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可知今日念兒出去遇到了些什麼?」
蕭殷好整以暇的看著冉秋念在自己面前開始的表演,也不說話,就看冉秋念要怎麼和自己解釋清楚。
冉秋念見蕭殷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輕咳一聲,硬著頭皮繼續說。
「念兒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念兒救了一個人,便是活了一條命,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樣說來,念兒是不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蕭殷目色沉沉的看著冉秋念半晌,直把冉秋念看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敢再胡說八道了。
「走吧,既然連傷藥都拿好了,先去看看那人再說。」
蕭殷見冉秋念知道了厲害,便暫時壓下對冉秋念此舉的不贊同,起身讓冉秋念先帶他過去看看那個被她救回來的陌生男人。
正值晌午過後,一天里最熱的時候,也是府里人午間休憩的時間,在外面走動的主子下人都很少,也倒方便了蕭殷和冉秋念掩人耳目的去角門看望那個昏迷不醒的黑衣人。
冉秋念帶著蕭殷到了她藏黑衣人的地方,正要和蕭殷一起進屋,卻被蕭殷先一步擋在了門外。
「大哥哥?」
冉秋念有些不情不願,踮著腳偷偷往屋里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瞧清楚。
「到底是個外男,你把傷藥給我,我去看看。」
蕭殷的語氣不容拒絕,冉秋念只好把金瘡藥掏出來給了蕭殷,自己在房檐下一坐,背靠著身後緊閉的房門,一邊放風,一邊留神著屋子里的動靜。
蕭殷進屋之後,見那黑衣人果然如冉秋念所說,身受重傷、昏迷不醒,他上前點了幾處穴道,止了血,伸手探查了一下這黑衣人的脈息,發現這人不僅受了箭傷,身上還有很嚴重的內傷。
蕭殷掃了一眼被冉秋念一同撿回來,此時丟在一邊的御守府的箭矢,抬手直接把黑衣人臉上蒙著的面巾摘了下來。
視線觸及這黑衣人的臉,蕭殷的動作忽然頓住,這人……
冉秋念百無聊賴的等著蕭殷出來,屋子里什麼動靜也沒有,讓冉秋念一顆心好奇的不得了,卻又不敢違背蕭殷的意思偷偷進去,只好扯了一根雜草,在手上纏來繞去,消磨時間。
身後傳來推門的聲音,冉秋念跳下台階,轉身看向從屋子里走出來的蕭殷。
「大哥哥,那人怎麼樣?還有救嗎?」
冉秋念湊過去看了看被蕭殷擋住的房門,又打量了一番蕭殷的神色,沒能從中看出任何東西,只好著急的抓耳撓腮。
「里面那人的事,你暫且就不要再管了。明日一早,我會派人把他轉移到府外安全的地方。」
蕭殷說完,就帶著還有些不情願的冉秋念折返回院落。
看著蕭殷面色嚴肅,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冉秋念更是好奇,卻也知道蕭殷決定了的事,她是胳膊擰不過大腿的。
「大哥哥認識那個人嗎?我看他也是被御守府的人所傷,和你上回一樣,這御守府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冉秋念想到御守府那個王虎和柳如眉之間的關系,總覺得這里面水深的很,不弄個清楚,她睡覺都不安生。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現在回去閉門思過,想想今日都錯在哪里。」
蕭殷不給冉秋念繼續問下去的機會,雖然今日之事,有他暗中派人保護,冉秋念運氣也不算差,救下的不是個歹人。
但這種事可一不可再。若讓這丫頭形成了習慣,見到路上有不明身份的陌生男子受傷就要救上一救,早晚要吃大虧。
冉秋念沒想到蕭殷竟然還會秋後算賬,頓時啞口無言,再不敢去打听那黑衣人的事了。
「大哥哥,念兒知錯了,下回不敢了,這閉門思過就免了吧。」
冉秋念條件反射的開始撒嬌,寄希望于能讓蕭殷心軟,但很不幸,這一招只對祖母有效。
冉秋念皺著臉被蕭殷一路拎回了院子,正想著該怎麼逃過蕭殷的責罰,就听到了隔壁她的院子里傳來了柳雲瑤氣急敗壞的聲音,頓時眼前一亮。
「大哥哥,柳雲瑤在找我呢!我先去應付了她,晚膳後再來找你思過。」
冉秋念立刻腳底抹油,飛一樣的跑開了。
蕭殷听著隔壁傳來的動靜,一開始還有些皺眉,但听明白發生了什麼,也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冉秋念這丫頭,可真是夠促狹的,看來是不必再擔心她會吃虧了。
「冉秋念,你給我出來,你干的好事,竟將我一個人丟在店里,害我被那見錢眼開的伙計好一頓羞辱。」
柳雲瑤好不容易以回去取銀子為由,擺月兌了那知道自己付不出銀子就態度大變的伙計,憋了一肚子氣要找冉秋念算賬,卻沒想到一回來就撲了個空。
「冉秋念人呢?把她給我叫出來。同為父親的女兒,她怎能如此羞辱于我?」
柳雲瑤氣紅了眼看著守在冉秋念屋子前面的清溪,氣的都顧不得維持自己往日里的清雅風度了。
「我們小姐的屋子也是你能進的?說了小姐不在,就是不在,有什麼事晚些再說。」
清溪毫不客氣的攔下了柳雲瑤,半點不退讓。
「你這狗奴才,找死!」
柳雲瑤氣的失了理智,抬手就要打清溪。
清溪礙于柳雲瑤到底是半個主子,不敢還手,正準備咬牙硬挨上這一下,冉秋念及時出現,一手抓住了柳雲瑤即將揮下去的手臂。
別看冉秋念年紀不大,但卻很會用巧勁,往日里飛揚跋扈的動不動就敢揮鞭子捉弄人,又得了老夫人的真傳,收拾起一個只知道吟詩作賦的嬌小姐,自然輕松的很。
「怎麼一會兒不見,柳姐姐就發那麼大的脾氣,還以為柳姐姐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原來發起脾氣來,也是這樣真性情。」
冉秋念拽著柳雲瑤的手紋絲不動,臉上的笑意卻有些泛著冷意,清溪可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下人,連她都沒打罵過,柳雲瑤也敢動手?
柳雲瑤用力拽了拽自己的手,卻掙不開冉秋念的桎梏,不由氣弱了幾分。
她故技重施,想用冉霖來威脅她︰「你放開,冉秋念,今日之事我必要稟告父親,讓他狠狠責罰你。」
冉秋念將柳雲瑤甩開,冷淡的看著柳雲瑤收力不及,栽在地上,摔了個七葷八素。
她雙手環胸,語氣嘲諷︰「有本事你就去告狀,究竟是誰硬要跟著出門,又是誰挑了貴重東西卻又付不起銀子?」
「又不是我逼著你出門,趕著你進店!就是告到祖母那里,也是你沒理。」
冉秋念歪了歪頭,看著面色青紅交加的柳雲瑤,繼續落井下石。
「與其在這里找我的麻煩,不如想想該怎麼把欠下的銀子補上,據我所知,那家店的東家脾氣可不太好,賒欠銀子要是被鬧到府上,那才真叫丟人呢。」
冉秋念說完,也不管柳雲瑤難看的臉色,拉著清溪進了屋子,還甩上了門。
不去管外頭嚇得六神無主的柳雲瑤,冉秋念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清溪的額頭︰
「你這丫頭,往日的聰明勁都到哪兒去了?她要打你,你不說還手,還不知道躲躲嗎?若我不回來,你就站著讓她打?」
清溪不好意思的笑起來,笨拙的轉移話題︰「小姐,那個人的事,都安排妥當了嗎?」
「放心吧,都安排妥當了。今後就當今天這事沒發生過,誰問也別說,我們今日只不過是提前回了府,路上沒遇到任何人。」
「奴婢知道的,小姐放心。」
清溪趕緊拍著胸脯保證。
「好了,去把我給大哥哥準備的那支湖筆拿來,我要親自給大哥哥送去。」
冉秋念想到那邊還等著自己去思過的蕭殷,頓時苦了一張俏臉,只希望蕭殷看在她今日本是特意去給他買禮物的份上,就別讓她思過了。
清溪把木盒子包裝好的湖筆遞給冉秋念,這份量讓她有些咋舌︰「這麼重,大少爺能用的慣嗎?」
「大哥哥手勁兒大,這桿筆正合適。若是外觀能再講究一些就更好了,唉,沒辦法,這天下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事呢?」
冉秋念打開盒子有些嫌棄的瞧了一眼這平平無奇的外形,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筆桿,黑不溜秋的,連一絲紋路也沒有,也就重量上還算滿意。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了下來,冉秋念沒見到柳雲瑤的人影,興許是被她嚇唬到,趕緊去找柳如眉借銀子去了,她也落個清淨。
捧著禮物轉過院子,冉秋念又回到了蕭殷的院子。
「大哥哥,念兒來找你思過了。」
冉秋念揚聲喊了一句,抬腳跨入門扉,書房里蕭殷正在運筆寫字,冉秋念面上帶笑,等不及走到蕭殷的身邊,眼巴巴的看著蕭殷寫字。
蕭殷頭都不抬,就甩出一句話︰「都錯在哪了,思出了什麼來?」
冉秋念立刻就蔫了,只覺手里的盒子突然有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