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說,少年定是那守衛口中的小王子,也就是靖王的義子,雲錚。
方醉本欲悄悄停下來細听他們說話的,但此時卻已躲閃不及,那個侍衛很敏銳地感覺到了他。只見他目光如電,射向方醉。
方醉趕緊微微低頭,斂起眼神。
那侍衛似有懷疑,厲聲喝道︰
是誰,為何到此!
方醉裝作有點驚惶。
稟小王子,小人奉王爺命前來看看!
哦?
雲錚听到此言,轉過身來,看著低下頭行禮的方醉,心里卻是一驚。
我本是偷偷來此,怎麼父王就知曉了?
但他雖才十三、四歲,心智卻較一般少年成熟,仍然穩住心神,不動聲色。
辛苦侍衛大哥了!
接著,他又轉回去,不再搭理方醉。那侍衛這才朝方醉招招手,讓他進來候著。
方醉只得看似乖乖地垂手立于一旁,卻偷偷地拿眼找曲天江。
小王子,你叫什麼?年方幾何?
卻是曲天江在一動不動地盯著雲錚發問。
我叫雲錚,今年十四!
雲錚,十四,我想想,我算算,差不多,差不多……
說著,曲天江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里,表情也是時喜時憂。
方醉不由心中一震,于是又偷偷望了一眼小王子的側臉。
咦,倒真有幾分熟悉,像誰呢?
小王子啊,我曲某人陷在這不見天日的地牢里,早已不懷生望,但能得你此番看顧,心中著實歡喜得緊。你也不用勸我了,我定不會順了你父王的心願,他想知道的事,我永遠都不會告訴他。
不過,我倒是有個故事想告訴你,不知道你可願意听听?
雲錚回頭看看方醉,欲待不許,又想了想,然後仍是溫和地對曲天江說︰
好,你但說無妨!
好,那我就說了。從前啊,有一個王,他心懷天下,愛民如子,深得百姓擁戴。他有個弟弟,死得很早,留下了一個兒子。王一直將他視若己出,扶持他也成了一個王。後來,王為了奪回屬于他的皇位,便與他的佷子商議共取天下。佷子表面上一口答應,暗地里卻將王的事情全部告訴了當時的皇。當王舉旗興兵時,卻發現自己已是四面楚歌。終于,王兵敗被殺,三個兒子戰死兩個,只剩得一個小兒子逃月兌了性命。
說到此,曲天江搖了搖頭,嘆了嘆氣。
唉,可是,他佷子又怎麼會放得過堂弟呢?自然是四海追捕,窮年不絕,最終讓他得了手。這樣,王最後的兒子也被殺死,王的孫子更是不知所蹤。可憐的王,輕信了自己的親人,只落得了個血流成河。什麼王圖霸業喲,哈哈,不過是大夢一場!
雲錚听著這個故事,已不知該做何評說了。他畢竟自小長在王府,平日里除了王府和星月道之人,幾乎與外面的人沒什麼交道。只是他生性良善,那天靖王帶他同審了一下曲天江後,對這個倔強的漢子反而心生敬意。故爾今晚也是想過來勸勸他,不忍心見他送了性命。至于是非對錯,他卻不曾想得那麼通透。而且今晚曲天江的表現,讓他心里很吃驚,他也有一種對眼前人很熟悉的感覺,但是細細思尋,卻又一片茫然。他猜不透曲天江講故事的用意,只覺得王和佷子的故事,就跟中山狼的故事有幾分相似。
唉——,這個故事我記住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你,我敬你是條漢子,至于你和父王之間的恩怨,我卻不能多問。來,我敬你一杯!
雲錚長嘆一聲,眼中似有不忍。
方醉見旁邊食盤里裝有酒菜,想必是這小王子雲錚敬與曲天江的。于是不假思索,趨前一步,拿起酒壺,便要去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