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尤其漫長。
不過,死傷甚重的星月道卻再沒露臉,賽雲娘也偷偷地開溜了。偌大的醉仙樓,除了淨空大師與徐浪,再無他人。
而之所以此次淨空大師出現在醉仙樓,實是因為他也是尋店未果,心生懷疑,故爾決心看看這醉仙樓里有什麼玄機。
哪知他一進門,便看到滿座江湖豪客,立時心知定有不尋常事要發生。再聯想到近來星月道重出江湖的事情,他就更多了些好奇心。所以,他一直不斷地敲擊木魚,本為警醒那些欲行不軌之人。但佛法難度無緣人,星月道又怎麼會輕易開悟呢?
後來,星月道向宇文仲動手後,他先打倒了那幾個負責監視他的人,又費了點功夫解決一樓的那些人。等他上到二樓時,宇文仲正被夏青和文亦儒纏斗。
再後來,就是他惹動真怒,大殺四方。
他原也只是懷「路見不平,出手相助」之念,未成想卻救下了故人之子。這有些出乎意料,也讓他更加深感如今這世道的黑暗和星月道的邪惡。
他雖是少林有為高僧,但自來嫉惡如仇。雖近年來深參佛法,已少有嗔怒,卻這回迫于情急,仍是忍不住下了殺手。
這一夜,他都在敲著木魚,默念佛經,既為超度亡靈,也為內心自省。
而徐浪,一直沉浸在失去宇文爺爺的悲傷中。這個相識不長的老爺爺,為了他,千里追蹤,幾番遇險,已然將一顆大俠義的種子種在了他心底。如今,竟為他失去生命,他一面心有愧疚,一面更是覺得要快快長大,練好武功,除盡天下惡人。
這一老一少,一僧一俗,在這未盡的長夜里,都難以入眠。
但,天,總是要亮的。
兩人把宇文仲的尸身馱在馬上,靜靜離開。至于,醉仙樓的事,讓星月道自己去解決吧!
其時,街上的店鋪尚未開張。兩人回頭一望,昨夜之事,恍然如夢。
出了鎮子後,兩人尋了一個樹林,將宇文仲草草地進行了掩埋。一代俠客,就這樣在江湖隕落,就這樣被安放在異地他鄉。雖然頗有些讓人傷感和惋惜,卻也著實是很無奈。
江湖路還長,他們還要繼續前行。
淨空大師看著這個曾經的故人之子,回憶起與徐濤的驚天一戰。其實,說是一戰,不過是切磋罷了。
年少時的徐濤十分痴迷于武學,听聞少林的大力金剛掌是天下絕學,便只身前往少林寺一窺究竟。當時的淨空大師,四十出頭,正是功夫大成的時候。不過,兩人都是俠義為懷之人,自沒有逞強好勝之念。于是,各以絕學互為印證,一番比較下來,雙方惺惺相惜。淨空大師驚訝于徐濤如此年紀,已入江湖一流,徐濤更是徹底服氣,自知天外有天,少林武功博大精深。至于,那半掌之勝,卻是徐濤給淨空大師交了底,說了天圓地方的厲害處。淨空大師深知大力金剛掌雖也剛猛無匹,但卻也定抵不住那毀滅似的一擊。所以,雙方罷手,淨空大師承認輸了半掌。而且,還讓此事在江湖流傳,以成就徐濤少年得志之名。
說來,這也真是武林的一樁美事了。
這江湖啊,不正是因為有了這些傳說,才更加多姿多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