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哥,今天又去山上采藥?」
于小子剛從外面回來就看到背上藥簍往外走的蕭殷,便順口問了一句。
蕭殷頷首︰「有味草藥用盡了,我去後面的山上采一些。」
于小子听後,點點頭,海上最近不太平,要等風暴過去,漁船才能出海,蕭大哥的娘子已經昏迷了足足兩日,島上缺醫少藥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醒過來。
這些日子蕭大哥對他那娘子的悉心照顧,讓于小子也不得不感嘆他們夫妻情深。
與于小子打過照面之後,蕭殷便背著背簍往屋後的山上采藥去。
雖然已經在這座小島上待了兩日,無論是于叔還是于小子都是純善之人,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可是蕭殷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于家的屋子住在小島的最南端,在一處峭壁上,下方是翻滾的海浪,後面是密密的山林,左右並無鄰里,可以說是離群索居了。
但再如何離群索居,也不該這麼久了,不見一個島上的住民。若是說漁民忙碌,早出晚歸,倒也不盡然,于小子不止一次的告訴他,近來海上風暴頻發,漁船都禁止出海。
不出海打魚,那些漁民又能做什麼呢?
蕭殷心里掛念著冉秋念,不敢離開太久,盡管島上情況未明,他也月兌不開身去打探消息,一切只能等冉秋念醒過來再行打算。
想到這里,他的步子便邁的更快了一些。
「二當家,您怎麼到這兒來了?于叔他出去了,還沒回來。」
于小子將魚湯炖上,听到前面傳來了聲響,以為是蕭殷回來了,便從灶台後面走出來,誰知正看到二當家的在屋子前面探頭探腦。
被于小子猛不丁的一嚇唬,二當家一個沒站穩,一腳把于小子堆在門前的一摞瓦片給踢倒了。
「哎哎我的瓦片,二當家的小心著點。」
于小子趕緊上前把人拉住,看著地上摔碎的瓦片滿眼心疼,這可是好不容易攢來的。
「咳咳,于小子啊,我不是來找你于叔的,听說你們前兩天打海里就回來兩個落水的年輕人,人現在在哪兒呢?」
二當家的開門見山的問道,于小子愣了一下,也沒多想,他還以為這事于叔早就給二當家的說過︰「蕭大哥上山采藥去了,他娘子落水之後傷了腦袋,一直醒不過來。」
「他娘子現在在屋子里?」二當家的往屋子里面張望了一下,于小子腳步一換,側身擋住了二當家的窺探的視線。
「二當家要是找他們有事,只能晚些時候再來了,蕭大哥很少離開屋子,也就今天草藥不夠了,才出去一會兒。」
于小子想到蕭大哥娘子的長相,就有些不希望她被二當家看見,雖然二當家人不壞,但卻對外來的人不太友好,他怕冉秋念被為難,盡管人還在昏迷中。
「你小子,胳膊肘怎麼往外面拐,我還能把人怎麼樣不成?」
許是看出來于小子的舉動,二當家氣笑了,于小子越是不讓他進去,他越是好奇屋子里那姑娘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這兩人來路不明,大當家的這些日子不在寨子里,我身為二當家,就得為大家伙的安全負責,你們爺倆私帶了外人進島,我只不過例行公事查一查,你還想翻了天不成。」
二當家嗤笑一聲,推開于小子就要進屋。
「二當家的,屋里只有一個姑娘,蕭大哥還沒回來,你這樣進去不合適。」
于小子從後面拉了一下二當家,忍不住連聲哀求。
「滾開,今日我還真就要看看這外鄉人的廬山真面目。」
二當家被于小子阻攔的動作激怒,鐵了心要闖進去,他身手好,于小子年紀太小,一時沒有攔住人,被推到一旁,眼睜睜看著二當家闖了進去。
他爬起來顧不上身上的疼,趕忙追了進去,二當家已經繞到了緊閉的房門前,一手把門推開,直直闖了進去。
二當家原本也就是憋著一口氣,故意進來找茬,他進了屋子,在床榻邊站定,一眼就看到了昏睡在那兒的冉秋念。
「她就是那個外鄉人?」二當家看到冉秋念之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艷,愣了半晌才出口問道。
「人你也看到了,二當家的,我們還是到外面說吧。」
于小子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冉秋念,雖然有些畏懼二當家的,但還是硬著頭皮站了過去,想把二當家看向床榻上冉秋念的視線擋住。
蕭大哥什麼時候回來?于小子有些發愁。
「怎麼,你還怕我吃了她不成。」二當家沒好氣的剮了于小子一眼,倒也沒有為難他的意思,順著這小子的意走了出來,「那姑娘長相倒是不俗,身份來歷你們可打探清楚了?」
想起冉秋念的容貌,二當家也不由得晃神了一下,這樣的姿色,可絕不是普通人家養的出來的。
「他們是落了難才被海水沖到附近的,絕對不可能是壞人。」
于小子生怕二當家要把人趕走,雖然他也說不上來蕭殷和冉秋念的身份,卻想也沒想,立刻拍著胸脯做擔保。
「這不還是什麼都不知道?」二當家臉色不太好,「別以為大當家不在島上,你們就可以違反島上的規矩,若是……」
「蕭大哥,你回來了!」二當家還未說出的話被于小子打斷,立刻變轉換了臉色,閉嘴不言,眼楮也隨著于小子揮手的方向看了過去。
蕭殷背著藥簍從屋前的山道上走下來,看到突然出現在這里的陌生人,眼神微變,快步走了過來。
「這位是?」
蕭殷不動聲色的問道。
「這是我們寨子里的二當家,大當家不在,島上的事兒全憑二當家的說了算。他听說島上來了外人,就過來看看。」
于小子搶著給蕭殷做了介紹,二當家上下打量了一番蕭殷,見這人雖然身量挺拔,但從面容看,倒是不及弱冠,還只是個過分年輕的小伙子,但是那通身氣度和長相,竟也是難得一見的好顏色。
若是這兩人身份沒有什麼問題,說不得這回真叫于家這爺倆撿到寶了。
二當家的眼珠子一轉,換上一副和善的態度,對著蕭殷笑著說道︰「你就是于小子說的那個蕭大哥?我看你不像是小門小戶出身,怎麼會淪落到我們漁島上?」
「遭人陷害,誤落入水中,被暗流沖到了海上。多虧了于家二位,否則我與娘子怕是凶多吉少。」
蕭殷听出二當家的在打探自己的來歷,便不動聲色的把之前發生的事情挑撿著說了個真真假假,島上的一切都充滿了詭異之感,在徹底弄清楚之前,還是有所保留為好。
「原來如此,也是可憐。不知你們二人家住哪里,可還有親人在世?」
二當家的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蕭殷的回答,覺得沒有什麼漏洞,便繼續問了幾句。
「家在渝鎮,略有薄產,等海上風暴過去,我們回到家中後,必會重金酬謝島上的收留之恩。」
蕭殷不知二當家是否有門路去查探他們的來歷,若是說了錦繡城的位置,他們派人前去打探,難免不會驚動齊若雲,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便謊稱他們是渝鎮人氏。
二當家半信半疑,把蕭殷說的這些話暗自記下,見他神色淡淡,便開口安撫了兩句。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我這也是為了寨子里的安定著想,例行公事罷了。問清楚了,我們也能心安一些。」
說完,二當家便匆匆走了,如來時一般,不留一絲痕跡。
二當家走後,蕭殷丟下藥簍,進屋去看冉秋念的情況,人還躺在床榻上,臉色雖然紅潤,卻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
見冉秋念沒有大礙,蕭殷才顧得上查看屋子里被動過的痕跡,眉頭微擰。
于小子見了,趕忙愧疚的解釋出聲︰「蕭大哥,對不住,我沒攔住二當家的,但是你放心,二當家的就是看了一眼你娘子,他雖然脾氣不太好,但人不壞。」
「我知道了,今日多謝你。」
蕭殷沒說什麼多余的話,但是卻在心里暗暗決定,之後絕不會再輕易離開冉秋念半步。
「我去把魚湯熬上,等于叔回來,咱們就能喝上熱乎的魚湯了。」
見蕭殷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于小子松了口氣,也不在屋子里逗留,轉身去了灶台上。
蕭殷在冉秋念的床榻邊上坐下,捋了捋她額前的碎發,已經兩日了,念兒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他不願意深想下去,只能默默的等待。
「念兒。」
蕭殷低聲喊了一句,閉了閉眼楮,沒能發現在這一聲呼喚之後,冉秋念落于身側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
晚些時候,于叔從外面回來,他是島上唯一會幾分醫術的人,不出海打魚的時候,就是每日在寨子里四處轉轉,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便喊了他過去看看。
一天下來,也是忙碌的很。
夕陽西下的時候,手里提著一籃子雞蛋和兩條魚的于叔從外面走了回來,把他這些看病得來的酬勞放在灶台下的框里,吸了吸鼻子。
「晚上又喝魚湯,于小子,你這小子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換換花樣,日日喝魚湯,就是再鮮美的魚,也要吃不出滋味來了。」
空氣里飄著一股魚肉的鮮美,于小子做魚的手藝確實不錯,魚湯熬的白花花的,誘人的很,可于叔卻一點兒也不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