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秋光溫熱,一切正好。
風不平迫不及待,挺身來打第一場。
果然,他叫囂著要與方醉一戰。這,也是方醉前幾日予他的承諾。
你要戰,那便戰!
劍,可已磨好?
方醉一身白衣,風度翩翩,此時拄劍而立,猶似當日少年。
這是自信滿滿的姿態,這是英雄笑傲的姿態。
風不平的眼瞬間縮緊,全身的每一處神經都繃到了極致,他冷冷地一字一眼地說︰
劍,很快!
這樣的場景,讓方醉似曾相識,只是逼人的殺氣,已讓他無法遐想。
風,輕輕地吹,中秋過後,更見微涼。
全場都在一剎間凝滯。
忽地,寒光閃起,有人出手了。
如閃電,如流星,如飛矢。
實際上,你用盡所有的詞藻,都會有詞窮的感覺。
殺人的劍法,同樣是淒美到極致的劍法。
不再有冗余的招式,不再有繁復的招式,無論是劈或是刺,每一劍都直向要害。
你可以說,這太不精彩。
你可以說,這枯乏無味。
但殺人,本就不該是精彩和有味的事情。
風不平自覺已將劍法使到了最巔峰,這幾天他從星月道主、清虛子、褚凌風、方醉等名家的出手中,受益頗多。若那日方醉不假仁假義一番,他確實沒有自信與方醉一戰。
你自大,就要付出自大的代價。
風不平有足夠的信心,將方醉刺于劍下,他自認為已經從方醉的出手里,找到了破解之法。
這世上,必然要少一個劍術高手。
叮,叮……
漫天的劍光,亦如那漫天的雪花,在頻頻地撞擊中無比眩目。
無人能計算出兩人的招數。
大道至簡,殺人的劍法,從來都追求著一擊即中。
驚心動魄,是觀眾普遍的感受。
在電光石火間,唯有最絕頂的高手,能看出真正的精妙。
多少次,風不平的劍都要刺入方醉的咽喉或胸口,卻一次次地被方醉巧妙避過。
不知是誰,忽然吹起了長簫。
幽咽,淒惶,帶著點心碎的傷愁。
劍光,散了。
秋風掀起了風不平垂下額頭的長發,他的眼神在不甘中漸漸欣慰。
劍,很快!
方醉緩緩從他胸間抽出劍來,心頭涌起莫名的悲哀。
無疑,方醉勝了。
無疑,風不平敗了,敗了,便是死了。
星月道主似乎早已料到這樣的結局,在為風不平的死微微傷感之外,他看到了一個異于往日的方醉。
任你千變萬化,我自,只須一劍!
方醉啊,方醉,可惜,可惜!
在輕聲呢喃里,星月道主向方醉投去欣賞的目光。
一比零,俠義盟佔了先機。
第二場,黑風使董二持刀欲上,星月道主卻微笑著止住了他。
我上!
說畢,星月道主不見怎麼動作,身子已輕飄飄地到了台上。
鄭幫主,請賜教!
這該是他頭一回如此禮貌,這樣的禮貌,給的卻是自己的對手,強大的對手,值得尊重的對手。
哈哈哈!
鄭八爺大笑而起,向星月道主抱了抱拳。
笑容之下,仇恨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燒。劉玉昆及眾兄弟慘死的一幕,在腦補中狠狠地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