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長樂也不想嚇唬她,但為了她的小命,就讓她這麼誤會吧,畢竟京城的人確實不好惹。
半個月後,肖燦帶著一個六歲的小徒兒來到英勇候府,前兩日他听說宋長樂的眼楮完全恢復了,商昭派讓他到候府給宋長樂看診。
于是便選了個黃道吉日過來。
「黃道吉日?」宋長樂切了一聲,「難道我們英勇候是狼窩虎穴,能把你吃了不成,讓你過來看診還要挑日子?」
「不敢,肖某就是最近在研究玄學,挺有意思,我覺得除了制毒和瞳術,這輩子還可以有一樣別的愛好。」肖燦懶散的在宋長樂下首的椅子上坐下。
這時宋長樂發現了他身旁站著的小童,「咦,你這麼快就選出徒弟啦,這個小姑娘長得好漂亮,過來讓我看看。」
那小孩先看一眼肖燦,見他點頭,才不情不願的走到宋長樂面前,一雙溫漉漉的大眼直視著宋長樂的眼楮。
「呦,不得了,這孩子還學了瞳術。」宋長樂好笑的與小姑娘對視片刻,有點想一掌拍扁她的沖動,竟敢不聲不響對她用瞳術,她就算瞎過一次,現下瞳術無法施展,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復,也不是誰都能對她下手的。
「膽子不小,竟讓個孩子來試探我。」
肖燦訕訕一笑,咳了一聲掩飾不自在,「我倒是想親自驗證一下現在的你是否會被瞳術影響,不過我若是敢直與你對視超過十息,只怕商昭那個醋壇子事後知道了,會來找我麻煩。」
這個小女圭女圭天賦極好,瞳術一教就學到了精髓,再加以時日,定能成長為天下最厲害的瞳術高手。
「少在我面前耍花樣,快看看我體內的毒消散了沒有,以後應該不會再毒發吧?」宋長樂手腕放在桌案的墊子上,立春拿出一塊帕子墊在手腕上面。
肖燦隔著帕子給她號脈,片刻後便收回手,一臉糾結道︰「之前就一直查不出你否有中毒,也是因為你眼楮看不見才猜測你體內留有毒素,現下其實不用看,估模著是毒素消散了。」
之前商昭派了三位太醫過來給她把脈,這三位都是擅長解毒的,都未查出問題,現在肖燦也說沒問題,宋長樂自己也沒感覺哪里不舒服。
視線清明,看不到重影後,眼楮看久了也不會再刺痛,頭也不暈,看來血蛇對她造成的影響徹底消失了。
至于瞳術失效,無法再用,算不得大事,以她現在的身份地位,會不會瞳術都沒影響,反正她就算沒了瞳術,也不會被別人的瞳術影響。
既然沒事了,宋長樂也就不留肖燦,示意他可以走了。
「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你連飯都不留就趕我走?」肖燦不樂意,磨磨蹭蹭的不願走。
「實在想留下吃飯就去找我六哥,府上最閑的就是他,還有這個小不點趕緊領走,」剛才這孩子對她用了瞳術,雖然是受肖燦指使的,但宋長樂還是決定不喜歡他,「喂,你最好注意點這個孩子,別把她養成像夜瞳那樣的人。」
「提什麼夜瞳,像也是像眼見愁,這女圭女圭是個男孩,不是姑娘。」肖燦輕哼道。
「是個小男孩?長得也太妖孽了,這孩子也是你從福陽縣買回來的,可有打听一下他的底細?」宋長樂想到眼見愁的長相,再看看小男孩雌雄莫辨的模樣,深深的感到擔憂,肖燦可別培養出第二個眼見愁來。
「你那是什麼眼神?」肖燦看宋長樂眉頭糾結,又不太贊同的樣子,很快便猜到她的想法,「少操心那些沒用的,我師父和眼見愁夜瞳都不對付,跟仇人似的,我也不喜歡他們,怎麼可能把徒弟教成他們那樣,我現在也算是朝廷的人,絕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
「你心中有數就好,以後沒事少把這孩子往我跟前領。」宋長樂頗為記仇。
肖燦瞥她一眼冷笑,「都要做太子妃的人了,心眼跟針尖似的,你干脆說以後不想再見到我不行就了?」
「你听懂了就行,快走吧。」宋長樂才不管他氣得跳腳的模樣,血蛇那麼厲害的毒都沒毒死她,她會怕肖燦對她發脾氣?他還敢對她下毒不成?
諒他也不敢,否則不用宋長樂報復,商昭就會先弄死他。
最後肖燦並沒有去找六郎,直接帶著徒弟離開了,他其實並沒有那麼閑,商昭出資幫他開了一家大醫館,醫館的生意很好,他每天也要幫忙看診的。
不過他給人看診都不會讓人看見他的模樣,房間里隔著厚重的簾子,中間放著案桌,病人把手放到案桌的墊子上讓他把脈,然後他開藥方,說話時聲音都是變了聲的,讓人听起來像是位老者的聲音。
肖燦之所以那麼積極,自是因為醫館每日的進賬很可觀,看到錢他就高興,還有一種以往沒有過的成績感,真沒想到他也有成為郎中給普通人看病的一天。
送走了肖燦,宋長樂便把立春喊過來說話,「坐吧,這里沒外人,我們倆說說體己話。」
立春見她神色認真,便沒推辭,「小姐要問什麼?」
「當歸的腿恢復的如何了?」
「已經能走路了,就是一瘸一拐的,不過郎中說,以後還能恢復的更好,到時候雖然還有點跛,但是看不太出來。」立春據實回答。
「那他可有提過什麼時候來提親,眼看著你年紀漸長,總不能一直拖著?」宋長樂想著眼楮恢復了,是時候操心丫鬟們的婚事了。
立秋和立冬也有看中的人,只有立夏認了兩個兒子斷了找從成親的想法,四個丫鬟有什麼事都不會瞞著宋長樂,她回京沒幾天,她們就跟她私下透露過。
立冬是被候府的一個管事的兒子看中,立冬也覺得那小伙子長得不錯,做事勤快認真,腦子靈活卻又本分可靠的很。
當時宋長樂還打趣立冬說︰「看來你和你姐姐這兩年也有私下注意府上的後生們,才知道哪個性子如何,既然你和你姐都覺得好,我自是不會反對。」
至于立秋,因著她身份有點特殊,畢竟親生父母是商戶,雖然出了真假千金對換一事,但事情查清楚後,金老爺一直在補償立秋,每年都會捎銀子給她。
雖說立秋做著丫鬟的活,但她的存銀可不少,據說都上萬兩了,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富婆,宋長樂經常都覺得立秋給她做丫頭著實委屈了,她那麼有錢完全可以過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若說最開始我爹給我銀子是補償,後面還給我捎銀子,分明是看在英勇候府的面上,他知道我在您這說的上話,想讓我照看著點金家呢,商戶人家再有錢,身份還不是低人一等?
若是能找個靠山,那做什麼都能方便很多,要不然他怎麼每年還給候府送銀子,雖說候府從來不肯收,但他仍然堅持送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立秋心思通透的很。
那時宋長樂就笑道︰「只要金家不做傷天害理的事,看在你的面子上,金家若真有麻煩,只要候府能幫的,定不會袖手旁觀。」
「小姐就是心善,要不我怎麼願意跟著您呢?」立秋感激不已,雖說她對金家人都沒什麼感情,但再不濟金老爺和金夫人也是她親生父母,她打心底是不希望金府出事的。
立秋看上的是一個書生,那書生家境貧寒,家中父母雙亡,只留下書生一個,只是以前都是父母打理他的生活起居,他一心撲在學業上,沒了父母的照顧生活自理都不能。
就挺簡單的一個人,除了書念的好,別的事都不會,原本他爹娘給他留了足夠的銀子趕考,結果爹娘尸骨未寒銀子卻被同族的叔伯們給騙了去,連房子和地也被族里霸佔,最後身無分文的他還被趕出了村子。
幸好他家離京城不算太遠,走路走五個時辰就到了,不過他沒有銀子住客棧,只能住破廟,就這樣還被同族的人請了地皮流氓想打死他。
若不是立秋救了他,他怕是墳頭草都長得比人高了,立秋見他長得端正,心思純良,就是一個未被世俗浸染的寒門子弟,也是難得。
也不知這書生的爹娘是怎麼做到的,農家人也能把孩子養的如此五谷不分四體不勤,天真純良的過頭,偏偏立秋看中的就是書生的簡單,干淨的像白紙般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