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警察的臉馬上又搭了下來。
他只是負責傳話的人,哪里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可局長問他又不敢說不知道,只能低著頭站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
「快去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局長很不耐煩的揮揮手,這位局長現在心里真的很煩,也很郁悶。
局長叫徐澤光,在烈山縣公安局長的位置上已經做了五年,他也是市里人,余文武下來做副書記的時候搭上的線,然後便從副局長升都了局長。
可以說,他就是典型余派的人。
站了會,他的心情也沒好,不管這件事和里面的張陽是什麼關系,他也得按照余書記的吩咐去做,讓他知道自己沒做的話,指不定又出什麼事。
嘆了口氣,他又返回了審訊室。
「想辦法勸那個張陽出去,不能讓他留在這里!」
說完這句話,徐澤光便走了出來,他感覺自己在里面會越來越悶,能憋死過去。
這麼多年了,他也沒辦過這麼窩囊的案子,費了好大的勁把人找到抓來,都沒坐熱就要把人送走。
最過分的是這人還不願意走,還想賴在他們公安局這了。
「局,局長!」
之前那年輕警察又回來了,臉上還帶著點恐懼。
「到底怎麼回事?」
徐澤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年輕警察啥也沒說,直接遞上來一份報紙。
這是今天早上送來的報紙,還是省報,各單位都訂有這樣的報紙,公安局也不例外。
頭版啥也沒有,不過翻了一頁,看到社會那一版的時候,徐澤光馬上愣住了,整張臉也變的煞白。
這一版,有四分之一的版面都報道著一件事,而且配有圖片。
照片非常的清楚,一個很囂張的年輕人,穿著警服,正拿著錘子在砸一輛奔馳車,這年輕人的臉都被拍了下來。
周圍其他人倒是都不清楚,不過能看出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也是拿著東西,正在砸那輛車。
《是警察還是黑社會,如此砸車為哪般?》
輕輕的念著標題,徐澤光腦門上馬上滲出了汗水,以他和余文武的關系,自然一眼就能認出這年輕人的身份,這就是余文武的兒子余勇。
當初余勇進公安局,他還幫了忙。
四分之一的篇幅,照片佔的地方並不大,剩下的都是文字,看到這些文字,徐澤光冒出的汗水更多了。
里面些的東西很詳細,直接注明了照片上穿著警服,拿著錘子還低著一幫明顯黑社會分子砸車人的身份。
不僅說出了他的身份,還指明了這就是未來縣長的公子,只差沒說出他就是這里的黑社會老大。
不僅如此,這里面用的還都是真名。
原因倒是沒寫的怎麼詳細,只說因為個人恩怨,未來縣長公司就帶著一幫子人,把別人價值兩百萬的豪華奔馳車給砸了。
看完之後,徐澤光腦門上全被汗水給浸濕了。
他終于明白為什麼余書記會下令放了張陽,也明白為什麼會有記者來了。
這次還真不是小事,這事大了都能把天給捅破。
拿起報紙又仔細看了眼,徐澤光這才抹掉自己腦門的冷汗。
沒錯,的確是省報,而且是首屈一指的省報,全省發行量最大的報紙,這樣的報紙可是歸宣傳部直管,一些稿子都要經過宣傳部的同意才能發出來。
特別像這種明顯有負面效應的稿子,更會通過審核。
通過審核稿子還發了出來,這意味著什麼徐澤光很清楚。
這還不止,省報這樣的報道一出來,下面會有很多家媒體報紙跟風報道,估計電視台也會跑過來,這才是大問題。
「糟糕!」
徐澤光突然猛一拍大腿,急急的叫了一聲。
昨天公安局的人去過現場,把被砸的那輛奔馳車給拖了回來,就放在了公安局內。
這也是余書記的要求,他知道畢竟自己兒子砸了人家的車,想找個機會處理掉這個證據,沒想到今天就出了這麼個事,這事見報的速度也太快了點,根本沒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徐澤光急忙往樓下跑去,這間審訊室本來就位于二樓。
車子在公安局後院,是個小院子,他現在只能祈禱沒人發現那輛車,他必須趕緊把那輛車處理掉。
等他下了樓,都了後院之後,馬上痛苦的閉上了眼楮。
後院那輛車前,已經圍了十幾個人,還有五六個警察在旁邊。
這十幾個人都拿著相機不斷的拍攝,還有人扛著攝像機,甚至有一名記者正在錄制,一邊對著攝像機一邊對著後面的奔馳車指指點點。
最慘的還是奔馳車的樣子,被砸的痕跡非常的突出,上面還有很多人的腳痕。
昨天剛被警察砸的豪車,今天就出現在公安局的院子里,徐澤光明白這會他就是有嘴也說不清了,更不用說這事本來就不清不楚的。
徐澤光知道,余勇不是他們縣公安局的人,可這些記者,還有外面那些人並不管這些,余勇是警察,車還在公安局這就夠了。
「徐局長來了!」
不知道誰叫了一聲,馬上有記者發現了他,那正錄節目的主持人也發現了他,一幫子人全朝他圍了過來。
這位徐局長別的不說,反應能力倒是一流,見到這些記者過里拔腿就跑,一會就沒了影子。
局長跑了,這些記者並沒有罷休,一起追了過去,最後還是徐澤光吩咐人堵住樓梯口,才沒讓這些記者們上來。
不過他們知道公安局長在,這會也都不去拍車了,全都堵在這里,大有見不到局長就不走了的架勢。
到了樓上,徐澤光的心髒還在噗通噗通的跳。
這才幾點啊,就來了這麼多記者,等報紙的影響力擴散,很多地方的記者為聞風而來,還不知道這里會聚集多少人。
到時候他們公安局必然首當其沖。
想到這里徐澤光就暗暗叫苦,他這次可被余文武父子給害慘了,這余勇也真是的,出去行凶還穿著警服,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警察似的。
「張,張陽呢,他怎麼樣了?」
跑回審訊室,徐澤光顧不得喝一口水,馬上就大聲的叫了起來。
審訊室的幾個警察可不知道外民的事,正一頭霧水的看著他們的局長。
「還在里面關著呢,就是不肯走!」一個警察小聲的說了一句。
「快帶我過去!」
徐局長也不笨,他很清楚,這件事的關鍵人物還是張陽,不管這稿子和他有沒有關系,當事人就是他,必須先穩住他。
如果張陽願意幫他們說話,這事什麼都好說,當做誤會處理都沒關系,若是張陽不幫他們,或者再說幾句狠話,他們整個公安局都會跟著倒霉。
另外這件事上了省報,必然會驚動市里的領導,他們最終具體會被怎麼處理,現在也完全不知道。
反正不管怎麼說,最後的結果都不會是什麼好果子,就看板子是輕還是重了。
「張,張先生!」
看都張陽翹著腿坐在里面,徐澤光臉上的肌肉忍不住顫了顫,顯得極不自然。
張陽微笑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理都沒理他。
張陽知道他是局長,這位局長大人的表情也在告訴他,外面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在發展,他這位導演現在只要看好戲就行。
沒有人比張陽更清楚輿論的力量,經過上輩子的網絡時代,他最清楚輿論能造出什麼聲勢來。
無論任何時候,你一旦被輿論給盯住了,那就意味著不是倒霉就是走紅,在這個時候,一般還是倒霉比較多。
就好像著名的遲歌星,他原本的問題並不嚴重,公安局都給定了案,結果被記者在報紙上一捅,弄出個‘銀屏的明星,現實的什麼’之類的報道,一下子讓他成為了眾人之矢,最終又被公安重新立案,倒霉的判了幾年刑。
不過沒有這幾年,也不會出現那幾首著名的獄中歌曲了。
張陽對這些最清楚,昨天他就安排好了一切,張陽很清楚這樣一篇報道的爆炸力,豪車被砸,又有警察又有黑社會,這樣的新聞不管在什麼時代,都最受人追捧。
「張先生,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聊聊!」
張陽不理自己,讓徐澤光心里更為惱火,可臉上卻不敢有任何不滿的表情。
現在問題已經夠嚴重的了,如果再被這些記者發現,報紙上報道的苦主正被公安局關著,那問題會變的更加嚴重。
「不了,我覺得這地方挺好,對了,我的律師來沒來?」
張陽總算說話了,可惜他說的話讓徐澤光臉上的肌肉又顫了幾下。
不願意離開,還問他的律師,若是可以的話,徐澤光恨不得咬上張陽幾口。
「張先生,你的律師已經來了,我們叫上他,一起到外面去說吧?」
徐澤光不得不拉下臉,求著張陽到外面去,他很清楚,一會聚集的記者會越來越多,他想把張陽送出去會更難。
「這倒不用,我律師是來幫我辦理索賠手續,我的車在這地方被警察給砸了,必須有個說法,我那車可值不少錢,我想車的價值,就不用我對你們說了吧!」
張陽冷冷的說了一句,徐澤光微微一愣,隨即臉上又露出絲苦笑。
張陽這麼說,明顯是不願意與他們和解了,徐澤光再恨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他更不敢在這個時候對張陽有任何的無理。
(未完待續)