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滿月酒,福王雖不能親自前來,然賀禮甚重。綾羅綢緞,玉石珍玩,金銀財寶,孩童玩物,各各皆有,並還派來官船護送。而這官船可不是個樣子貨,上面裝備精良,炮箭皆全,實是戰力強悍的江上霸主。
方醉欲拒不能,雖感福王之盛情,卻也知道拿人手軟的道理。這些賀禮,只怕是對他的又一次套牢。不過,眼下顧不得想那麼多了。
幾人皆是英雄豪杰,襟懷不同尋常,一落座便海闊天空,暢論天下大事。
梅若雪身子漸已恢復,臃腫漸消,也在方婉玉的陪同下抱著孩子一一向客人們敬酒。
方盛調皮,竟用筷子醮了點酒,讓孩子吮吸起來。哪知,方三立是虎父無犬子,嘴巴一嘬一嘬,一副其味甚妙的樣子。
眾人不禁大樂。
酒過三巡,漸入佳境,幾人又各自談起今後的打算。
原來,韋武此番前來,不僅是為喝這滿月酒,還身帶一項重要的任務。
方醉兄弟,韋某今日來此,一為代王爺賀兄弟添丁之喜,二亦是有件大事,要與你相商。
說到此,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方盛和鄭八爺。
在座都是王爺信得過的兄弟,我就直說了。兄弟們皆知,王爺志存高遠,心憂天下。我與一眾兄弟追隨王爺,也是慕他胸懷廣闊,愛護百姓。而今這天下大勢,南北之爭,恐成定局。此次朝廷明里嘉獎王爺除魔有功,暗里實是試探王爺的心意,看看江南文武的虛實。王爺自然已妥善應對,但未必消彌得了朝廷的疑心。
日前,朝廷大赦天下,又叫停邊事,目的不言而喻,一是消解這幾年積下的民怨,二是未雨綢繆,對江南用兵。如今這局面,即便王爺不存異心,只怕朝廷也容他不得。
故,吾等勸王爺做兩手準備,若天下太平,咱們江南一域則按兵不動,依然尊朝廷禮制,一應如常;若朝廷不行長策,不施善政,仍自是官員貪腐,魚肉百姓,且放任星月道為禍江湖,荼毒正義之士,那免不得咱們要替天行道,以清君側!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這無疑是捅破了窗戶紙,直接發了大逆不道之言。不過,眾人皆非尋常的腐儒,一味地死忠愚忠。民為貴,君為輕,對方醉他們而言,忠于天下的百姓,才是真正的忠。只忠于一家一姓,而無益于百姓,那說來就是助紂為虐。
再說,福王之志,福王之仁,福王之義,福王之德,到目前為止,幾人的感受還是很真實很坦然的。固然有時候會有些夸張的成分在里面,但總的來說,福王的志向與天下百姓的利益是比較同頻的。只要不傷害百姓利益,這樣的人,是值得被擁戴的。
韋武見眾人並無異議,又接著說下去。
今日之語,均是掉腦袋之語,眾兄弟們都是是非分明的英雄,此中的利害不消我多說了。王爺對各位甚為敬重,也予以了重托。故,王爺欲在梅花島水域操練水軍,以備不虞。這事,少不得要麻煩兩位方兄弟了。
說完,他從懷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綾羅卷軸,鄭重地打開,向眾人一示。
原來,此是福王府向方盛頒發的任命書,大意是任命方盛為江南水軍都統,全力負責梅花島水域的練兵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