點,不敢與她靠太近,就怕她一個發狂連自己人也斬。
關玲經過這一頓瘋狂廝殺,心里的不適感果然消失了,緊繃的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听到外面的打斗聲停止,宋長樂習慣性的喊話,「想捉我的遼人都死了嗎?快去搜身,看他們身上有沒有銀子?」
說得好像商昭短了她吃穿,拿不出銀子給她花似的,還要靠搜死人的錢財維持生計?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不要瞧不上那點錢,你不要就給我。」宋長樂伸手來討。
商昭看著外面侍衛已經打掃完戰場,無奈又好笑道︰「搜出來的銀子侍衛們拿走了,他們都不夠分,沒你的份。」
「那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不可。」宋長樂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不多時,大郎和五郎快步趕來,遼人分了兩波,先闖進衙門的一批欲捉宋長樂,另一批則是沖去牢房救人。
遼國公主發現遼王已死,氣的在牢里哇哇大叫,又哭又喊跟個瘋婆子似的,守牢的好幾個侍衛都死在她手里。
不過最終遼國公主還是不敵御林軍人數眾多,被長茅戳成了馬蜂窩,尸首這會兒還熱乎著。
「今日所有闖進衙門的遼人均全部斬殺,遼公主與她帶來的人都已斃命,外頭就算還有遼人也不足為懼。」大郎溫潤的臉上帶著些許笑意。
最角落那個院子里,六郎正無事發生一般,還在油膩的哄著李仙仙,「乖,遼人真的全部被處置了,阿昌鎮那邊昨天御林軍挨家挨戶的搜查,沒有再發現遼人,真的,每個人都驗過身,遼人絕對沒機會假扮誰。」
「我們能不能在這里多住一段日子,我現在真的不敢回去,我們家都死了那麼多人。」李仙仙哭唧唧的哀求。
「也不是不行,不過遼人全部解決完,災情也緩過來了,我們差不多就要回京去了,我不可能一直待在福陽縣。」六郎看著李仙仙特意向她透露這件事。
「你要走了?什麼時候?」李仙仙深受打擊,宋世子走了,以後李家再出事,找誰撐腰去?
爺爺死了,二叔三叔也死,留下一群婦孺,家里又被遼人霍霍的不成樣子,以後只怕維持生活都艱難,眼下她定要抓住機會才行。
「最多再待個三五天就得啟程,以後估計也不會再來福陽縣了。」六郎這話沒瞎說,若不是此次福陽縣落冰雹,又正好太子和七七滯留在此,他才不會跟著大哥過來呢。
這地方又不好玩,以後他不可能再來。
李仙仙怔怔的望著六郎英俊的臉龐看了許久,半晌才道︰「宋公子你且先等等,我去與爹娘他們商量一下。」
商量什麼?當然是商量她和宋公子的婚事啊。
六郎神情嚴肅而認真的點點頭,隨轉身出了小院,他不急,還有好幾天的時間,李家人可以慢慢商量出結果。
走出院子六郎隱約听到李四郎的聲音傳來。
「你們能不能實際一點?咱爹雖是里正,在阿昌鎮還算有頭有臉,但放到縣城都不夠看的,更何況是拿到京中,那宋公子一看就不是真心對仙仙的,他只是看中了她的臉,女人憑臉能得寵幾年?不靠譜。」
李四郎雖然混不吝,但作為李家曾經的團寵,也是讀過幾年書的,雖然考不上功名,但他腦子好使,難得的是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