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七王爺,冉秋念有些模不清七王爺心頭的想法,但是也願意相信,七王爺不是那種背後構陷的小人,最多,只是冷眼旁觀,事不關己罷了。
冉秋念雖然有心想要求七王爺出手相助,但是想到昨日七王爺與自己挑明的那番情誼,這到口邊的求情的話,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有了說出口的立場,她只能緘默不語。
而另一位王大人,冉秋念想到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個人才是此次案子最大的變數。
「這個王大人是張大人的手下,以我們與張家的恩怨,他定然是不會讓殷哥好過的,這該如何是好?」
冉秋念忍不住低聲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憂慮。
「那姓王的確實是個一等一的小人,于他的主子張橫簡直是如出一轍,你擔心的事情倒也並非是不可能發生的。」
七王爺心中還在猶豫自己是否真的要把那個計劃說出來,因而這會兒與冉秋念說起話來,頗有幾分心不在焉。
可是冉秋念卻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因為她此時也是心亂如麻,為了蕭殷的事情,心憂不已。
「你可知,這案子最大的疑竇是在何處?」七王爺忽地開口問道。
「七王爺若是知道什麼,還請明示,念兒身處內宅,如何能夠知道這些朝堂上的事情?」
冉秋念聞言一怔,隨即苦笑著說道。
「這件事情皆因張橫故意挑唆而起,可真正讓皇兄覺得生疑的,卻是你囤積在京郊不翼而飛的那大批糧食。那張橫借此將冉家與蕭殷綁在一起,說你們內外勾結,給祁燃國的大軍提供充足的糧草。」
「他們胡說,那些糧食雖然是我屯下來的,可是卻並非為了一己私心,那些糧食,那些糧食分明是運送給邊疆戰士們的,如何就成了那張橫口中供給祁燃國大軍的糧草?」
冉秋念氣急,一時都顧不上等七王爺說完,便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她的話。她心里也終于有了些許猜測,怪不得那日在大牢里,殷哥什麼都不肯對她說,也不許她再插手這宗案子。
原來是為了讓她明哲保身,將冉家摘出來,好自己擔下這所有的罪責。
想到這里,冉秋念不由得紅了眼楮,更為蕭殷對自己的深情而感到觸動。
七王爺看到冉秋念的面色變化,自然也察覺到了她心頭的起伏不定。原本七王爺還有些心軟,打算放棄那個計劃,可是一對上冉秋念盈著淚水的眼神,他便立刻意識到冉秋念這是又想起了蕭殷。
即便此時冉秋念就在自己觸手可得的位置,但是她的心里卻還是滿心滿眼裝著那遠在牢獄之中的人,這個認知如何不讓七王爺感到心痛。
也因著這個,那原本已經開始動搖的內心,漸漸的恢復了堅硬,七王爺原本看著冉秋念的眼楮,輕輕撇開,復又開口說道︰
「那張橫拿冉家做筏子,為了保下你們,蕭殷自然是處處束手,而與冉家密切相關的顧家手握重兵,更是不能在這件事情有所插手,否則便更坐實了張橫污蔑冉顧兩家勾結,擁兵自重的罪名。這件事情看上去棘手,可是若本王出手,也並非是沒有可解的法子。」
七王爺三言兩語將所有能夠幫著蕭殷從這件事情里月兌身的人全都數了一遍,也正如他所說的,這件事情無論是誰出面,都不好解決。
即便冉秋念的那些糧食真的是送去給了邊關將士做戰時供給,可是卻沒有充足的證據,當日為了不動搖軍心,冉秋念秘密送去的那些糧食,自然都是以朝廷的名義發放的。
這也是張橫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污蔑冉秋念和蕭殷的一大原因。
冉秋念原本也有些絕望了,可是听到七王爺緩緩說出口的最後一句話,她死寂的眼神忽然亮了起來,殷切的看著七王爺,想要听他說出那唯一的破局之法。
對上冉秋念信任的眼神,七王爺有些狼狽的挪開了眼楮,話已至此,他就算是想要反悔也有些晚了,他閉了閉眼楮,再開口便又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張橫敢這麼做,自然是因為背後有著張家幾代積攢的底蘊撐腰,再加上張家軍的兵力,他才能夠如魚得水的在朝堂上拉攏旁人為己所用,一起對蕭殷口誅筆伐。」
七王爺的話里帶著些循循善誘,讓冉秋念不由得跟著他的思緒說了下去︰「那若是讓張家拿不出那些賄賂的銀子,耗光他的底蘊,這件事情是不是就能迎刃而解了?」
冉秋念雖然覺得這件事情有些不可能,卻還是在七王爺的引導下,說出了這句話來。
可是話剛出口,她便意識到自己想的太過簡單了,這件事情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辦成,若真是如此,皇帝也不會放任張家在朝堂上上躥下跳這麼久了。
「沒錯,冉小姐說的便正是我所想說的。你的思路不錯,但是想要耗盡張家的底蘊卻沒那麼容易,雖然如此,只是讓張家忌憚,投鼠忌器,卻還是可以做到的。」
七王爺面上微微帶了一絲極淡的笑意,看著冉秋念陷入苦思冥想,緩緩說道。
冉秋念一听,也顧不上許多,連忙問道︰「七王爺此言何意,怎樣才能讓張家投鼠忌器?」
只要七王爺說出個辦法來,就算想要辦成這件事情再如何困難,冉秋念也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做到。
「你可知,張橫雖然是張家的家主,但卻有個懼內的名聲,他那位夫人掌管著張家大部分的銀錢,而這位張夫人有個習慣,她不像旁人那般將銀子存在自家庫房,而是習慣將銀子存入錢莊,借利生利。」
冉秋念听著七王爺說的這些話,連忙打起了精神,認真听著。像是這些秘辛,若非七王爺開口,冉秋念想要打听到,只怕要費上不少力氣。
「七王爺的意思是,可以從這些錢莊上下手?若能封住張家從錢莊里提銀子的路,便能讓張家短時間內捉襟見肘,投鼠忌器?可話雖如此,我又如何能夠左右錢莊的生意?」
冉秋念眼前一亮,卻很快又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
這個法子果然既簡單又困難,可是即便冉秋念這些日子以來,做生意日進斗金掙了不少銀子,冉家也是錦繡城出了名的富商。
可若是想要動搖張夫人存銀子的那家錢莊,卻還是如同蜉蝣撼大樹一般,痴心妄想。
「多謝七王爺幫念兒出主意,這法子雖好,可惜卻不是念兒此時能夠觸手可及的,即便如此,今日念兒還是要謝過七王爺願意來此一遭與我說這些事情。」
冉秋念在心頭苦笑嘆息,起身要與七王爺辭別,可是七王爺卻並沒有接受冉秋念的辭行,反倒是繼續開口說了下去︰
「張夫人生性貪婪愛財,但性子也算小心謹慎,向來只把銀子存放在京城最大的錢莊,天寶閣。不巧,這天寶閣便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
七王爺的話讓冉秋念的心,一個峰回路轉,那原本打算離開的腳步像是生了根一樣在地上定住,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一步了。
她語氣有些艱難的開口說道︰「七王爺告訴念兒這些,所為何意?」
「天寶閣的幕後東家雖然是我,但我身為皇族中人,卻是不能明目張膽的用這些威脅張橫,否則若是我也牽連進了這宗案子,便再沒有人能夠幫蕭殷洗月兌嫌疑。我雖然不能以自己的名義用天寶閣對付張家,但是冉小姐卻可以。」
七王爺定定的看著面色忽然蒼白起來的冉秋念,心下雖然有些不忍,卻還是逼著自己說了下去。
「我不懂七王爺的意思。」冉秋念雖然已經有了些許猜測,但卻蒼白著臉不肯承認。
七王爺身為皇族中人,對結黨營私這種事情自然是能避則避,可是冉秋念因著蕭殷的事情,與張家本就結怨,若是天寶閣在冉秋念的手里,她用來制衡張家人,倒也是說得過去的。
可問題就在于,冉秋念與七王爺若無半點關系,憑什麼替七王爺掌管天寶閣的生意,也拿什麼做底氣指使天寶閣的人為她所用?
除非,冉秋念想到這里,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除非她以七王妃的身份,執掌中饋,這一切才有了解決的辦法。
「以冉小姐的聰敏,自然能夠明白我的意思,我無意逼迫冉小姐在此時就做決定,只是除此之外,別無他法。若是你我沒有定下婚約,天寶閣即便是交到你的手里,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張家人若是反將一軍,這法子只會適得其反。」
七王爺看著冉秋念蒼白的臉色,心下嘆息,可是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他若是退縮了,往後只怕與冉秋念再無可能,更何況,七王爺說出來的這個法子,也確實是當下最好的辦法。
「我只是一介商女,怎麼擔當得起如此厚愛?」冉秋念語氣艱難的說道,她的心里只有蕭殷一人,又怎麼能接受七王爺的好意,與他定下姻緣?
「冉小姐再好好想想,若是你答應了,我便以天寶閣作為聘禮,到時候,你掌管了天寶閣,成為實際上的東家,張家人听到風聲,自然就該知道投鼠忌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