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大漠法王

作者︰咸魚潔南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作為陳安的老師,董恆雖然是大華國內的大賢,但本身的武道修為卻並不強悍,只是聊勝于無罷了。

在某種程度上,他與劉初屬于同一種人,都是那種武道天賦不強的。

不過盡管沒有一身強悍的武道修為,但董恆在另一方面卻很強悍。

那就是養生了。

而今的董恆年紀已然七八十歲了,但身體看上去仍然強健有力,表面看上去似乎與尋常中年男人並沒有什麼不同,這就是明證了。

不少老人在這個年紀如果能活成這樣,那估計笑都能笑死。

而現在,董恆卻說,自己就快要死了。

陳安不由沉默。

他知道,自己的老師不會對他說謊。

既然說自己快要死了,那就應該是如此了。

對于他們這些人而言,若是死期將近,基本都會有所感應,能夠明確自己身軀耗盡的那一日何時到來,

「不必悲傷。

似乎看出了陳安的心思,董恆笑了笑:「人的生老病死,本就是這世間再正常不過的事。

「況且以我的年紀來說,我活的日子已經夠久了,這一生也足夠精彩,又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呢’

「長安你應當為我感到高興才是。

「是。」

陳安點了點頭。

相對于其他人來說,董恆的這一生已經足夠圓滿。

他是天下聞名的大賢,在許多方面都有著卓著的成就,縱使是諸國**看見了也要表示尊敬。

他還擁有數量眾多的弟子,

這些年在國子監內入讀的諸多學子,有許多都能算得上是他的學生。

就算是陳安自己,也只是他的學生之一。

種種方面都已經達到了讓其他人只能艷羨的成就,又有什麼不滿足的。

「不必為我的離開感到悲傷。’

看著陳安,董恆笑了笑:「長安,我當初最看重你的,就是你有一顆不為外物所動的心。

「這世間萬物,似乎從來沒有什麼能讓你在意的。」

「你看重武學,卻並不如其他人那般執迷,仇視陳國公府,但又格外淡然,喜愛讀書,卻又不像其他人那般,在乎其中的道理。’

「在當時我就在想,這世間究竟有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你不那麼平靜。

「現在看來,似乎是有了。’

他頓了頓,隨後又笑道:「四公主的死,看來對你來說很是難受。」

「是。’

陳安苦笑:「倒也並非難受,只是突然覺得,人活這一輩子,終究是要離開的,似乎任何東西都沒了意義。

「不對。’

董恆臉上保持著笑容,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最喜愛的弟子,輕聲開口說道:「總歸是有意義的。

「人只要活著,存在過,就會留下自己的痕跡,也總會有著屬于自己的意義。

「我而今已然年僅八十,平生著書教學,生平弟子無數,你覺得這可有意義’

「自然是有意義的。’

陳安點了點頭,

董恆是諸國公認的大賢,平生著書無數,更教導了許多學生弟子。

他就算死去,史書也總會記載他的事跡,著重的記錄下來。

「四公主也如此。’

董恆接著道:「她雖然離開,但總歸也留下了痕跡。

「有她的孩子,更有你這個會記掛著她的丈夫。’

「這世間一切芸芸眾生,縱使小到一只螻蟻,終究也能留下自己的些許痕跡,縱使逝去這痕跡也會一直留下,影響後世。

「這人世間,便是這一切痕跡的匯總。

「既然如此,誰又能說,他們的存在是毫無意義的」

董恆輕聲開口,如往常一般對陳安進行教導。

一切像是回到了曾經的時候,老師仍然是老師,學生也仍然是學生。

「學生明白。’

陳安點了點頭。

董恆所說的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

陳安的本質說到底還是個穿越者。

許多道理,他可能並未悟透,但卻早在前世時便已經知曉。

但道理這種事,光是知道又有什麼用處

知曉了所有道理,但仍過不好這一生的人,在這世間,不是比比皆是麼。

道理不論在什麼時候都是擺在那里的,只是真正能夠覺悟的人,終究是少數。

董恆看著陳安的模樣笑了笑,沒有繼續開口,只是揮了揮手,示意他站在一旁。

出于過去的默契,陳安自覺的站在了董恆身旁,為其準備筆墨。

就像是曾經,他還只是董恆身邊一個普通學子時一樣。

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一切像是回歸了從前。

在生命的最後一個月時間里,董恆似乎並未多做些什麼。

他只是按部就班的生活,不斷的抄寫一些書本。

那些書本基本都是從其他國家搬來的。

好吧,準確來說其實是搶來的。

此前數十年間,陳安率軍踏破了數國國度,除了其余方面的繳獲之外,種種書籍也被一同搬了過來。

這些書籍里有相當一部分屬于孤本。

從那時候開始,董恆身為國子監的大賢,就開始不斷的抄寫這些書籍。

這種行為直到而今也沒有變。

在生命的最後時間,他仍舊如此。

足足一個月後,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正午,董恆也離開了。

他離開時臉上保持著微笑,還坐在桌椅上,似乎思索著接下來的書本要如何抄閱。

只是眨眼間,他的呼吸便徹底消失,失去了最後一點生命的痕跡

陳安將這整個過程看在眼中,默然不語。

于是就這樣,在四公主的葬禮之後,他又緊接著操辦起了老師董恆的葬禮。

沒辦法。

四公主好歹還有陳安這個丈夫與兩個孩子。

但老師董恆一生未曾娶妻,唯一能給他操辦葬禮的,似乎也只有陳安這些學生了。

葬禮當場,不少董恆曾經的學生聞訊趕來。

一時之間,人潮洶涌,寬敞的大殿幾乎被趕來的人群給擠滿了。

以至于到了最後,陳安不得不多弄了幾處地方,才能安排下這麼多人。

若是常人見到這一幕景象,恐怕多少都要感慨,認為董恆死後仍能有如此多弟子前來,也不枉費此生了。

但陳安並不怎麼看。

以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來許多東西。

前來參與吊喪的人里有不少心思不純

他們原本可能並未想來,但是看見主持葬禮的人是陳安,于是就過來了。

說到底,這是想要借著葬禮,跟陳安攀一攀關系。

而抱著這樣想法的太多,以至于將四處都給擠滿。

至于真心前來吊喪的人呢

倒是也有。

不過數量嘛,恐怕就很少很少了。

若是旁人,看著這種情況,恐怕會覺得用心不純。

但若是董恆還在,看著這情況,他又會有什麼反應呢

恐怕是開懷大笑吧,

陳安思索了片刻,最終得到了答案。

對于老師董恆來說,他不會在意這些人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反正只要願意前來,過來給他敬一杯酒,拜一拜他這個老師,他就會很高興了。

至于這其下的種種齷齪,種種不堪心思,他自會一笑了之。

想到這里,陳安若有所思。

時間繼續過去。

熱鬧的葬禮逐漸平息下去,

在這件事之後,盛京之中似乎一切都恢復了正軌。

陳安也忘卻了哀傷,逐漸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之中。

他仍然在自己的陳國公府,過著與過去一般的生活。

平日里除了修行與賞花之外,便是前往幾個老友所在之地,與他們進行一番暢聊。或許是年紀大了之後總喜歡暢想過去,在而今不論是程正還是劉初都愈發嘮叨了。他們越來越喜歡與陳安聊過去的日子,聊著過去的美好時光。

聊著聊著,他們又聯想到而今,不由齊齊發出嘆息。

時隔多年,他們都變了許多。

程正的頭上長出了白發,看上去已經是個老人了。

當然,實際上也確實是老人。

畢竟算算年紀,他而今也有七十多歲了。

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按道理來說總該停下來,好好享受享受吧。

但他偏偏不,反而愈發勤奮了,每一日都要處理許多政務,

按照他的話說,是想要在臨死之前多做些事,為太子鋪好之後的路。

至于劉初,現在也老了不少,不過日子卻要瀟灑的多,

在之前征戰之後,他索性置辦起了大宅院,在里面蓄養了不少妾室與美人,平日里沒事就在里面享受。

整個過程看的陳安直搖頭,

他雖然不懂什麼養生,也知道劉初這麼干多半是活不長久了。

他也勸過好幾次了,但劉初就是不听,用的話更是讓陳安有些無言以對。

「我都已經這把年紀了,還不能好好享受享受麼’

听著劉初醉醺醺的話語,陳安無言以對,也只能任由他去了。

仔細想想似乎也是,

在這個平均壽命短暫的世界,以劉初程正等人的年紀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去世了。

在這種情況下,勸阻似乎也成了一件沒有必要的事。

隨他去吧。

陳安心中釋然,也就不再勸說了。

其實不只是其他人,就是陳安自己也變了許多。

從表面看上去,他似乎還算年輕,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一頭長發烏黑,宛若一個年輕

但實際上,他的身體也開始逐漸衰弱,

罡氣終究也只是凡人,只是活時間相對平常人會長上一些而已。

但到而今這個年紀,陳安也同樣從巔峰期走下,

接下來的時間若是不出意外的話,他的身體狀態恐怕會愈發虛弱。

當然,因為罡氣武者那相對更長的壽命,這個時間還相當漫長。

若是過往,陳安恐怕已經開始著急了。

但經過四公主與老師董恆的逝去,他似乎反而徹底平靜了下來。

他放下了許多東西,開始用心享受著生活,認真觀察四周的一切。

偶爾的時候,他會帶著自己的幾個孫兒外出游覽,也會讓他們親眼看看尋常人的疾苦,並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他人一定幫助。

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也都是他所想做的事。

只是很奇怪的一件事發生了。

在此前陳安一心想要修行,努力晉升先天的時候,他怎麼也沒法模到那一道門檻。

但等到他真正漠視了這一切,不再執著于這件事的時候,他卻反而感受到了晉升的契機。這些年的時間里,他並未放棄修行,只是不再執著,將其融入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化為了一種獨特的生活方式。

一個平靜的夜晚,當陳安再度打坐完,他心中便升起了一種預感

冥冥中的氣機感應給了他很大提示。

原本困在前方,始終無法突破的隔絕在無聲之間裂開,露出了一道縫隙。

于是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回到了位于盛京中的府邸中。

這座府邸是原本四公主的那座府邸,曾經承載了陳安相當時間的記憶。

曾經記憶最深刻的時候,這里不僅有四公主與陳安,還有他們的兩個孩子。

但到了而今,四公主已經走了,兩個孩子也早已成家,陸續有了自己的事情。

而今的府邸之內,只剩下一些負責維持的奴僕還在這里。

不過這也正好。

沒有旁人在,正好算是清淨。

陳安索性搬入了這座府邸中,開始自己的修行。

他似乎是在習武,但每一日清晨的時候,屋子之內總會有郎朗讀書聲傳出,十分清晰。府邸外,一片桃花緩緩盛開,其中似又綻放出全新的生機。

時間緩緩而過

又是三年過去

這段時間里,陳安徹底陷入閉關之中,沒有任何消息傳出。

人們也習慣了陳王不在日子,

畢竟在過往的時候,陳安就十分低調,經常好幾年都沒有消息傳出來。

相對于過去來說,現在三年沒什麼消息,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麼。

縱使是程正這幾個老友也不清楚陳安究竟在做什麼,只是能清晰感覺到,陳安外出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對此,程正與劉初有些憂心。

因為擔憂,程正還試著想給陳安做媒,將容貌甚美的世家之女介紹過來,給陳安續弦。陳安哭笑不得的拒絕了,表示自己沒事。

時間緩緩過去,

陳安回到盛京的第三年,終究還是有大事發生了。

背面荒漠之中,有一狂徒崛起。

那是從北方草原而來的一個武者,自號為大漠法王,手持一枚權杖,一路從北面而來。他從草原而來,每至一國,必然去挑戰那一國中的最強者。

沿路走來,至今未逢一敗,

魯國鎮國公,宋國忠勇候都曾先後與其交手,皆是不到十招就被擊敗。

據聞在其路上,曾有五位罡氣聯手圍殺,最後竟仍是不敵,被其直接擊敗。

一時之間,大漠法王之名聲大盛。

不過法王的名聲雖盛,但卻並沒有太過出格的殺戮之舉。

他似乎僅僅只是為了見識不同的武學,驗證不同的風景而挑戰,並未有殺人之心。

而作為此地霸主,大華自然不會被其放過。

皇宮內,程正望著下方比武場,臉色有些難看

在他身前,好幾人正倒在地上,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罡氣之特征。

而立于眾人之間的,卻是一個身軀枯瘦,披著古怪袈裟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子皮膚枯瘦,臉色看上去始終很平淡,一雙眼眸古樸無波,始終帶著一種凌駕于眾生的平靜。

「諸位,承讓了。’

法王手持權杖,雙手合十,做了一個古怪的佛禮。

四處一片寂靜。

因為就在方才,眼前這位法王做了一件極其大膽的事。

當著程正的面,他同時挑戰三位宗室供奉,最後竟然戰而勝之,甚至全程都顯得毫不費力。

如此恐怖的實力,實在令人窒息

那罡氣是如此恐怖龐大,以至于眾人只要感受到便不由心中打鼓,有一種被緊緊壓迫住的感覺

四處,負責守衛此地的守衛們臉色緊張,不少人背後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在此前,眾人還有些疑惑。

這法王一路走來不知道挑戰了多少高手,讓多少人顏面掃地,為何竟能好好的活到現在。現在看來不是那些人大度,而是根本做不到。

眼前的法王的確有這份實力。

說句不好听的,此刻盛京中鎮守的三位宗室供奉皆敗,倘若對方在此刻要對天子下手,那他們根本一點辦法都沒有。

守衛

根本沒用。

皇宮中的守衛的確森嚴,但縱使是尋常罡氣都未必能擋住,更別說眼前這恐怖如此的法王了。

對方若是暴怒殺人,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這也是程正為何臉色如此難看的原因。

為天子者,有幾人能忍受性命受他人威脅的

「陛下,是否暫避’

一旁有大臣變色,走到程正身前小聲開口。

「你是要朕臨陣月兌逃麼

程正雙眸一瞪:「朕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大臣無奈退下了。

程正卻不由嘆息:「可惜,若是長安在此,朕又有何懼之有‘

似乎是知曉他心中的話語,在前方,法王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听聞大華之內,陳王修為強橫,實力乃中原諸國第一。

法王雙手合十,面容古樸無波:「在下此次前來,希望挑戰諸國高手,不知道可否與陳王-戰

四處頓時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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